“別砸!”門內突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傑森立刻示意大家安靜,自己湊過去隔著門板和門裏麵的女人對話起來:“別慌,我們沒有惡意。我們是清道夫小隊的,國民警衛隊標記了這裏的醫療物資,我們要來取,你們是什麽人?”


    女人的聲音有些顫抖,還是回複說:“我們是這裏的醫護人員,之前……之前有個人來了我們這裏,說是暫時在這裏待一會,過段時間就會走,可是……他趁著晚上我們都睡著了,偷走了我們很多食物和水……”


    “別擔心,我們是政府派來的,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回安全區。”


    “我們不會走的,哪裏都不安全,這裏最好。醫療物資就在對麵的房間裏,你們去取,都可以拿走,別再來了。”門裏的女人似乎是鐵了心,不願意相信他們。


    傑森回頭看了一眼隊員們,壓低聲音說:“她說‘我們’,裏麵不止一個人。”


    嘉文點了點頭,也跟著對裏麵的人說了一句:“別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


    “走開!別再煩我們!”裏麵女人的聲音變得又尖又細,似乎是有些崩潰。傑森都能想象得到那女人現在的表情。


    傑西卡拍了拍傑森的肩膀,示意他讓開,讓自己說。


    傑森識趣地後退了幾步,讓傑西卡湊到了門口。


    “女士們,我很理解你們的擔憂。我們的安全區非常需要像你們這樣的醫護人員,我們有食物和水,你們不用擔心。國民警衛隊也會為我們提供保護的。”傑西卡好聲好氣地說著,期待對方能夠理解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的,我們不相信國民警衛隊,他們都是一群飯桶!”裏麵的女人軟硬不吃,這種態度讓傑西卡也吃了癟。


    傑森捏著自己的下巴沉思著,他覺得這裏麵有些問題:“她們在撒謊。”


    “怎麽說?”嘉文回過頭問。


    利亞姆插話說:“國民警衛隊早就已經清理過這裏了,聽她們的意思好像是在大爆發剛開始的時候她們就躲在這裏了,這根本不可能。”


    “沒錯……”傑森點了點頭,眼睛裏閃爍著光,“她們搞不好才是強盜……”


    “但是她們不要醫療物資,躲在活動室裏做什麽呢?”索菲亞這個時候也反應了過來,小聲問。


    傑森擺擺手:“你們先去對麵看看,能帶多少東西就帶多少東西。”


    “那你呢?”傑西卡問。


    “我在這裏看著……搞不好他們會趁我們搜刮的時候出來搞什麽事情。”傑森說著,蹲坐在了活動室的門口。


    傑西卡點了點頭,剩下的四人也立刻轉頭走進了耗材房內。


    可房內的一切卻讓他們感到絕望,耗材房內幾乎都被搜刮了個幹淨,止痛藥、繃帶、消毒液等常見的醫療物資都所剩無幾,僅剩的幾瓶抗生素也被人打開過,很顯然是已經有人在他們之前來這裏搜刮過了。


    索菲亞皺著眉頭回過頭又找到傑森,壓低聲音小聲說:“這些家夥不老實,東西多半就是被她們偷走了。”


    “怪不得不肯開門。”嘉文這樣說著,又走到了活動室的門口。


    “開門!醫療物資是不是都在你們那裏?出來說話!”嘉文不耐煩地敲擊著房門,房內的女人此時卻沒了聲音。


    沉默讓小隊成員們更加煩躁,此刻也沒有人再去阻攔索菲亞了。


    索菲亞提起自己的撬棍,朝著門板一下又一下地砸上去,脆弱的門板兩三下就被砸出了一個窟窿。


    房間內的光線很昏暗,他們站在走廊上透過這個窟窿看不清楚裏麵的情況。


    索菲亞把手從窟窿裏麵伸了進去,想要把門鎖給打開。


    她剛把手伸進去就感到一股鑽心的疼痛,控製不住疼得尖叫起來。她疼得一把丟掉了手上的撬棍,騰出一隻空著的手按著門板想把自己的手從裏麵拽出來,可不論怎麽使勁都拽不出來。


    嘉文和傑森立刻察覺到不對,迅速衝到了索菲亞的旁邊,拉著索菲亞的身子想幫她把手拽出來。


    “見鬼!到底發生什麽了!”嘉文大聲罵了一句。


    沒有人回應他,現在的環境突然陷入了混亂,利亞姆和傑西卡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搞得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有東西在咬我!該死!”索菲亞痛苦地喊著。


    傑森從地上把索菲亞丟掉的撬棍撿了起來,朝著門板繼續砸了上去。


    伴隨著他的動作,門板逐漸被他敲開了一個大洞,這下走廊上的光線也能照到裏麵。傑森清楚地看見一顆長著棕色長發的腦袋正狠狠地咬在索菲亞的虎口上。


    他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掏出手槍對著裏麵那顆腦袋扣動了扳機。


    “啪!”


    槍聲過後,那顆腦袋停止了撕咬,接著整個身子軟弱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索菲亞的手失去了束縛,身子猛地往後倒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正坐在嘉文的懷裏。


    她看著自己虎口上那道深深的牙印,絕望地眼淚從她的眼眶裏流了出來。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麽,被喪屍咬了的下場就隻有死。


    “我要死了……”她哭著,看向周圍的四個人,得到的卻是無可奈何的眼神,甚至連一句寬慰都得不到。


    “……這裏是……清道夫小隊,我是隊長傑森,我們遇到情況了。”傑森拿起了無線電對講機說。


    “收到,這裏是體育館,請說。”無線電那頭很快傳來了回應。


    傑森拿著對講機,看著正在哭泣的索菲亞說:“我們……有人被咬了,索菲亞,索菲亞·馬丁內斯。”


    “收到,能把她帶回來嗎?”無線電那頭傳來的問話讓傑森感到有一絲詭異。


    不過他沒有聲張:“可以,不過……你確定嗎?她被咬了,帶回去安全嗎?”


    “我們有隔離手段,如果可以就把她帶回來。”無線電那頭回複說。


    傑森對此感到有些不可理喻,因為大家都知道感染是不可能的:“她已經被咬了,現在在我們的隊伍裏隨時可能會轉變,我必須再次和你們確認一下……”


    “隻要她能堅持得住,就把她帶回來,我們有辦法。”對方打斷了傑森的話。


    “有辦法?”傑森皺起了眉頭,嘉文和他都聽到了對講機那頭的話,兩人對視一眼,眼神中都充滿著懷疑。


    他回頭看了一眼索菲亞,傑西卡正蹲在她的身邊輕聲安慰著,看到傑森的目光,她也抬起頭和傑森對視。


    “傑森,我們要不要先進去看看?”傑西卡指了指活動室那已經砸出了一個窟窿的房門問。


    傑森揮了揮手,示意嘉文和利亞姆來幫忙,三人合力將門板徹底砸開。


    他們衝進了昏暗的房間內,除了房門口躺著的那具屍體之外,房間的角落裏還蜷縮著另外一具屍體。倒在門口的這具屍體穿著醫生工作時候穿的白色大褂,上麵沾染了不少血液。角落裏那具屍體穿著護士製服,身上也有不少血液。


    活動室內散落著各種藥物以及醫療用品,繃帶、注射器、瓶瓶罐罐到處都是。


    房間裏充斥著一股非常濃烈的消毒水的氣味,讓衝進房間裏的三人都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傑森把那具倒在門口的屍體翻了過來,她身上有一處傷口,已經包紮好了。他把醫生手臂上的繃帶解了開來,繃帶下麵那處傷口沒有結痂,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暗黃色的凝膠狀的固體。


    這是她的致命傷。


    傑森看到現場這副樣子就能夠猜出到底發生了什麽,盡管他還不知道這兩個女護士是怎麽躲過國民警衛隊的搜索在這裏待到現在的,但是他大概能明白這兩個女人臨終之前的想法。


    學過醫學知識的人,在一個小小的傷口麵前,卻根本無法治愈自己。這地上一地的瓶瓶罐罐和空氣中彌漫的消毒水氣味,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在生前肯定已經努力試過想要救自己了,她一定很害怕。


    傑森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一個瓶子看了看:“阿司匹林,吃了半罐子……這麽疼嗎……”


    地上還有許多抗生素的瓶子,上麵寫著“左氧氟沙星”。


    “病急亂投醫。”傑森把地上那瓶還裝著一些沒吃完藥片的抗生素撿了起來,像是在說教,可是卻又像是對女醫生生前什麽藥都吃的理解。


    沒人喜歡死亡,真到了要死的時候,一切的知識和理論都無法抵抗求生的欲望,一心隻想活。


    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嘉文,利亞姆,傑西卡,你們過來,我們把這間房間裏的東西搜一下,把能用得上的都帶走。”


    三人應了一句,開始在房間裏搜索起來。


    索菲亞捂著自己的痛處,雙眼空洞無神。


    傑森其實很擔心,他知道如果不快點把索菲亞解決掉,那她就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轉變成喪屍。


    “索菲亞。”他叫了一聲。


    索菲亞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轉了轉,看向傑森:“怎麽了?”


    傑森轉過身子對著她:“我……我很抱歉,不過,目前的情況來看,你一定會死的……你明白嗎?”


    “傑森!”傑西卡有些無語,她不理解傑森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


    “我……我當然知道,我丈夫就是當著我的麵變成喪屍的。”索菲亞現在已經沒了剛才那股子衝勁,說話的時候也是耷拉著腦袋。


    傑森的喉結上下蠕動了一下,然後說:“我不想做一個絕情的人,索菲亞。不過,現在的情況,我必須做出冷靜的、理智的判斷。如果,如果你變成了……那些東西,我會親手幫你上路。”


    “嗯。”索菲亞的聲音很小,就像是蚊子哼哼。


    傑森補充說:“我很抱歉,作為隊長沒有保護好你。”


    索菲亞搖了搖頭,雙手抱住自己的膝蓋,腦袋埋進了膝蓋裏:“是我自己太冒失了……”


    “國民警衛隊的人說他們有辦法……這很冒險,但是為了你,我願意試一試,堅持到體育館,好嗎?”傑森蹲下身子問。


    索菲亞把頭抬了起來,臉上多了明顯的兩道淚痕:“好,我會努力控製自己,別被那些東西奪了心智……”


    傑森點了點頭:“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需要做些措施,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你要做什麽?”傑西卡問。


    傑森轉身在活動室的櫃子裏翻找起來,從裏麵找出了一卷厚厚的電工膠帶:“來吧。”


    索菲亞沒有反抗,伸出手說:“給我吧,我知道怎麽做。”


    傑森把電工膠帶遞給她,索菲亞扯出了一節膠帶,繞著自己的腦袋把自己的雙唇緊緊地粘住了。


    畢竟,張不開嘴,就咬不了人。


    她似乎是不放心,又卷了一道,隻留下鼻孔讓自己能夠呼吸。


    “你受苦了。”傑西卡的聲音顫抖著,她輕輕地把手搭在索菲亞的肩膀上。


    傑森走進活動室裏說:“大家動作快,把所有能帶走的醫療物資都帶走,止痛藥、抗生素、消毒水、繃帶,能拿的都拿上。”


    清道夫小隊加快了速度,將活動室裏堆得亂七八糟的醫療物資分門別類收集起來,然後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每個人被咬之後轉變的速度有快有慢,索菲亞就屬於那種比較慢的。


    甚至他們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索菲亞除了感覺虎口傳來的疼痛難以忍受之外,沒有其他的不適感。


    傑西卡曾經提議給索菲亞來一顆阿司匹林止止痛,不過被索菲亞拒絕了。雖然她說不了話,但是她那個意思是自己已經是將死之人了,用不上了。


    直到他們回到體育館,索菲亞才開始出現有些神誌不清的症狀。


    由於他們在回來之前就已經報備過,當他們到達體育館的時候,herc生化處置小組的人和國民警衛隊的士兵已經全副武裝準備好了。


    “是她?”一個身穿防護服的herc生化處置小組成員走過來問。


    當然一眼就能看出來,畢竟索菲亞的嘴巴上纏著電工膠帶。


    “對……你們說有辦法?能把她治好?”傑森看著對方問。


    “沒錯,跟我們來吧。”


    索菲亞就在三四個herc生化處置小組的人的護送下離開了,她並沒有朝著體育館的內部走,而是朝著遠處離開。


    留在原地的國民警衛隊士兵問:“怎麽樣?醫療物資找到了嗎?”


    “找是找到了,不過出了點岔子。”傑森撓了撓後腦,其實他現在並不是很想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重要……我們走吧,去物資管理處登記一下你們的繳獲,到時候給你們分配物資的時候也會有比較高的優先級。”士官帶著傑森等人就往體育館裏麵走。


    傑西卡問:“索菲亞她……不會有事吧?herc真的有治愈的方法了嗎?”


    士官咂了一下嘴,倒不是嫌棄,而是無奈:“我也不知道,他們對這件事情諱莫如深,隻告訴我們要配合。你知道的,我是個當兵的,我沒資格拒絕。”


    傑西卡對此將信將疑,接著問:“是不是所有受傷被咬的人,都會被herc的人帶走啊?”


    “目前來說,是的,據他們說是有方法,但是具體方法是什麽,我們也不知道。”士官在前麵走著,體育館內部的走廊閃爍著昏暗的燈光。


    嘉文湊在傑森的耳邊小聲說:“我覺得有點問題。”


    傑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做了個手勢示意嘉文不要聲張。


    嘉文也就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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