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你們去哪!快回來!”


    無線電頻道中不斷地傳來呼救的聲音,那輛逃跑的悍馬越開越遠,速度也越來越快。


    路邊竄出來兩個喪屍直勾勾地朝著那輛悍馬撲了上去,悍馬立刻撞到了喪屍,擋風玻璃被砸了個稀碎。


    悍馬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撞向了街道邊的建築物。


    救援巴士的一側爬滿了喪屍,它們嘶吼著瘋狂撞擊加固窗戶用的鐵絲網。


    “哐!哐!”


    一下,兩下,三下。


    救援巴士上的鐵絲網被喪屍撞得發出了尖銳的碰撞聲,


    接連失去火力點的國民警衛隊頓現頹勢,已經有喪屍開始朝著救援巴士發起攻擊,幾個喪屍率先撲在了救援巴士的一側,開始瘋狂地對救援巴士車窗上加固的鐵絲網發起攻擊。


    車輛承受不住這如此猛烈的衝撞,開始朝著一側傾倒,整個救援巴士被屍潮掀翻在地。


    那些喪屍依舊不依不饒,爬上救援巴士的側麵,從上而下對鐵絲網保護著的車窗繼續發動攻擊。


    車內的老人孩子在經曆這樣激烈的側翻之後,撞在了一起倒在車廂的另一側。


    大量的喪屍蓋住了車窗,車內頓時變得昏暗起來,車內僅剩的幾盞照明燈也隨著這一下激烈的側翻忽閃忽閃的。


    車內痛苦的哀嚎聲和哭聲不絕於耳,上方的喪屍不斷拍打著、撞擊著,金屬和肢體碰撞的聲音震得人耳膜生疼。


    那些被老人和孩子摔倒在救援巴士內,根本來不及喊疼,喪屍的攻擊讓他們內心隻剩下了恐懼。


    “哢嚓!”


    其中一塊鐵絲網被喪屍猛烈的撞擊而扭曲變形,鐵絲網被撞得凹陷進了車內,車窗玻璃被喪屍撞碎,喪屍就如同死神一般從高處掉落進了車廂內。


    頓時間慘叫連連,鮮血充斥著救援巴士內部,車廂內的混亂到達了頂點。這一車人很快就成為了喪屍的口糧,而外麵的國民警衛隊則疲於應對洶湧而來的屍潮,根本沒有人有空去處理這輛救援巴士上的情況。


    另外一輛救援巴士上的駕駛員緊握著方向盤,試圖將救援巴士從屍潮當中開出去。


    可一切都是徒勞,如此密集的屍潮根本不給他把車子往外開的一點點空間。


    喪屍裏三層外三層把這輛救援巴士包圍住,不斷地有喪屍爬上救援巴士,試圖破開鐵絲網進入到內部。


    救援巴士內有人試圖拿槍還擊,可是這一切都晚了,零星的幾聲槍響對於如此密集的屍潮來說就是杯水車薪,根本毫無作用。


    那些國民警衛隊傷亡慘重,不到5分鍾的時間內就潰不成軍,槍聲也變得越來越稀疏。


    車頂上的機槍停止了開火,因為悍馬越野車已經沒有機槍手了。


    街道上漸漸安靜了下來,槍聲停止,隻剩下喪屍對救援巴士不斷發起攻擊發出的金屬碰撞和喪屍瘋狂的嘶吼聲。


    “呼叫車隊,呼叫車隊!有人聽到嗎?”傑森身旁的士兵按著無線電的按鈕呼叫著,對方卻沒有傳來任何回應,槍聲也停止了。


    伊芙琳看了一眼周圍的男人們,嘴裏念叨著:“我要去救他們。”


    傑森一把拉住了她:“你瘋了?他們已經沒救了。”


    道格拉斯也走過來勸她:“伊芙琳,我們快點走吧,再不走的話,槍聲會把喪屍吸引過去,搞不好我們這裏也會遭殃的。”


    那些男人們更是果斷,幾乎沒有任何一個人停下來想要去看看車隊的情況,所有人非常默契地選擇了快速離開。


    “為什麽?你們為什麽都不去救人!”伊芙琳大喊著,她的聲音幾乎是帶著哭腔。


    “別喊了,再喊喪屍也會被你引過來的。”那個國民警衛隊的士兵拍了拍伊芙琳的肩膀,“走吧,上路了。”


    伊芙琳掙脫了士兵的手,忿忿地瞪了他一眼,轉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


    還沒跑幾步就被士兵和道格拉斯拉住:“你要幹什麽!你這樣是去送死!”


    “不行,怎麽能這樣就放棄……”伊芙琳掙紮著,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裏閃爍著。


    “伊芙琳,你沒有能力救所有人。”傑森走了過去,在伊芙琳耳邊輕聲說著,“沒有人是救世主,明白嗎?”


    伊芙琳沉默了,她也停下了動作。


    “走吧。”


    沒有人為她停下腳步,所有人都朝著原計劃定好的方向移動著。


    “救援巴士內部有人感染,第一槍是幸存者開的。”傑森身旁的那些國民警衛隊士兵在聊著天,他們似乎是找到了車隊的無線電備份記錄。


    “那些老人孩子手上怎麽會有槍?”列兵問一旁的士官。


    士官沮喪地歎了口氣:“如果不是開了第一槍,恐怕不會有屍潮攻擊車隊。”


    “誰能不開槍?救援巴士又沒有多大,車上出現一個喪屍就會無比混亂了,開槍是難免的。”一旁的絡腮胡幸存者插話說。


    “就是不知道等會疏散女人們要怎麽辦,車隊已經徹底沒救了……”士官絕望地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那就不是我們能管得了得了,先到地方再說吧。”絡腮胡幸存者說。


    “喂,那個當兵的,你們不是說,那周圍的喪屍在早上就已經清理掉了,為什麽他們一開槍就會引來那麽多喪屍……”穿著西裝的幸存者感覺到有些奇怪,於是問那個士官說。


    士官被他這麽一問有些惱怒:“我怎麽會知道為什麽?你的意思是難道我們自己故意害死自己人?”


    “不不不……冷靜些……我沒這個意思……”西裝男擺了擺手,有些害怕。


    現在所有人的神經都很緊繃,容不得一點點地壓力,稍有不慎就會點燃“汽油桶”。


    這一路上伊芙琳都很沉默,似乎是她已經明白自己這一路已經沒什麽選擇了,能做的也隻有隨波逐流離開這裏。


    “道格拉斯,”伊芙琳小聲地呼喚著他的名字,“我很難過。”


    “我知道。”道格拉斯沒有看她,隻管低頭走路。


    “我們不應該團結一致嗎?”伊芙琳問。


    道格拉斯思索了片刻,回答說:“我覺得,我們這不是不團結。舍棄掉無法挽回的人,讓能活下去的人幸存,這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利益?可那些都是些活生生的人啊……”伊芙琳越說越難過,眼淚從眼眶中流了出來,在臉頰上留下兩道淚痕。


    道格拉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隻能保持沉默。


    2017年9月12日,晚上19點17分。


    聯合州聯合市,東部碼頭。


    “請排好隊,依次進行快篩。”帕特裏夏對麵前的幸存者說。


    特警和防暴警察在周圍維持秩序,不過很顯然他們人手並不充裕。


    那些國民警衛隊的士兵在護送第一批幸存者抵達撤離點之後就開始重新集結,準備返回體育館。


    看來今天想一次性撤走所有幸存者是不可能了,天色已經暗下去了,晚上的視野太差,不可能會安排體育館裏的幸存者的。


    撤離的人很多,前一天沒走掉的,今天趕過來的,還有剛剛從體育館疏散撤離過來的。


    美軍提供的船隻並不是軍艦,也不是什麽豪華遊艇,隻是幾艘普通的貨運輪渡,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弄來的。


    伊芙琳站在幸存者的隊伍裏,排著隊等待herc生化處置小組的人來給她做快篩。


    按她的猜測,碼頭前麵停著的那些船隻搞不好是疫情爆發之後沒人管就被美軍收走的。


    伊芙琳其實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困擾了她許久,也正是因為這個問題導致她對美國政府失望透頂,非常不信任。


    那就是,美軍既然有能力把整個城市的出入口堵死,把出海口也控製住,天空中沒有任何一架未經授權的載具能夠飛出去,那為什麽他們不進城救人呢?


    為什麽非要等到事情惡化到如此地步了,才狼狽地讓幸存者們撤離呢?


    這個問題她問過很多人,但沒有人能給出一個滿意的答案。


    她曾試圖在社交媒體上尋找答案,但充斥著的更多是恐慌、謠言和指責。


    官方發布的聲明總是含糊其辭,避重就輕,仿佛這座城市的災難隻是他們龐大計劃中的一個小插曲,而不是他們本應全力以赴去解決的危機。


    伊芙琳的目光穿過隊伍,落在了那些忙碌著的herc生化處置小組人員身上,他們身厚重的橘紅色防護服,整個防護服是一體式的,麵部的位置是透明的,看起來就像是從科幻電影中走出來的角色。


    其實在疫情爆發之前,她對政治、民生什麽的並不關心,她更喜歡的是射擊和繪畫,以及和阿德裏安談情說愛。


    “阿德裏安……”一想到那個已經許久未見的前男友,她就有些惆悵。


    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呢,搞不好已經變成喪屍了。


    她想到這裏,更是有些絕望地歎了口氣,慶幸自己還是活著的。


    “下一個。”帕特裏夏手裏拿著一支新的棉簽,等待著下一個幸存者上前。


    她看到下一個排著隊的居然是個女孩,有些吃驚:“你怎麽跟著隊伍一起來的?”


    “男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伊芙琳看著她說。


    “……不錯。”帕特裏夏沉默了片刻之後誇讚了一句,“袖子卷起來。”


    伊芙琳順從地照做了,帕特裏夏在她的手臂上塗抹了藥水,然後取出了一個新的采血針:“怕疼嗎?”


    “不……啊!”伊芙琳剛想說不怕疼,帕特裏夏就一針紮進了她手臂上的血管裏,開始抽取血液,疼的她眉頭緊蹙。


    “不怕就好。”帕特裏夏笑著,把血液從伊芙琳的血液裏抽了出來,然後取出一個消毒棉球按在了伊芙琳的創口,“按住。”


    伊芙琳順從地照做了。


    “口罩一定要戴好,去旁邊等結果,10分鍾以後沒問題就可以登船。”帕特裏夏指了指旁邊,接著又去拿新的棉簽和采血針。


    伊芙琳走到等待處,那裏已經有些幸存者在等待了,他們都戴著口罩,按著自己手臂上的消毒棉球。


    沒過一會兒道格拉斯也走了過來,他們兩個並排坐在了一起。


    道格拉斯坐下後沒說話,隻是看著遠處。


    伊芙琳依舊在思索剛才縈繞在她腦海裏的問題,可遠處傳來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她和道格拉斯都抬起頭看向聲音的來源,一個中年男人正在和警察爭執著什麽。


    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她心底升起,她站起身子想搞清楚發生了什麽,目光掃視了一下看到了正在排隊等待快篩的傑森,他也正在看著爭執的聲音所在。


    爭執的人群正在變多,他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已經和你說過了,這不是被喪屍咬的!這甚至不是一個咬傷!這是一道抓痕!”中年男人梗著脖子大聲喊著。


    “我們不能冒任何風險,請你遠離這裏,我們會單獨派人對你進行篩檢!”特警伸手做出“拒絕”的手勢,可這似乎不起作用。


    有些幸存者加入到了聲討警察的隊伍裏,場麵突然變得莫名其妙起來。


    “搞什麽……”傑森低聲念叨著,他感覺這個場麵有些奇怪,雖然說看似那個中年男人有正當訴求,可是這氣氛總是讓人覺得不像是正常吵架。


    “你不能特殊對待我!我有我的人權!我有我的自由!”那中年男人憤怒地推了一把特警。


    特警被他這一下推得踉蹌了一步,身後另外兩個特警立刻走了上來攔住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背後也有幾個幸存者,雙方一時間劍拔弩張,空氣中充斥著火藥味。


    “等等……”傑森感覺到不對,快步離開了排隊的隊伍,可是已經晚了,接下來的一幕完全如他所料。


    中年男人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特警,絲毫沒有猶豫就扣動了扳機。


    “啪!”


    他手中的獵槍響起,為首的那個特警被子彈的力道打得向後倒下,周圍的特警和防暴警察聽到槍聲立刻開始還擊,一時間槍聲四起。


    其他幸存者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狀況,許多人本能地趴在地上雙手抱頭。


    “該死!”傑森意識到那中年男人根本就是為了挑起事端,這行事風格和無羈者最初在安全區裏麵鬧事的時候是一個節奏。


    那些站在中年男人身後的幸存者反應也非常快,立刻和特警展開了槍戰。


    伊芙琳被突如其來的槍聲嚇到了,她沒反應過來為什麽事態會變化得如此之快。


    道格拉斯一把將她按在地上,兩人趴在一塊躲避隨時可能飛過來的流彈:“他們這樣打下去,會把喪屍引過來的!”


    “糟了……”伊芙琳也意識到不妙,可是他們此刻根本不敢抬頭。


    槍聲越來越密集,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意識到不對了。


    幸存者們開始四散逃亡,現場想要維持秩序的herc生化處置小組根本控製不住局麵。


    那些警察更是遭殃,他們在搶占第一線,盡管有些防暴警察配備了防暴盾牌,可是那根本攔不住子彈,槍聲與混亂交織成一片,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火藥味。


    伊芙琳緊貼著地麵,心跳如鼓,耳邊是此起彼伏的槍響與尖叫。她抬頭望向道格拉斯,眼中滿是驚恐與無助。


    他們兩人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身邊就有一個特警被子彈放倒在地。


    在場的幸存者大多數都是配槍的,可是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也不知道該幫誰,有些人試圖在混亂中站穩腳步,可那些暴徒似乎已經殺紅了眼,不管是警察還是平民都有中彈倒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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