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崎,我們怎麽辦?”哈桑看向島崎奈,他覺得自己不能放著不管,不過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島崎奈回望了他一眼,也沒有說話,她現在心底滿是疑惑。


    其他幸存者似乎早就知道“地牢”的存在,就像珍妮弗所說的,他們沒有人願意反抗神父,卻沒有人阻攔珍妮弗向他們求救。


    “你們會幫我的,對嗎?”珍妮弗滿眼期待地看著島崎奈。


    “我……”島崎奈其實並不想插手這件事情,畢竟他們和湯姆還要去科曼莊園,那才是正事。


    留在這裏幫珍妮弗解決問題隻能是浪費時間。


    更何況他們現在已經沒了武器,甚至連和這些信眾對峙的資本都沒有。


    哈桑握住了島崎奈的胳膊:“我知道你的擔憂,不過我們不能坐視不管啊。”


    島崎奈歎了口氣,看向珍妮弗,和她那雙充滿了期待的眼睛對視上:“我們不能冒這個險,把鑰匙收回去吧,我們什麽也不會說的。天亮之後我們就會離開這裏,現在我要睡一會了。”


    “島崎!”哈桑有些難以置信,他不能相信島崎奈居然真的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你想讓我怎麽做?”島崎奈有些不悅,她拿起了已經烤幹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我們真的什麽都不管嗎?”哈桑坐在地上沒有穿衣服,他看著島崎奈的眼神變得更加不解。


    島崎奈穿好了衣服,靠在了一處草垛上,閉上雙眼睡了過去。


    哈桑見她不打算說些什麽,上去晃了晃她的肩膀:“島崎!”


    “別煩我,我勸你早點睡覺,我們沒時間也沒能力去管這些事情。”島崎奈沒有睜眼,皺著眉頭說了一句,就側過身子背對哈桑準備睡覺。


    珍妮弗看著哈桑,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哈桑見叫不起來島崎奈,有些尷尬地看了一眼珍妮弗:“抱歉……”


    珍妮弗點了點頭,把鑰匙緊緊握在手心,站起身子準備走出房間。


    “你要一個人去嗎?”哈桑小聲問。


    “我要去救她。”珍妮弗回應了一句,快步走上了走廊,消失在了哈桑的視野中。


    片刻之後,湯姆被修女瑪拉送了過來,他吃了幾片止痛藥,修女瑪拉給他換上了新的包紮繃帶,固定他斷裂的肋骨。


    湯姆見島崎奈已經睡了,也靠了過來準備睡覺。


    哈桑拍了拍島崎奈:“島崎,就算我們不插手這件事情,你覺得我們明天天亮的時候能順利拿到我們的武器嗎?”


    “你別問了。”島崎奈小聲回複他,“這裏這麽多人,當著他們的麵,你在和珍妮弗聊什麽去地牢劫獄,你不怕他們告密?”


    哈桑這才意識到這件事,他此時才感覺有些後怕。


    島崎奈把手臂蓋在自己的側臉,遮住了自己的耳朵,努力讓自己睡著。


    湯姆看他臉色有些不對勁,靠在草垛上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你過來,我給你說。”哈桑低聲回答,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吵醒已經睡下的其他幸存者。


    他將珍妮弗提到的地牢以及她朋友被抓的事情簡單概述了一遍,盡量保持自己的音量,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關注。


    湯姆聽後,眉頭緊鎖:“這聽起來實在是太麻煩了,我們如果貿然選擇加入她的行動,搞不好會把自己也搭進去,得不償失。”


    “我知道,可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珍妮弗一個人冒險。”哈桑有些自責,他的目光從湯姆的臉上轉到了地板上,“她選擇信任我們,我們卻……”


    “別自責了,哈桑。”湯姆打斷了他,“這件事情島崎奈說的沒錯,我們不要惹他們,熬到天亮,拿了武器就直接走,去科曼莊園非常重要。”


    兩人低聲交談著,盡量不吵醒其他人。


    距離天亮還剩一個多小時,教堂內偶爾傳來禱告聲,在窗外呼嘯的狂風和暴雨的遮蓋下顯得十分渺小。


    就在他們以為一切都將如此平靜地度過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寧靜。


    “herc的人!”外麵嘈雜的聲音傳了出來,湯姆清楚地聽到了這個詞。


    “herc?”湯姆轉頭看向哈桑,哈桑也聽到了,再看島崎奈,她也聽到了聲音,從地上坐了起來。


    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直接起身追了出去。


    教堂的防線前麵聚集了許多幸存者和教徒,他們在防線的這一側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將兩名教徒和兩名herc的人員圍在了中間。


    “這幾個是herc的人嗎?”哈桑小聲問島崎奈。


    島崎奈點了點頭,她看到了那人衣服上的herc的logo。


    這兩人都是年輕的白人,看起來體態很健碩,是長期訓練的戰鬥人員。


    隻不過現在他們身上除了一件黑色的戰術背心和軍綠色的作戰服之外,看不到任何的武器和裝備。


    甚至是連他們標誌的防毒麵具都沒有佩戴,黑色短發的年輕男人嘴角都掛著鮮血,另一個棕色短發的男人臉上有一塊淤青,看起來剛剛才經曆過一場戰鬥。


    “病毒就是他們搞出來的!他們有罪!”


    一個站在島崎奈身邊的幸存者衝著中間的信徒大喊了一聲,緊接著周圍的幸存者也跟著他的話在叫囂著。


    “判他們有罪!”


    “審判!審判!”


    人群的情緒愈發激烈,棕色短發男人掙紮了一下想逃出去,卻被那兩名信徒按在了地上。他站不起身子隻能半跪在地上,絕望地看著周圍越靠越近的幸存者。


    他環顧四周,試圖找到一個不那麽恨他的目光,卻一無所獲。


    “我是herc生物威脅反應部隊的,我是delta小組1小隊的隊長韋德,我的隊伍沒有參與任何和病毒有關的工作!請你們相信我!”


    黑色短發男人試圖用自己的話找到一個能夠願意放過自己的幸存者。


    “審判!審判!”


    很顯然,憤怒的人群根本沒有人在乎他在說什麽,隻想把他先殺而後快。


    “疫情的病原體是朊病體,不是病毒,我們是作戰部隊,我們從未接觸過任何病原體的研究或傳播。”


    韋德的聲音在喧囂中顯得格外微弱,但他仍然堅持著,試圖在絕望中找到一線生機。


    嘈雜的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阿貝爾神父從人群中撥開了一條路,走到了人群中間。


    “神父!他是herc的人,審判他!他有罪!”


    一個滿臉怒容的中年男人衝阿貝爾神父大喊,他的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仿佛要將韋德和他的隊友吞噬殆盡。


    阿貝爾神父手裏捧著一本厚重的書,看起來像是《聖經》,可封麵上卻什麽都沒有寫,隻是用黑色的皮質材料做成了封麵。


    他揮了揮手,人群向後退了幾步,為神父讓出了一條路,他越過防線站到了那兩人的麵前。


    “他已經介紹完了自己的身份,那麽你呢?”阿貝爾神父看向了一旁棕色短發的男人。


    “我是herc生物威脅反應部隊delta小隊的特勤幹員萊昂,你們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我們是政府的人,你敢動我們一下試試!”


    棕色短發男人大喊著,他昂著頭的時候脖頸上的青筋暴起,透露出他掙紮的無力感。


    “審判他們!神父!”


    人群中傳來了大喊,島崎奈三人被憤怒的人群裹挾著,不敢發出聲音。


    “在上帝的注視下,我將對你進行裁決和審判,韋德。”阿貝爾神父從自己另一隻手下將權杖搭在了韋德的肩膀上。


    “不……我沒有罪,我不應該被審判!”韋德顫抖著聲音大喊了一聲。


    “審判!審判!”群眾又開始亢奮起來,空蕩的教堂中回蕩著他們叫囂著要審判韋德的聲音。


    韋德絕望了,他感覺不到一絲能夠脫逃的可能性。


    阿貝爾神父用低沉的聲音吟唱著:“你來自herc,一個被世人唾棄的邪惡組織,你們製造了這場災難,奪走了無數無辜的生命,你們擅自對活人進行人體實驗!你們是惡魔在人間的化身,是來自地獄的使者!”


    “該死的,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你憑什麽對我進行審判!有種出去再打一架!你他媽的……”萊昂怒罵著,他的身子隨著他的叫罵向前勾著,身後的信徒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他按住。


    人群中再次傳來了憤怒仇恨的聲音:“有罪!有罪!”


    “我已經說了,我沒有參與過任何和朊病體有關的研究!我是一名軍人,我為保護你們而戰!你們不能這樣對我!”韋德雖然跪在地上,但是仍然聲音洪亮,充滿底氣。


    他紅著眼看向阿貝爾神父,繼而又轉頭看向周圍的幸存者們:“你們這群愚昧無知的暴民!被人當槍使還在搖旗呐喊,真是可悲。”


    韋德的話還沒說完,一顆石子就朝著他的麵門砸了過來。


    他被這顆石子砸中腦門,鮮血很快就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站在他身後的兩名信徒連忙退了下去,緊接著又是幾顆石子朝著他砸了過來。


    到處亂扔的石子砸中了一旁跪著的萊昂,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弄得狼狽不堪,卻也無法躲避。


    “惡魔!有罪!”人群中隻剩下這兩個聲音,不斷地在這片空間中重複著。


    韋德冷笑了一下,看向阿貝爾神父:“來吧,讓我看看你有什麽本事。你打算怎麽審判我?”


    阿貝爾神父沒有絲毫動搖的意思,他的權杖上閃爍著光芒:“韋德,你的罪行已昭然若揭,今天我以上帝的名義,宣布你有罪!”


    韋德笑了,他逐漸笑得狂妄放肆,他從口中啐了一口鮮血和口水的混合物到神父的臉上,緊接著他就被兩名信徒按倒在地上一頓拳打腳踢,不一會兒便躺在地上喘著粗氣不再說話。


    “至於你,萊昂。”阿貝爾神父轉向了一旁的萊昂。


    “你這愚蠢的雜碎!來啊!你看看我們怕不怕你!”萊昂怒吼著,他的肩膀被兩名信徒死死按住,否則按照這個趨勢,他甚至都能上去咬阿貝爾神父一口。


    “在上帝的注視下,萊昂,你的罪行也已被揭露無遺。你與韋德一樣,都是惡魔在人間的化身,是來自地獄的使者!我宣布你有罪!”


    阿貝爾神父的話語如同沉重的鍾聲,在教堂內回蕩。


    “好啊,我的神父,你宣布我有罪,你能把我怎麽樣呢?你要殺了我嗎?你有想過殺了我會有什麽後果嗎?”韋德坐了起來,冷笑著不斷嘲諷阿貝爾神父。


    身後的信徒拿了一塊破布塞進了韋德的嘴裏,讓他說不出話。同樣的,萊昂此時也被堵住了嘴,說不出話來。


    “讓他們自食惡果。”阿貝爾神父冷冷地說著。


    島崎奈三人都感覺到了不對,此時就連謹慎的島崎奈都覺得應該做些什麽了,如果再不做些什麽很可能麵前這兩個男人就要死掉了。


    “哈桑,去找找我們的槍放在哪裏了。”島崎奈小聲說。


    哈桑沒有說話,點了點頭就離開了人群,轉身開始在教堂的各個角落搜索了起來。


    從教堂的另一頭走過來了幾個信徒,他們身後拖拽著一個金屬的大鐵籠,足以容納一個成年人在裏麵關著。


    而籠子顯然不是空的,隻不過鐵籠子裏麵關著的東西讓島崎奈和湯姆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大鐵籠中關押著一個喪屍。


    準確地說,是一個白人年輕女性喪屍。


    珍妮弗在幸存者人群中傳出了一聲尖叫,那鐵籠子裏的喪屍不是別人,正是她幾個小時以前消失不見的朋友。


    看起來她並沒有去試圖解救她的朋友,或者說她試過了但是失敗了。


    “審判!審判!”


    人群依舊在高升呼喊著,沒有人在乎發出了尖叫的珍妮弗。


    他們麻木且喜悅的神情讓人感覺到不寒而栗,島崎奈此時竟分辨不出到底是外麵遊蕩著的喪屍更可怕,還是這群信教的狂徒更可怕了。


    “他們要幹什麽?”湯姆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在鐵籠中嘶吼掙紮的女喪屍,低聲問島崎奈。


    “看也知道,他們打算讓這兩個herc的人也變成喪屍。”島崎奈的瞳孔緊縮,她緊握著拳頭,指甲幾乎嵌入了掌心。


    教徒們按著韋德,脫掉了他的手套,強行鉗住了他的手臂。


    那鐵籠被放置到了距離韋德隻有半米遠的位置,而那些信徒就這麽鉗住他的手臂試圖把他的手臂送到鐵籠中的喪屍嘴邊。


    “就讓你們這些把惡魔召喚到人間的使者,感受被惡魔侵襲的痛苦吧!”阿貝爾神父震聲大喝,他的話語讓人群變得亢奮異常。


    阿貝爾神父在眾人的歡呼雀躍中回到了防線後麵,消失在了人群中。


    “唔唔唔!”


    韋德說不出話來,他掙紮著,可終究是敵不過兩個人的力量。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一點一點地靠近鐵籠,而鐵籠中的女喪屍不斷地開合自己的嘴巴,那股喪屍特有的腥臭味他在這個距離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


    “唔!!!”


    鐵籠中的喪屍一口咬上了韋德的手指,粘稠的黑色液體從喪屍的口中流了出來,和韋德手指斷開流出的血液混雜在了一起。


    韋德發出痛苦的慘叫,可卻被口中的破布全都堵在了肚子裏。


    島崎奈瞪大了雙眼,她沒想到這群信徒居然真的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她小聲念叨著:“快點……快點……”


    “操……”湯姆也小聲罵了一句,他看向周圍的幸存者,他們的臉上全是興奮的神色,絲毫看不出他們對這樣的場景有什麽恐懼的情緒。


    韋德被咬下了手指,他猛烈地掙紮著,信徒們放開了嵌著他的手臂,他失去了鉗住他的力量,猛地往後一躺,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捂著斷裂手指的位置。


    周圍的幸存者傳來了歡呼聲,接著走出來一個持槍的信徒,端著槍對著地上痛苦不堪的韋德。


    韋德把破布從嘴裏吐了出來,他的聲音從慘叫變成了哭泣:“我要死了……我要變成喪屍了……”


    一旁的萊昂看著痛苦不堪的韋德,又氣又驚,他想掙紮著站起來卻被身後的教徒一把按住。


    “殺了我!你們快殺了我!我不要變成喪屍!啊……媽媽……媽媽……”韋德哭喊著,他的口齒逐漸開始模糊起來,嘴巴裏說出來的也逐漸不是完整的單詞。


    他口中呼喚著母親,眼神慢慢變得空洞,身體也不再掙紮,最終失去了所有力氣,躺在地上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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