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c在聯合市的北邊邊境處部署了大量的哨戒機槍,敵我識別裝置粗暴地將所有非herc人員都標記為敵人,一旦靠近就會被無情地打成篩子。


    事實證明,這一舉措是奏效的,隻不過不是對喪屍。


    2017年9月13日,晚上21點37分。


    聯合州北部邊境,美軍第74裝甲步兵團駐紮陣地。


    “你還能走嗎?”男人小心翼翼地問身旁的女人,兩人在黑夜中悄悄地向著邊境線的位置摸過去。


    “還好……”女人累得喘著粗氣,手裏的手電筒在黑夜中忽閃忽閃地亮著。


    男人走在前麵,仔細看了看前方的封鎖線,看不見人,隻能看到一片很高的鐵絲網柵欄,在鐵絲網柵欄的頂端有一圈刀片,別說是活人,就算是喪屍直接往上爬也會被刀片削下來三兩肉。


    “快到了,我們繼續走。”男人看起來對這種情況早就有所準備。


    他拉著女人快步走到鐵絲網下方,從自己的背包裏取出了一個巨大的斷線鉗,接著蹲在了鐵絲網的前麵。


    “強尼,這樣真的好嗎?”女人站在他旁邊,怯生生地問。


    “好不好?被發現了肯定會被打成篩子的。”強尼回了一句,把斷線鉗的鉗口對準了鐵絲網,使勁剪了下去。


    “哢嚓!”


    一聲巨響在寂靜的夜晚中顯得格外刺耳,鐵絲網被剪斷了一截。強尼伸手去拽,發現鐵絲網很結實,拽不動,隻得再多剪一道。


    又是一聲響動,這下鐵絲網被剪開了一個大口子。


    強尼迅速將斷線鉗收好,拉著女人的手就要往裏麵鑽。


    女人此時卻站在了原地,臉上的表情很害怕:“我不敢……萬一被人發現怎麽辦?”


    強尼有些惱火,他壓低聲音問:“夠了,韋娜!不是你說要逃跑的?現在怎麽害怕了?都已經到這地方了,難道還要再回聯合市嗎?那鬼地方全是喪屍,還能指望什麽!”


    “可是……”韋娜顯然還有些糾結,她望著黑洞洞深不見底的森林,鐵絲網的那一頭似乎並不似她想象的那樣美好。


    軍隊撤離的消息在幸存者當中不脛而走,北部地區今晚一定會有很多人像他們一樣試圖穿過herc的封鎖線逃離出去。


    畢竟,就算美國其他地方也有疫情,也不會比聯合市的情況更糟糕了。


    喪屍的數量已經遠超活人,軍隊也對城內的情況不管不顧,隻靠著國民警衛隊和herc的人苦苦支撐,現在已經到了極限。


    herc在體育館又一次重新集合所有的幸存者,隻不過這一次,沒有了撤離行動作為幸存者們的定心丸,這些幸存者無疑不會願意在體育館裏等死的。


    韋娜看著黑漆漆一片的森林,心裏不斷地打鼓。


    軍隊撤離的消息到底是誰開始散播的?到底是真是假?她們現在就這麽穿越了鐵絲網,後麵會不會就趴著幾個狙擊手,正在用瞄準鏡對準他們?


    “你到底走不走?”強尼又催促了一句。


    韋娜深吸一口氣,此刻已經沒有退路了,回到聯合市待著也是等死,不如搏一搏。


    根據她在一路上遇到的那些幸存者所說的一些傳言,似乎越是往北邊去,喪屍疫情的程度就越輕,甚至有說法是加拿大的氣溫可以讓喪屍凍住。


    可現在才9月份,正是熱的時候,怎麽可能呢?


    韋娜不去細想那些,跟著強尼一起從鐵絲網的缺口鑽了出去。


    兩人還沒走幾步,突然就聽到了遠處傳來了一陣密集的槍聲。天空中一陣鳥叫和振動翅膀的聲音,那槍聲顯然驚擾了這些鳥兒。


    “什麽地方在開槍?”韋娜問。


    強尼拉著她的手:“別管那麽多,很可能有倒黴蛋也想翻牆,碰到herc的人了唄。”


    他小心翼翼地在森林中摸索著向前走:“管好我們自己就行了。”


    “嗯。”韋娜點了點頭,也跟在強尼後麵警惕地走著。


    “強尼。”韋娜小聲喊了一句。


    強尼沒回頭:“怎麽了?”


    韋娜把自己之前一直在想的問題問了出來:“你說,軍隊撤走的消息,到底是誰最先開始傳出來的?”


    她還在糾結這條消息的真實性,她很擔心等會兒遇到的是軍隊的巡邏車和狙擊手。


    強尼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韋娜,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他深吸一口氣,然後低聲回答:“我不知道是誰開始傳的,但消息傳得很快,很多人都在說。”


    韋娜皺起了眉頭,她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任何未經證實的消息都可能帶來危險。


    她繼續問:“那我們怎麽知道這不是herc設下的陷阱呢?他們可不是什麽好人,很可能故意放出消息,讓我們自投羅網。”


    “試試總比在聯合市待著有活下去的可能性,如果軍隊撤走是真的,那今天晚上就是唯一的機會了……”他四下張望了一圈,黑暗中似乎人影綽綽,但仔細去看卻又看不見人。


    “你剛才也聽到槍聲了,那肯定是其他想逃跑的人。”強尼說著,遠處竟又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和之前那陣槍聲的聲音很像,不論是射擊頻率還是射擊的聲響。


    隻不過這次聲音是從封鎖線的另一頭傳過來的。


    韋娜又感到了一陣恐懼,她抱住了強尼的手臂:“怎麽辦?到處都是政府的人,我們真的能逃出去嗎?”


    “不能又怎麽樣?已經到這裏了,你怕就自己鑽回去吧,我要繼續向北了。”強尼從她的懷抱裏抽出了手臂,徑直朝著森林走進去。


    “強尼!”韋娜喊了一聲,強尼卻沒有為她停留腳步。


    “滴滴!”森林深處突兀地發出了一聲機械聲,緊接著黑暗中射出來一道紅色的激光指示線,紅線照在了強尼的胸口上。


    “該死!”強尼罵了一句,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陣密集的子彈就朝著他飛射了過來。


    強尼甚至來不及反應,隻罵了一句就被這一串密集的子彈打得血肉模糊,一聲不吭就倒在了地上。


    “強尼!”韋娜大喊著,強尼就這麽在她麵前倒下了。


    她不敢冒著槍林彈雨上前,隻得退後到了一棵粗壯的鬆樹後麵,企圖躲開那致命的掃射。


    不過,掃射並沒有持續很久,在強尼倒下之後,那陣槍聲也隨之結束了。


    緊接著,遠處那個機械又傳出了一聲“滴滴”聲,樹林中那紅色的激光指示線消失了,森林中又恢複了安靜。


    仿佛這一切從未發生過,沒有槍擊,也沒有死人。


    韋娜看著地上強尼的屍體倒在血泊中,低聲地嗚咽著。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之前那一陣陣的槍聲也是和現在的這一陣槍聲一樣,開槍的頻率、射擊間隔以及發射的子彈數量都如出一轍。


    “他們……在用機器人對付我們?”韋娜自言自語著,側過腦袋趴著從低矮的灌木叢裏麵爬了過去。


    她想要去把強尼的屍體拖出來,至少拖出那台機器的射擊範圍。


    她在地上匍匐著,草地混著泥土的清新氣味此刻混著強尼的血腥味穿過了她臉上的口罩,鑽進了她的鼻腔內。


    一股不適感從她的胃裏翻騰起來,她盡力忍住想要吐的衝動,努力地在地上摸索著,試著勾到強尼的胳膊。


    “滴滴!”


    那一聲令人絕望的機械音效又響了起來,紅色的激光指示線再次出現在韋娜的視野中,這一次,它瞄準了她的頭部。


    她的心髒猛地一跳,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她一絲一毫都不敢停留,縮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


    “滴滴!”


    機械音效再次響起,紅色激光指示線消失了。


    看來,那台機器的射程並不止強尼所在的位置,韋娜所在的地方也是機器的射程範圍。隻是機器設定的程序要他們到達一定的範圍內才會開火,站在射程之外即便被發現了也不會開火的。


    她順著光線射過來的方向看過去,赫然是一台自動機槍,機槍的側麵掛著一個巨大的彈鏈盒,不知道能裝多少子彈。


    既然自己伸手夠不到……


    她在地上摸索起來,想要找到一截樹枝或者其他什麽能當做棍子用的東西,她想把強尼的屍體拖回來。


    很快,她找到了她想要的,一截筆直的樹枝。


    她伸出手,試探著將樹枝伸入自動機槍的射程範圍內,這一次,那令人絕望的機械音效沒有響起。


    她壯著膽子去用那樹枝鉤強尼的衣服,想把強尼挑出來。


    森林中的夜晚異常寂靜,隻有遠處偶爾還會傳來槍聲,自從槍響過後,這林間的鳥叫聲都不複存在了。


    韋娜小心翼翼地用樹枝勾住強尼的衣領,然後用力一拉,將他的身體拖離了自動機槍的射程範圍。


    她的心髒怦怦直跳,時不時地抬頭去看自動機槍的方向,生怕那台機器再次發出致命的射擊。


    拖著強尼的身體,韋娜躲到了一棵大樹的後麵。


    她喘著粗氣,將強尼尚有餘溫的屍體抱在了懷裏,靠在大樹上大聲地哭泣著。鮮血浸染了她的衣服,淚水混著強尼的血液在她的臉上混成了一塊。


    封鎖線上時不時地還傳出零星的槍聲。


    她不知道自己就這樣哭了多久,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鍾了,她隻知道自己是逃不出這座城市了。


    “接下來該怎麽辦呢……”韋娜抹了抹自己臉上的血汙,將強尼的屍體簡單安葬之後,離開了封鎖線,重新朝著聯合市的方向走過去。


    2017年9月14日,早上6點17分。


    聯合州聯合市,東部教堂。


    教堂內現在空空蕩蕩的,陽光順著窗戶灑了進來,照在了傑森的麵龐上。


    他從教堂的長椅上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皺著眉頭眯著眼睛看向窗戶,那道陽光正照在他的眼睛上。


    他看了看周圍,自己的背包在一旁放著。


    “接下來要去哪裏呢……”他自言自語著,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他從倉庫區的排水口出來之後試著想要返回撤離點,可是周圍的喪屍實在太多,他不敢冒險返回。


    現在整個聯合市都進入了停電的狀態,他的手機已經很久沒充電了,因此他也不敢隨意開機,隻是會偶爾打開看看手機有沒有信號。


    這座教堂的規模很小,比起聯合市市區內的那座大教堂來說實在是太過秀珍。


    傑森在教堂內搜索了一陣,沒發現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唯一有用的就是一台收音機。


    收音機內還在不斷播放著40天之內撤離出聯合州的消息,看來是格溫他們走的時候忘記把這些循環播放的廣播關掉了。


    他撥動了一下收音機的頻道,過去那些曾經有內容的頻道現在全都變成了“沙沙”的雜音,早就已經沒有了內容。


    “真糟糕……”傑森有些掃興,他最後撥動了一下頻道,收音機裏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早上好,聯合市,我是聯合新聞社的主持人丹尼爾。歡迎收聽第二期的《幸存者電台》節目。”


    “我現在在……我住的公寓裏為各位提供新聞播報,或者……讀點故事書?活人已經越來越少了,能和我取得聯係的人也越來越少,我所能知道的信息有限,但我相信一定還有人在聽我的廣播,所以我每天都會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們。”


    “盡管現在政府的緊急通知頻道仍然在工作,而且一直不斷地重複40天之內撤離的消息,不過很顯然的,撤離計劃失敗了。撤離計劃的徹底失敗標誌了聯合市的自救行動全麵崩潰,這實在是令人很不爽。”


    “有小道消息稱,軍隊在北邊的封鎖已經撤離,我不確定這是真是假,畢竟想要抵達那裏還是很危險的。大部分的幸存者現在仍然聚集在聯合州體育館,我聽說那裏還有國民警衛隊的士兵在執行任務,試圖重新恢複秩序……不過我並不看好他們,所以我沒有選擇去那裏。”


    “我接到了一些……來自靠近北部邊境幸存者發來的無線電信號,他們告訴我昨天晚上的時候,北部邊境一直有槍聲。我懷疑很可能軍隊並沒有撤離,不過為什麽呢?為什麽軍隊撤離的消息一夜之間會人盡皆知呢?我不知道,這或許又是一場來自政府的陰謀?”


    傑森笑了笑,這個丹尼爾說話的語氣真像自己,像當初那個滿腔熱忱的自己。他開始收拾自己的背包,準備再次出發。


    “我通過朋友們幫我架設的無線電信號增頻器接收到了一些來自美國其他地區的幸存者的消息……這些人應該不能稱之為幸存者,因為他們之中有些人所在的地方喪屍疫情還不算特別嚴重。”


    “華盛頓的……羅伯特先生告訴了我一些關於華盛頓特區的情況,他說那裏情況很糟糕,有的地方甚至不如聯合市。政府的暴力措施比聯合市要極端徹底得多,軍隊在許多地方不加以區分地進行轟炸和焚燒,以確保感染不被擴散。”


    “令人慶幸的是,羅伯特先生和他的家人沒有出現意外,他們早早地就到達了安全的區域,現在正在位於白宮地區中心地帶的幸存者營地生活。衷心祝福他們,希望他們能夠早日渡過難關。”


    “我收到了一些來自洛杉磯的消息,那裏的情況似乎比較複雜。根據幸存者的描述,洛杉磯的喪屍疫情雖然嚴重,但並非完全失控。一些由當地的黑幫社區自發組織的團體牽頭的幸存者社區開始活躍起來,他們建立了防禦工事,試圖保護居民免受喪屍的侵襲。然而,由於缺乏統一的指揮和協調,這些社區之間經常發生衝突和資源爭奪。”


    “此外,洛杉磯的政府機構似乎已經癱瘓,警察和軍隊的行動變得非常有限。幸存者們報告說,他們隻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來維持秩序和生存。一些幸存者團體甚至開始嚐試與外界建立聯係,希望能夠獲得援助。很顯然意見的……沒人能救他們,就像沒人能救我們一樣。”


    “最後,我收到了一些關於紐約的消息。紐約的情況似乎是最糟糕的。據幸存者描述,整個城市已經淪為喪屍的樂園,街道上到處都是成群結隊的喪屍,稍有不慎就會引發成百上千規模的屍潮進攻。”


    “紐約的……抱歉,這個單詞我不會讀,她曾經在和我的溝通中反複重複自己名字的念法,但我實在是沒辦法掌握日語的讀音……t-a-t-s-u-m-i f-u-m-i-k-o,這是這位來自日本的女幸存者的名字,是她和我主動聯係的。”


    “根據她提供的消息來看,軍隊似乎正在紐約附近集結力量,意圖重新奪回紐約。不過,這些行動甚至沒有官方宣傳,這非常地反常。”


    “雖然我本人對於政府的救災持支持態度,也希望政府能夠盡全力救災,但是紐約的淪陷完全是政府和軍隊的咎由自取……在還有電力的時候我就在mytube上看過一些當地新聞媒體流出的畫麵,非常……觸目驚心。”


    “這位女士告訴我,她和她的同伴們在紐約的廢墟中艱難求生,他們曾試圖與軍隊取得聯係,但始終沒有得到回應。她還提到,盡管軍隊在紐約附近集結,但似乎並沒有采取實質性的行動來拯救被困的市民。她還告訴我,她的團隊現在非常缺乏足夠的武器和食物,他們的處境非常艱難。”


    “希望他們度過這場災難。我本來是個無神論者,但此刻,我衷心希望上帝存在,願他保佑我們,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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