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慢點!”約翰驚慌地死死握著一旁的扶手。


    “別吵別吵!”楊思洛回了一句,抬眼看了一眼後視鏡,確認車隊後麵的屍潮已經被甩開了,才慢慢降低車速。


    “我說……”瑪德琳此時已經恢複了一些情緒,不再哭泣,她的聲音又恢複到了之前理性的狀態,“你們不覺得這件事情很奇怪嗎?”


    “什麽?”約翰回過頭去看她。


    她抬起頭說:“這裏是法國,巴黎!怎麽會有牛肉裏麵帶有朊病體?”


    “這還不簡單,他們從別的地方進口的牛肉唄。”楊思洛回複說,“全世界那麽多地方都有疫情,隻是嚴重與否罷了。”


    “沒錯,這種朊病體不刻意去查的話是查不出來的,況且目前還沒有針對其他哺乳動物感染朊病體之後的研究,很可能那些病牛本身是看不出來症狀的。”帕特裏夏也分析說。


    “約翰!”瑪德琳一直在思考著,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喊了一句。


    約翰被她這一喊嚇了一跳:“怎麽了?”


    “你查過機場的航空公司訂購的是哪家的餐食了嗎?”瑪德琳問。


    “查過了,是一家法國的餐飲公司,名字是‘lefevre catering’,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總之是一家給各個企業和機構提供員工餐的公司,這批漢堡是他們昨天夜裏單獨給航空公司提供的,隻給了夜班的那幾個機組人員。”約翰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查閱著上麵的資料。


    “那就不對了,如果隻是機場小範圍的提供餐食,最初的爆發點不可能是機場之外的地方。你們也看到了,巴黎四處都爆發了喪屍疫情,連法軍都中招了。”瑪德琳冷靜地分析著。


    車上的其他幾個人聽了她的話也陷入了思考,她說的沒有錯,隻有機場的幾個機組人員是不足以造成這次巴黎的徹底淪陷的。


    帕特裏夏想了想:“我覺得問題不在提供餐食的餐飲公司,而在於餐飲公司的原料供貨商,牛肉是從他們那裏來的,餐飲公司隻是負責二次加工而已。”


    “對,我也這麽想!”瑪德琳點了點頭,“如果是從食物傳播的角度去思考,就一定是源頭供貨商的問題!”


    “那我們要怎麽查?”楊思洛問,“現在巴黎已經亂成這樣了,我們不可能去挨家挨戶地查那些供貨商吧?”


    “不,我們不需要。”瑪德琳搖了搖頭,她看著手中的筆記本電腦屏幕,“我們可以從lefevre catering的采購記錄開始查起,看看他們最近都從哪些供貨商那裏采購了牛肉。”


    “說得對!”約翰讚歎了一聲,立刻開始在電腦上操作起來。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份lefevre catering的采購記錄,上麵詳細列出了他們最近一段時間內的所有供貨商,其中就包括牛肉的供貨商。


    他們很快就鎖定了幾個可疑的供貨商,其中一家所屬地是澳大利亞的公司引起了約翰的注意,這家公司的名字是“澳大利亞國際肉類出口公司”。


    “為什麽是這家公司?”楊思洛疑惑地問。


    “這家公司的供貨對象可不止這些小的餐飲公司,楊,你看這個。”約翰操作著電腦,列出了一張表格,上麵是這家公司這幾個月來的訂單信息,其中豁然出現了“伯爵漢堡餐飲連鎖公司”的名字。


    除此之外,這家澳大利亞國際肉類出口公司出口的對象還包括了幾家位於巴黎的大型餐飲公司,其中不乏法國陸軍的餐食供應商。


    “伯爵漢堡?他們給伯爵漢堡提供牛肉?”楊思洛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帕特裏夏也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她說:“伯爵漢堡店全球都有,如果他們都從澳大利亞這裏進貨……”


    約翰點了點頭:“那就不難解釋為什麽巴黎到處都有感染者了,這種國際連鎖的店開得到處都是,如果這批牛肉是他們最新一批剛出口到法國的,這兩天才剛剛被各個門店啟用,那一切都有理由了。”


    “沒錯,他們的供貨對象實在是太多了,上到法國陸軍,下到副食品加工廠,都是他們的供貨對象。巴黎這次淪陷,這家澳大利亞國際肉類出口公司功不可沒。”瑪德琳冷靜地總結著。


    她看著屏幕上的表格,自顧自的說著:“看來我們應該取消前往羅馬尼亞的計劃,現在當務之急是去找這家澳大利亞國際肉類出口公司,不管他們是故意還是無意,一定要阻止他們繼續向外出口牛肉。”


    “我馬上打電話給聯合國,讓他們和這家公司的負責人取得聯係。”約翰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他那隻衛星電話。


    隨著他們幾人在車上激烈的討論,車隊也逐漸開到了距離機場隻有七八公裏的位置。


    機場附近的喪屍反而並沒有他們想象得多,看來大部分的喪屍都被市中心的警察給吸引走了,這裏隻留下了一些沒跟上大部隊的。


    “我問過聯合國的人了,他們準許了我們變更計劃,即刻趕往澳大利亞。”約翰掛斷了衛星電話,看著車上的眾人。


    車上的眾人都沉默著。


    雨漸漸停了,月亮逐漸從烏雲中展現出她的身影。


    “到地方了,下車吧。”約翰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收在背包裏,舉著手槍跳下了車。


    車上的幾位專家紛紛跳下車,跟在約翰的身後。


    寇伯特和他的隊伍也從車上走了下來,他們分別走到了隊伍的前後兩個方向,將幾位專家保護在隊伍的最中間。


    他們的吉普車在進到機場之前並沒有吸引到多少喪屍,這都要歸功於這場暴雨,如果不是因為暴雨掩蓋了他們的行蹤,恐怕他們一下車就又是一場惡戰。


    一行人鑽進了機場的候機大廳裏,這裏依然是他們離開時的樣子,地上的血汙已經幹涸,依舊清晰可見。


    “運輸機呢?他們什麽時候到?”寇伯特走到約翰身邊壓低聲音說。


    約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十分鍾,他們就快到了。”


    寇伯特點了點頭,掃視了一下候機大廳,這裏真的非常空曠,此時不僅沒有人,甚至也沒有開燈,月光下這裏安靜得可怕。


    豪豬從他身邊經過,走到了落地窗前,看向機場跑道的方向:“頭兒,停機坪上有幾個在遊蕩的。”


    寇伯特聽了他的話,立刻趕到他的身邊:“十幾個,問題不大……”


    這些喪屍應該是機場周圍的感染者,漫無目的地遊蕩進來之後就逗留在了機場跑道上。


    “會影響飛機降落嗎?”豪豬還是有些不放心。


    “那就不好說了……”寇伯特看向約翰的方向問,“約翰!他們開的運輸是什麽型號?”


    “c-160,足夠把咱們開的那兩輛吉普車都裝進去了。”約翰一如既往地沒什麽正形,嘴裏還帶著笑意。


    寇伯特點了點頭,對身旁的豪豬說:“豪豬,你和另外兩個兄弟去塔台,等會運輸機降落需要有人指引。”


    豪豬應了一聲,帶著除了剃刀之外的兩個特勤幹員朝著塔台的方向移動。


    約翰笑了笑,他開始掃視候機大廳內的幾家店鋪。


    他走向了一家紀念品店,對身邊的幾位專家說:“挑點喜歡的禮物吧,各位。”


    瑪德琳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帕特裏夏也沒有作聲,自己低頭看著手機。


    楊思洛笑了笑:“你還真有閑情逸致。”


    “那當然,我可不是醫學專家,我是調查員,不找點樂子,整天麵對那些陰暗的東西,我會憋死的。”約翰笑著說著,打開了紀念品店的門。


    裏麵的商品琳琅滿目,有各式各樣的鑰匙扣、擺件和明信片等。他隨手拿起一個印有埃菲爾鐵塔圖案的鑰匙扣,看了看,然後放回了原處。


    他轉過身,發現身後隻有楊思洛跟了過來,他衝著還在原地的瑪德琳和帕特裏夏說:“嘿,挑點吧,來這兒的機會可不多。”


    帕特裏夏這下被他說動了,放下了手機,也走進了紀念品店裏。


    楊思洛從衣架上拿起了兩件白色的t恤,是情侶款,上麵寫著“我愛巴黎”,一看就是針對遊客的造型。


    “給女朋友?”約翰笑著打趣說。


    楊思洛點了點頭,帕特裏夏這時從一旁也走了過來,挑了一件黑色的t恤:“你女朋友穿s碼的?”


    “那不是很正常的嗎?她個子很小。”楊思洛有些無奈地說。


    帕特裏夏拿起一件m碼的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拿起一件l碼的t恤:“沒辦法,誰叫我身材傲人呢?”


    說完走向了更衣間的方向。


    楊思洛無奈地苦笑了一下,感歎美國人的邏輯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帕特裏夏走到更衣室門前,伸手拉開更衣間的門,一道身影就朝著她撲了過來。


    她嚇得一驚,橫著手臂去攔,但是對方的速度和力道都非常大,一下子就把她按倒在了櫃台前麵。


    那是一個女性喪屍,穿著空乘人員的製服,看起來生前是個空姐。


    “該死!快來幫我!”帕特裏夏勉強把喪屍給擋在了身前,狂躁的喪屍嘶吼著不斷向她發起攻擊。


    約翰立刻反應過來,把手上的紀念品扔在了地上,抽出了自己的手槍瞄準了地上的喪屍:“嘿!看看我!”


    那個女喪屍像是聽懂了一樣,抬起了頭。


    那是一雙空洞的白色瞳孔,嘴巴裏不斷流出黑色的粘稠液體。


    剃刀等人此時也已經趕了過來,見到約翰正在舉槍瞄準,剃刀大喊了一聲:“別開槍!”


    “啪!”


    不等剃刀說完,槍聲就響了起來,一顆子彈正中那個女喪屍的額頭,從她的後腦勺飛了出來。


    帕特裏夏出了口氣,把身上的女喪屍屍體推到一邊,從地上站了起來:“我早知道就不過來了……”


    “現在不是扯淡的時候,外麵的喪屍聽到槍聲了!”剃刀的聲音帶著一絲慌張,雖然外麵的喪屍數量並不算多,但是如果一擁而上也夠他們難受的了。


    “所有人!動起來!”寇伯特大喊了一聲,從落地窗的方向往紀念品店靠了過來。


    他剛才看見機場跑道上那十幾個喪屍都在朝著這裏飛奔過來,待在原地無異於等死。


    “我們去哪?”瑪德琳問寇伯特。


    寇伯特指了指外麵:“我們直接上機場跑道等運輸機過來!快!”


    幾人迅速朝著登機廊橋的方向移動,喪屍聽到槍聲之後朝著候機大廳撲了過去,很快候機大廳就被喪屍衝破,喪屍在空蕩蕩的候機大廳裏嘶吼著尋找目標,卻一無所獲。


    “塔台塔台,這裏是法國空軍運輸4號,請為我們指示降落地點。”位於塔台的豪豬此時聽到了c-160運輸機的呼叫。


    他看了一眼候機大廳的方向,影影綽綽能看到大約有三四十個喪屍聚集在裏麵。


    “頭兒,運輸機來了,我們準備撤。”豪豬在無線電中呼叫寇伯特說。


    “收到,正在前往跑道,給他們指引位置,我們馬上登機,你也動作快!”寇伯特回複了一句,帶著調查隊成員從登機廊道的側樓梯走向了跑道上。


    豪豬此時也不敢怠慢,他操作塔台上的無線電和對方取得了聯絡:“收到,這裏是塔台,請在跑道的南端降落,那裏已經清理出了一塊安全區域。請保持航向270,下降高度至1000英尺,祝你好運。”


    運輸機的飛行員聽到了豪豬的指引,開始調整航向和高度,準備在機場跑道上降落。


    此時,寇伯特等人已經來到了跑道上,他們站在了安全區域內,看著遠處的運輸機緩緩降落。


    運輸機的輪子接觸到了跑道,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機身開始緩緩減速。


    候機大廳內的喪屍越聚越多,很快數量就達到了上百個,它們聽到了跑道上傳來的運輸機轟鳴聲,立刻嘶吼著又朝著跑道撲了過去。


    “屍潮!是屍潮!”剃刀大聲呼喊著。


    那些喪屍從候機大廳衝了出來,絲毫不顧及候機大廳的落地窗距離地麵有十多米高,就這麽直直地衝了出來落在地上。


    詭異的是這些喪屍落地之後並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爬起來就繼續朝著調查隊的方向湧過去。


    “豪豬!你在什麽位置!屍潮來得太快了!我們得趕緊登機!”寇伯特的眼神在跑道上不斷地掃視著,不過僅憑月光的照射,他看不清楚遠處的情況。


    “還有500米!我馬上就到了!”豪豬的聲音在無線電中焦急地回複著,他身後兩個特勤幹員也抱著槍拚命地在向運輸機的方向奔跑。


    “該死!喪屍距離運輸機還有700米了!”寇伯特大罵一句,舉著步槍瞄準了那些已經有些衝上隔壁跑道的喪屍。


    “開火!”寇伯特大喊一句,扣動了扳機。


    約翰和楊思洛兩人也舉起了手槍對著麵前的屍潮開火,月光下的機場跑道被槍口的火光照亮。


    “豪豬!它們衝我們來了!”蜘蛛對豪豬喊了一聲,他看見那些屍潮有些分散了方向朝著他們的位置撲了過來。


    喪屍的速度比他們要快不少,畢竟他們身上還背著槍和十多斤重的裝備,不可能比輕裝上陣不知疲倦的喪屍跑得快。


    “操……”豪豬罵了一句,他知道已經跑不掉了。


    “頭兒……你們先走吧。”豪豬的聲音從寇伯特的無線電裏傳了出來,緊接著他就聽到塔台方向傳來了一陣猛烈的開火聲。


    寇伯特看了過去,三個特勤幹員正蹲在地上對向他們衝過去的喪屍開火。


    他急忙按下無線電:“豪豬!快點走!別他媽浪費時間!”


    剃刀從寇伯特身後拽住了他身上的戰術背心,朝著運輸機的機艙上快速地拖拽著:“頭兒!快走吧!再不走我們也走不掉了!”


    “他媽的!剃刀你鬆開我!”寇伯特的聲音幾乎是帶著哭腔,他掙紮著不肯上運輸機。


    調查隊的成員們紛紛登機,寇伯特和被剃刀和約翰強行拉了上來。機艙門隨著他們的到來緩緩合上,通過縫隙能看到豪豬和剩下兩個特勤幹員在和喪屍交戰的身影。


    運輸機緩緩升空,巨大的轟鳴聲吸引來了更多的喪屍。


    寇伯特扒在窗口,看著地麵上的幾人越來越遠,越來越小,漸漸的,槍火也消失了,地麵上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寇伯特癱軟了身體,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哭聲從他的防毒麵具下傳了出來。


    機艙內的其他人也都沉默著,沒有人說話。


    運輸機逐漸升高,飛出了喪屍的包圍圈。


    “對不起,四眼……”約翰沉重的語氣讓寇伯特感到更加痛苦。


    “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去試那件t恤……”帕特裏夏也開始往自己身上攬責任。


    寇伯特站起身子,一把揪住約翰的衣領:“你他媽能不能閉上你的嘴!”


    他的眼睛狠狠地瞪著約翰,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家夥去紀念品店挑東西,導致喪屍大量地聚集在候機大廳,這一切都不會是這樣。


    “我很抱歉。”約翰低下了頭,任由寇伯特揪住他的衣領。


    “頭兒,別這樣……我們還有任務。”剃刀過來攔住了寇伯特,想讓他鬆開手。


    寇伯特鬆開了手,無力地喘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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