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9月6日(撤離計劃發布前4天),中午12點34分。


    聯合州聯合市,聯合州體育館,新安全區。


    “格溫?”傑森拿著自己的手機在和格溫通話。


    “傑森?感謝上帝……你現在在哪裏?”格溫在自己的辦公室接通了傑森的電話,她聽到傑森的聲音,眼神變得閃爍起來。


    傑森在觀眾席上坐著,眼睛看著遠處正在采訪其他幸存者的艾米:“我沒事……fbi的人找過我了,不過他們沒和我正麵對峙,他們把我送到了聯合州體育館……”


    “好……”格溫舒了口氣,胸口一股一直壓著的勁鬆了下來,“太好了……我真怕你出什麽事。”


    “格溫。”傑森輕柔地呼喚了一聲格溫的名字。


    “怎麽了?”格溫注意到他語氣的變化,聲音也變得柔和起來。


    傑森的內心很糾結,他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把艾米的事情告訴格溫。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不說,現在這種情況沒有必要去提這種會讓格溫不快的事情。


    “傑森?”格溫等了片刻沒有等到傑森的回複,不禁有些擔心。


    “我在。我是想說……我很想你,特別想。”傑森的聲音顫抖著,他感到自己的鼻腔有些酸楚,眼淚不經過他的同意就從眼眶中流了出來。


    “拜托……你不會在哭吧?”格溫笑著打趣傑森,自己的眼眶裏卻也跟著流出了眼淚。


    傑森平複了一下心情,然後問:“我聽說無羈者在各個安全區都有行動,國民警衛隊損失慘重……herc那邊情況怎麽樣?無羈者有沒有針對你們做什麽動作?”


    “當然……”格溫的思緒也從思念中抽離了出來,恢複了以往的冷靜,“無羈者……差點就殺了我。”


    “刺殺?”傑森聽到這句話心跳猛地加速,他坐直了身子,“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他們是怎麽進得去的?”


    “別擔心傑森,我這不是好好的在和你打電話嘛。”格溫溫柔的聲音讓傑森感到安心。


    “這太瘋狂了,他們根本不隻是一群暴民……我調查他們很久了,一直沒有頭緒,他們的行為就像是一群單純想挑起其他幸存者和政府對立的煽動者,可我不知道他們這麽做到底有什麽目的……我也查不出到底是誰在策劃這一切。”


    傑森的聲音有些沮喪,自己心愛的人差點因為無羈者組織的行動而喪命,而自己卻連對方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都不知道,甚至毫無頭緒。


    格溫翻閱了一下不久之前才送到她辦公室的行動報告,上麵寫著“女王”的狀態是“k.i.a”。


    “沒事的,無羈者組織的骨幹成員在今天早些時候已經確認死亡了。”她合上那份報告對傑森說。


    傑森舒了口氣:“是嗎……全都死了?”


    “還剩一個還活著,不過cia應該已經在追的路上了。”格溫眼神從自己辦公室的窗戶裏投向了窗外的街道。


    “嗯……”傑森點了點頭。


    格溫繼續說:“cia一直在調查這個無羈者組織,不過具體的細節他們也不願意透露給我們。我現在也隻知道無羈者組織的骨幹成員的代號,至於他們具體是誰,現實中是什麽身份,這些我們一概不知。”


    “我總覺得這些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格溫。”傑森雖然這麽說,但是其實他也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能指出目前的結論有什麽問題。


    對於官方層麵來說,無羈者這個組織的核心成員已經全部確認死亡,失去了領導團隊的無羈者組織也隻剩下了一群散兵遊勇。


    並且經過了一天一夜的戰鬥,許多無羈者組織的成員不是死在了國民警衛隊的手上,就是死於喪屍之口,成為了聯合市三十多萬喪屍中的一員。


    “或許吧,可是這不是我能夠插手調查的,cia已經全權接管了這項任務。”格溫歎了口氣,她接著說,“herc也有許多工作要做,他們的刺殺行動雖然沒成功把我殺了,但是也殺了不少herc的高管,我現在是分身乏術……”


    “我知道你現在很忙,不過在你掛斷電話之前,我有些事情想問你。”傑森在聽格溫說話的時候已經想好了他腦海中的幾個疑問。


    “你說吧,隻要……你懂的,不涉及保密條例的內容,我都會告訴你。”格溫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還有些時間。


    傑森定了定神,開始發問:“無羈者的核心成員裏麵有女性嗎?”


    格溫聽到他這麽問,立刻又把剛才那份報告翻了開來:“有,她是六個核心成員中的唯一一個女性,代號是‘女王’,已經確認死亡了。”


    “六個核心成員?女王?”傑森聽到這裏,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繼續問,“那……其他五個成員的代號,該不會是……”


    格溫能猜到傑森想問什麽,不等傑森問完她就說:“是的,就是你猜的那樣,是國際象棋中棋子的名字,國王、騎士、主教、城堡還有士兵。”


    “還活著的是哪一個?”傑森的心跳再次加速,他感覺到一種不安的情緒正在蔓延。


    他深吸了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是國王嗎?”


    格溫沉默了片刻,她的眼神變得深邃:“不,國王也死了。現在還活著的是……城堡。”


    “和我多說一些,我有些頭緒了。”傑森從自己的背包裏取出了一個牛皮封麵的活頁筆記本,那上麵全都是他用來記錄的草稿。


    “你還想知道什麽?我時間不多。”格溫又一次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你知道在網絡上那個散播herc用市民做人體實驗的‘解放者’是誰嗎?他是六個核心成員之一嗎?”傑森單刀直入,這也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他在無羈者組織采取大規模的暴亂行動之前就一直在查,卻根本查不到這個所謂“解放者”的任何信息。


    傑森的問題讓格溫的眉頭緊鎖,她沉思了片刻,然後緩緩開口:“在暴亂爆發之前,我們的情報組就針對這個賬號進行過調查,不過這個賬號在網絡上的活動非常隱蔽,而且經常更換ip地址,很難追蹤。”


    格溫說到這裏,頓了頓,然後繼續說:“如果六個人核心成員裏麵有一個是‘解放者’,我覺得可能是國王。


    傑森點了點頭,格溫說的話有些道理。


    畢竟‘解放者’一直是以無羈者組織領導者的身份出現在互聯網上的,六個核心成員裏麵隻有代號為‘國王’的成員看起來最像是一個領導者。


    “據說cia發現他的時候,他正帶著剩下的幾個無羈者組織骨幹在州政府辦公大樓開作戰會議。”格溫補充說。


    格溫的回答解決了傑森的一部分疑慮,不過一切在傑森得到確切答案之前,他都會選擇存疑。


    傑森在筆記本上寫下了一些關鍵字,接著問:“另外,還有一件事我很在意。”


    “什麽?”格溫的聲音有些疲憊,不過她也知道傑森這麽做是為了能夠調查事情背後的真相,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的情緒。


    “為什麽fbi的人沒有把我抓走?當時我在第一大道安全區的國民警衛隊指揮室裏,那個時候女王就在指揮室裏,fbi的人向房間裏投放了催淚彈,我失去了意識,醒來的時候就在體育館安全區了。”


    傑森的問題讓格溫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傑森會提到這個。


    她眉頭緊蹙,一邊點頭一邊思考著:“明白……既然你已經失去意識了,那麽他們應該會把你抓走才對。”


    她拿起那份報告,這份報告確實是fbi的公文,而其他幾份則都是cia的公文。都是複印本,而且上麵很多地方還用黑色記號筆塗抹,做了保密處理。


    “是……他們甚至查看過我的手機,在我的手機裏留下了訊息。還給了我一張假的身份證,怕我身份暴露。”傑森看到艾米在遠處朝他揮了揮手,他也揮手回應了一下。


    “假身份證?他們完全沒有必要這樣保護你啊……”格溫對此也完全沒了頭緒,“這些事情……歸司法部管轄,他們的行動我們herc很難插手。不過,我想他們可能有自己的考慮吧。”


    傑森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個問題可能無法得到確切的答案,隻好就此作罷。


    他苦笑著說:“格溫,我很後悔,如果我當初沒有一意孤行把疫情的事情在網上公布出來,或許這個時候我們兩個應該在考慮什麽時候結婚。”


    “過去的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你的過錯就用你的未來去彌補吧。”格溫站起身子,“我還有工作要處理,晚些給你打過去。”


    “好。”


    傑森掛斷電話之後,艾米走到了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你剛才去幹什麽了?”傑森問艾米。


    “我去做了些采訪,走之前不是和你說了嗎?我問了一些願意接受我采訪的人,你要不要看錄像?”


    艾米說著,從背包裏取出了一個便攜式攝像機,她熟練地在屏幕上滑動著,找到了剛才采訪的錄像片段。


    “看看吧,我覺得你也會感興趣。”艾米說著,將攝像機遞給了傑森。


    傑森接過攝像機,開始觀看錄像。


    “你好,我是即時回聲新聞網的女主播艾米·布朗。”艾米的聲音從屏幕裏傳了出來。


    對方是一個身穿國民警衛隊作戰服的士兵,他看了一眼艾米,又看了一眼攝像頭,有些羞澀地把臉轉了過去。


    鏡頭湊近了一些,接著傳出了艾米的聲音:“我可以采訪你嗎?”


    防毒麵具下那名士兵的聲音聽起來十分青澀,他又看向了艾米:“好吧,可以。我認識你,我看過你的節目。”


    “哇哦,是嗎?謝謝你對我的支持。”艾米微笑著回應他。


    接著她進入了正題:“怎麽稱呼你呢?”


    士兵點了點頭:“麥克,你也可以叫我麥奇。”


    “好的,麥奇。你相信疫情會有結束的那一天嗎?”


    艾米的問題讓屏幕前的傑森陷入了沉思。


    會結束嗎?真的會有恢複往日生活的那一天嗎?


    麥克沉思了片刻,然後堅定地說:“一定會的。雖然,雖然我不是一個科學家,但是我知道會有很多這方麵的專家在努力研究,一定會有辦法製作出疫苗的。總有一天……”


    他說著,後退了幾步,張開雙臂:“總有一天,這裏還會繼續舉辦橄欖球比賽的,人們還會在觀眾席上歡呼的。”


    “你說得真好,麥奇。”艾米由衷地誇讚。


    麥奇有些難為情地摸了摸後腦,然後繼續說:“還有其他要問的嗎?”


    “我想問……”艾米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嚴肅,接下來的問題想必會很沉重。


    麥克也感受到了艾米語氣的轉變,他站直了身子,等著艾米的發問。


    “我知道國民警衛隊曾經派遣隊伍挨家挨戶去疏散幸存者,想把幸存者集中到安全區內……”艾米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合適的措辭,“你進去疫區的時候,你還是會怕,對嗎?”


    “會……是人都會害怕的。”麥克點了點頭,“我剛參加國民警衛隊沒多久,比起那些老兵,我隻是個新手,很多事情第一次經曆,我真的怕得要死……”


    艾米接著問:“你是害怕被喪屍感染嗎?”


    “不……我是軍人,戰死沙場是我的榮譽,我不怕。”麥克說到這裏停了下來,似乎是哽咽了。


    “那你怕什麽?”艾米輕聲地問,她的聲音裏充滿了理解和同情。


    麥克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說:“我們每到一個社區都會提前通知居民撤離,所以按道理說每一所房子都應該是空的,我們挨家挨戶地去找人隻是防止有遺漏的……所以……我怕屋裏還有幸存者,我怕他被咬了,我怕他正在咳嗽……我怕我來不及救他。”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深深的無力感和悲憫,仿佛那些畫麵還曆曆在目,那些他無力挽救的生命,如同沉重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


    傑森看著屏幕,他的心情隨著麥克的話語起伏不定。艾米在屏幕上輕輕地點了點頭,她的聲音裏充滿了對麥克的理解和尊重:“那……你有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有……”麥克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哽咽,他把臉轉過去,不看鏡頭也不看艾米,“我遇到一個年輕的女孩,她比我妹妹還小一歲……她被咬了,手臂上好幾個咬痕……我們到房子裏的時候她還很清醒,她求我……”


    說到這裏麥克停了下來,他沒有那麽強大的心髒能繼續說下去。


    “她求你救救她?”艾米輕聲地猜測著,她似乎能感受到麥克的悲痛。


    麥克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不……她求我殺了她,她用手扶著我的槍頂住她的腦門,求我開槍……”


    艾米想繼續往下問,可看到麥克的樣子,她也不忍心繼續往下問。


    屏幕前的傑森揉了揉鼻梁,他按下了攝像機的快進鍵,跳躍到了下一個片段,片段中另一個國民警衛隊士兵在和艾米講解幸存者的情況。


    那名士兵看著鏡頭,聲音有些低沉:“我們在疫區搜索幸存者的時候,遇到一個中年婦女……她看到我們的時候沒什麽情緒,看起來就像是受了很大刺激……我們把她帶到安全區的時候才知道,她的丈夫在克萊斯堡遇難了……她和她的兒子逃到了聯合市……發現她前10分鍾,她剛剛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


    傑森按下了暫停鍵,他不敢想象這些人在疫情的風暴中都經曆了怎麽樣的磨難。


    或許……


    自己沒有把疫情的真相那麽早地揭露出來,或許herc就還有餘力能解決朊病體,能夠控製得住疫情,也就不會死那麽多人……


    他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愧疚感,在他的心中自己已經成為了這場災難的推手。


    “傑森?”艾米看出傑森的心情不好,她輕聲呼喚了一句,“要不……別看了吧?如果你看著覺得不舒服的話……”


    “不,我要看……”傑森說著按下了播放鍵,繼續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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