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出去之後再告發你嗎?”傑森其實現在內心並不堅定,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放過女王。


    “你去找cia,就是自尋死路。”艾莉森回了他一句。


    確實不假,這個時候去找cia,他們的人還看到了傑森曾經和艾莉森在一起,即便傑森是幹幹淨淨毫無汙點的,在cia的各種手段下,搞不好也會“吐實”。


    “況且,”艾莉森摸了摸自己剛剛被束縛住的手腕,“就算你去告發也沒有意義,他們一直都有能力找到我在哪,搞不好你這張臉已經被他們認定為無羈者了。”


    “……我開始後悔放過你了。”傑森自嘲地說了一句。


    艾莉森“哼”了一下,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傑森:“你沒有必要後悔,你放過我是應該的。”


    “怎麽說?”傑森不解。


    “我放過你很多次了,你最好別說不知道。”艾莉森冷冷地說。


    傑森無言,隻能跟著艾莉森走在陰暗的下水道裏。這裏似乎是一條舊排水係統,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了,所以這裏並不潮濕,甚至沒有水。


    早年間聯合市的東部碼頭區域是工業區,因為靠近大海所以方便運輸原料和產品。然而,隨著城市的發展和工業重心的轉移,聯合州也頒布了一係列的改造計劃,將大部分的工業設施全部移到了特蘭堡,剩下一些汙染並不嚴重的企業則被移到了聯合市西部的工業區。


    這條排水管道應該就是過去那些工廠用來排汙用的。


    排水道的牆壁上爬滿了青苔,昏暗的燈光在遠處閃爍,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兩人一路無話,終於走出了排水口,這裏的排水口原本是用鐵鎖鎖住的,現在大門敞開,應該是艾莉森的手筆。


    “走吧,最好我們兩個再也不會見到彼此。”艾莉森頭微微下低,眼睛盯著傑森說。


    傑森看著海平麵上落下去一半的夕陽,苦笑著說:“我這一輩子活得都很擰巴,做了很多的選擇都會很後悔,又或者經常做一些違背自己意願的決定。”


    “大家都一樣。”艾莉森說了一句。


    “我曾經……”傑森轉過頭去,卻發現艾莉森已經不見了,他四下張望,卻也看不見她的身影了。


    傑森站在排水口旁,望著那漸漸沉入海平麵的夕陽,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身後不遠處傳來的槍聲還在繼續,那一抹夕陽如血般猩紅。


    2017年9月12日,晚上18點29分。


    聯合州聯合市,東部碼頭。


    槍聲不斷響起,由於之前無羈者和政府各部門的戰鬥,槍聲和爆炸聲吸引來了大量的喪屍,碼頭撤離點被喪屍圍得水泄不通,即使是國民警衛隊也不敢貿然進場進行救援。


    參與撤離行動的幸存者,以及警察和少量的herc被圍困在撤離點內,無法突圍也無法撤離。


    天空中兩架herc的直升機朝著地麵不斷傾瀉火力,卻也無濟於事,很快就啞了火。他們沒有攜帶足夠多的火箭彈,或者說,最多也就隻能帶那麽多火箭彈。


    “嗚啊!”帕特裏夏被人從海水裏麵撈了起來,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你還好嗎!”那人將手中的步槍放到一旁,跪在帕特裏夏邊上,用手隔著防護服的麵罩輕輕拍打帕特裏夏的臉頰,焦急地呼喊著。


    帕特裏夏眼神恍惚,好像是看不見眼前的景象一般。她身上的防護服此刻根本沒辦法為她提供防護,反而是一身的累贅。


    “她快不行了,要做人工呼吸!”女孩呼喊著同伴,試了幾次想要把防護服拆下來,卻無能為力,她不懂這套衣服要怎麽脫。


    “我掩護你!你快想辦法!”女孩的同伴大聲喊了一聲,揮舞著手中的棒球棒就朝著撲過來的喪屍衝了上去。


    女孩四下摸索著,她想找個利器能把防護服割開,這樣就可以對帕特裏夏進行施救了。


    “找到了!”女孩終於在一堆雜物中發現了一把鋒利的刀片,她迅速跑回帕特裏夏身邊,小心翼翼地用刀片割開了防護服的麵罩部分。


    “快,快點!”她的同伴在不遠處與喪屍搏鬥,不時傳來激烈的撞擊聲和喪屍的嘶吼。


    女孩顫抖著雙手,將帕特裏夏的麵罩完全割開,然後開始進行人工呼吸。


    她捏住帕特裏夏的鼻尖,將帕特裏夏的嘴巴張開,深吸一口氣,雙唇扣了上去,朝著帕特裏夏的嘴裏吹了一口氣。


    帕特裏夏的身體在女孩的救助下開始有了微弱的反應,她咳嗽了幾聲,從口腔中猛地吐出了幾口海水,接著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你還好嗎?”女孩焦急地問。


    帕特裏夏虛弱地點了點頭,她的眼神逐漸聚焦,看到了女孩和周圍的環境。


    “伊芙琳!我們沒時間了!”道格拉斯呼喊了一句,揮舞著棒球棒又擊退了一個喪屍。


    他的腎上腺素正在飆升,此刻的他暫時還感受不到疲憊,他的理智告訴他自己不是戰神,沒有能力再拖下去,一旦腎上腺素的效果結束,他遲早會被著無窮無盡的喪屍給生吞活剝。


    好在碼頭上此刻還有很多其他幸存者,他們都在與喪屍作戰,分擔彼此之間的壓力。


    喪屍從四麵八方衝向撤離點,周圍的鐵絲網隻能拖延它們一段時間,盡管國民警衛隊沒有辦法提供空中和地麵的載具,但他們也在通過占領周圍建築製造高低差,對地麵上的喪屍進行火力打擊。


    “你還能讓天上的直升機停下來接我們上去嗎!”伊芙琳湊在帕特裏夏的腦袋邊上喊了一句,密集的槍聲讓她的聲音顯得很渺小。


    帕特裏夏痛苦地皺著眉頭,她努力讓自己從地上爬起來。


    她伸手去按自己的無線電對講機,按了幾下卻根本沒有反應,看來是因為進水所以壞掉了:“該死……”


    “來不及了,快走!”道格拉斯催促著。


    “往哪走!這兒到處都是喪屍……”伊芙琳見帕特裏夏的反應也能知道什麽意思了。她看著撤離點外圍街道上湧現的屍潮,內心不免一陣絕望。


    道格拉斯喘著粗氣,又一次揮動著手中的棒球棒,那支金屬的棒球棒已經被他錘擊得扭曲變形,上麵沾染了無數粘稠腥臭的血液。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喪屍噴濺到他臉上的血液和他自己的汗水混成一團,一股難聞的味道隔著他的口罩鑽入他的鼻腔。


    “往哪走……”他自言自語著,眼睛不斷地掃視著,試圖找到一個可能的逃跑方向。


    他越是看,越是絕望,周圍到處都是喪屍,似乎已經沒有了逃跑的可能性。


    但是,站在原地始終隻能等死,無論如何他們也要試著突圍。


    他回頭看了一眼伊芙琳:“跟我來!”


    說著,他就又揮舞著棒球棒朝前方跑了出去。


    伊芙琳扶起帕特裏夏,從地上撿起自己的那把步槍:“我怎麽稱呼你?”


    “帕特裏夏!”帕特裏夏很快反應過來現在自己的處境,盡管她的身體現在非常不適,但是她仍然強撐著讓自己能夠盡快投入戰鬥。


    伊芙琳點了點頭,拉下了自己手中魯格步槍的槍栓,檢查了一下槍膛內還有一發子彈,接著取出彈匣看了一眼,彈匣也還有餘量:“我看你有帶槍,努努力我們一起衝出去!”


    帕特裏夏點了點頭,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配槍還老老實實地鎖在她腿上的槍套裏,這都歸功於她腿上那款按壓解鎖的槍套,如果是普通款式的槍套,這支槍早就丟進大海裏了。


    她盡量讓自己恢複行動能力,伸手取出了槍套裏的那支m17手槍,左手輕輕拉下手槍上的套筒,槍膛內那顆子彈在夕陽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接著她鬆開滑套,滑套自然回彈,右手舉起手槍試著瞄準了一下,確認機械瞄具都還未錯位。


    她最後調整了一下呼吸,看了一眼身邊的伊芙琳:“我們走!”


    撤離點被鐵絲網保護地很好,這既是好事也是壞事。對於喪屍來說,不論從哪個方向進攻,它們都需要翻越鐵絲網才能夠衝的進來,可對於人類來說,這裏就隻剩下了一個出入口,一旦想要從這裏逃出去簡直難如登天。


    “x-ray!撤離行動失敗!重複!撤離行動失敗!”


    “需要支援!我們需要支援!”


    “2隊完全失聯!重複,2隊完全失聯,喪屍從……”


    herc內部的無線電不斷地傳來槍聲和呼喊聲,此時在場的herc成員士氣大跌,無數人們都覺得這是一場注定的失敗。


    “呃啊!開槍打它!打它!”


    “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吧!”


    “不行……我沒子彈了!”


    幸存者們痛苦地慘叫著,死亡到來的如此之快。


    撤離點內的混亂還在繼續,不斷地有人倒下,沒過多久又站起來加入到喪屍的行列中。


    道格拉斯三人一路衝到了撤離點入口處的一處機槍火力點下方,此時上方有兩名幸存者正在朝著底下的喪屍開火。


    “上來!快上來!”火力點上方的一個身穿運動衫的幸存者一邊開槍一邊衝著下方的幾人大喊著。


    喪屍還在不斷地湧過來,火力點上其實也並不安全,隻是相對於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來說,火力點上要安全不少。


    “你們上!”道格拉斯大喊一聲,背對著火力點的梯子舉起棒球棒警戒四周。


    伊芙琳不敢怠慢,把步槍背在自己身上,朝著火力點爬了上去。


    “帕特裏夏!”她爬到頂端,回頭衝著底下大喊。


    帕特裏夏清空手槍的彈匣,熟練地用左手從腰間的彈匣包裏取出了一個新的彈匣,接著右手按下了彈匣上的彈匣釋放按鈕,用左手握著新彈匣的手去接住空彈匣放進了自己的彈匣回收袋裏。


    她聽到伊芙琳的呼喊,轉過頭也開始爬梯子。


    道格拉斯後退兩步,用後背貼在梯子上,雙手又一次緊了緊自己手中的棒球棒。


    他大口喘著粗氣,腎上腺素的效果顯然已經過去了,現在的他已經幾乎脫力,幾乎完全是靠著求生欲和本能在戰鬥。


    此時的他感覺自己太陽穴兩側的血脈在跳動,耳邊喪屍的嘶吼蓋過了一切的聲音。


    “道格拉斯!快點上來!”伊芙琳扣動扳機射殺了一個朝著道格拉斯撲過去的喪屍,接著又調轉槍口對準另一個喪屍扣動扳機。


    又有一組幸存者從重重包圍中殺了過來,他們很快與在地麵上的道格拉斯匯合。


    “快!你上去!我們掩護!”


    雙方沒有過多的交流,很快就達成了一致。


    道格拉斯點了點頭,轉身開始朝著火力點上攀爬。


    火力點,其實就是一座臨時搭建起來的哨塔,高度大約有10米,是國民警衛隊為了抵禦喪屍的攻擊建立的,這座哨塔頂端的空間並不大,像這樣站7、8個人肯定是不夠的。


    伊芙琳急中生智,翻身站到了火力點頂端的屋頂上。


    其他兩個幸存者也紛紛效仿,扒著屋頂的邊緣翻了上去。


    道格拉斯爬得並不輕鬆,他的手因為長時間的戰鬥而變得麻木,每攀爬一步都需要極大的努力。


    “快!快!”帕特裏夏大喊著,轉身去想要操作身後的機槍,卻發現那台機槍早就打光了備彈,現在隻能當做擺設放在這裏。


    道格拉斯咬緊牙關,拚了命地往上爬。


    終於,他爬到了頂部,帕特裏夏伸出手將他拽了上去。


    他喘著粗氣,雙手扶著膝蓋不停地呼吸著,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滴落在了地上。


    地麵上新來的幸存者也開始依次往上爬,而那些喪屍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撤離點其他地方的槍聲也越來越少,絕望的氣息在火力點內蔓延開來。


    帕特裏夏將自己身上的那部對講機拿在了手裏,反複按上麵的按鈕,嘴裏不斷念叨著:“拜托……拜托……別在這個時候罷工!起點作用!”


    “我沒子彈了!”伊芙琳身旁的一個幸存者喊了一聲,最後扣動了一下扳機,緊張地看著哨塔下方湧過來的屍潮。


    “哢!”伊芙琳手中的步槍也傳來了一聲機械響聲,這代表著同樣的一件事情。


    她絕望地喊著:“我也沒子彈了!”


    新來的幸存者爬到了火力點內,幾個人對著梯子上正在攀爬的喪屍開火,將那些喪屍掀翻了下去。


    “滴滴!”帕特裏夏手中的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屏幕上也亮起了光。


    帕特裏夏欣喜若狂,按下通話按鈕大喊:“我是帕特裏夏博士!我現在在火力點上!請直升機立刻支援我!”


    她的話無疑是一針強心劑,火力點內的幸存者們每個人都變得振奮起來。


    “守住!馬上就會有支援了!”幸存者大喊著。


    “收到……沙沙……博士……正……”


    無線電對講機裏傳來的聲音斷斷續續,不過就算隻是幾個簡單的單詞也能夠讓帕特裏夏聽明白意思。


    天空中的兩架直升機立刻朝著火力點的方向飛過來,其中一架停在了火力點的正上方,朝著帕特裏夏等人所在的位置拋下了一節繩梯。


    “讓我先上去!”一個長著絡腮胡的幸存者不由分說先一步搶著扒在了繩梯上。


    “別搶!都別搶!守住!別讓喪屍上來了!”帕特裏夏意識到如果全都去哄搶著上繩梯,誰都逃不掉。


    “冷靜!我們得有序撤離!”她大聲呼喊著,試圖維持秩序。


    那絡腮胡回過頭大喊:“讓這個女人最後一個上!防止他們卸磨殺驢!”


    此言一出,盡管非常露骨直白,但是周圍的人卻都深以為然,直升機是來接“帕特裏夏博士”的,救援他們這些平民隻是順帶。


    帕特裏夏雖然此時心裏非常不悅,但是她也答應下來:“好!我最後一個上,你們所有人有序撤離!不要搶!”


    直升機的轟鳴聲在頭頂回蕩,喪屍的嘶吼聲和槍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末日的景象。


    “我留下!”道格拉斯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他緊握著棒球棒,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


    “我也留下!”伊芙琳緊隨其後,她重新裝填了步槍,準備為同伴爭取寶貴的時間。


    “快!你們先上!”帕特裏夏指揮著其他幸存者,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抓住繩梯,開始往上爬升。


    “快!快!”道格拉斯大聲催促著,他們知道,一旦喪屍衝破了火力點的防線,一切都將結束。


    最後一個幸存者抓住了繩梯,開始向上攀爬。


    道格拉斯和伊芙琳交換了一個眼神,默契無需多言。


    “走!”道格拉斯大喊一聲,伊芙琳和他兩人同時轉身,衝向了繩梯。


    直升機的絞盤開始緩緩轉動,將他們拉向安全的天空。地麵上喪屍的嘶吼聲越來越遠,逐漸被直升機螺旋槳旋轉的聲音給遮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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