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廝們等到動靜回過神來時,人已經闖了進去,直奔著床鋪而去。


    有那跑在後麵的小廝,看到地上斷了兩半的木門欄,突覺腦瓜子嗡嗡的,活像看到了他們家少爺成了兩截似的。


    不得不說,小廝挺明智的。


    衝到床前的吳狄,一把掀開床幔,入眼就是兩具白花花的身子,擰麻花似的扭在一起。


    他不由更黑了臉,又怒,又想哭,也不敢多看,背著身將吳德從床上扯下來後,又把窗幔放下。


    轉而,照著吳德白花花的身子就招呼了上去。


    吳德本就赤條條沒穿衣服,雖然不是很胖,但也沒有很瘦,又是個好吃懶做的,身腳肉貴的主。


    被吳狄一拳拳結結實實的打在身上,瞬間疼的嗷嗷直叫,但不知道為什麽,卻不知道躲避。


    還是貼身小廝見狀,生怕大少爺把他們家少爺給打死了,撲上去幫人擋了些。


    但吳狄氣啊,他不止氣惱吳德,就連他身邊的走狗他都給記恨上了,所以手打疼了的他,直接換了腳上去踹。


    一腳一腳踹的小廝跟吳德都嗷嗷直叫。


    任憑一群小廝怎麽阻止,都沒能拉住吳狄自己。


    他憑借著在林楚那學來的三腳貓功夫,一陣拳腳亂出,直把吳德白花花的身子,打的青青紫紫,一塊兒一塊兒的,比得床上另一個斑駁的身子也不差多少。


    姍姍來遲的二房夫妻還有妾室宋氏,到了門口聽見裏麵的慘叫,顧不得跟吳老太爺多說,急忙衝在了前麵。


    宋氏看清屋裏的情況,直接尖叫一聲,想上前幫忙拉人,又不太敢,哭哭啼啼的叫了聲:“老爺~”


    吳家二老爺疾步上前,嗬斥下人把吳狄拉開,見兒子還光著身子,後麵跟進來的吳玉兒等又嚇得尖叫,趕緊又指揮著人先給吳德套了衣裳。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屋子裏才安靜下來,吳老太爺坐在屋裏的主位上,一臉的凝重之色。


    三個兒子連帶著兒媳婦兒們,紛站在他的兩側不敢出聲。


    隻有吳狄,雖然被幾個下人死死的拉著,腿卻也沒閑著,時不時就要往中間地上躺著的吳德踹上兩腳。


    吳老太爺當作看不到,隻默默地喝著下人端來的茶——壓火氣。


    半晌,見打的差不多了,他才道:“來人,端盆水,給二少爺醒醒神!”


    “是。”


    下人領命,下去端水,吳狄見狀,衝大寶兒使了個眼色,大寶兒便也跟著下去出去。


    不多久,下人就端了盆鬧著寒氣的水回來了——並且水,還特別的滿。


    晃晃悠悠跟在後麵回來的大寶兒衝吳狄偷偷比了個手勢。


    有那眼尖的人,就會發現,他的雙手通紅,衣服邊緣處還有水打濕的痕跡。


    不等二老爺阻止,一盆被加了冰碎的水,就被結結實實倒在了隻穿了裏衣的吳德身上。


    雖不是寒冬臘月,但也不是夏天,天氣不算熱。


    水的溫度,剛好能刺激的吳德清醒過來。


    吳德迷迷瞪瞪,先是覺得身上痛極,哎呦了幾聲後,這才發現自己四周竟然都是人。


    首當其衝的就是吳老爺子那張嚴肅的老臉。


    吳家的人,原本就懼怕老爺子的威懾,此時他還帶著怒氣,那就更別提了。


    吳德當即就跪趴在地上,都沒想起自己究竟是犯了什麽錯,就開始求饒道歉。


    見他承認,吳狄更加生氣,趁著攔著他的下人放鬆警惕,一腳又踹了上去。


    直把人踹出去老遠還不想罷休,最後,還是老爺子發話,他才暫時壓了怒氣,隻是依舊是眼睛通紅,死死盯著吳德。


    吳德疼的敢怒不敢言,被踹倒,卻不敢站起身,生怕他起來,再被踹一腳,還得受二茬罪。


    幹脆爬回到原位,繼續對著老爺子磕頭,求饒。


    老爺子也被氣的不輕,一想到自己那冰清玉潔的孫女啊……他就,就,想打死眼前這個畜生算了。


    啪塌一聲,老爺子手裏的茶杯,應聲而碎,茶水順著手指縫隙流了一桌子,他卻仿若未聞,努力壓抑著想殺人的衝動。


    壓了壓嗓子問道:“既然事已如此,你打算……如何?”


    老爺子的動作,屋子裏的人全都看到了,包括跪趴在地的吳德。


    被嚇得腦子一片空白,更別提回憶起他到底幹了什麽壞事兒啦。


    更何談怎麽解決?


    吳德悄悄抬頭,想求助。


    他第一反應是找父親。


    但視線轉了一圈兒,還沒看到他爹呢,就見嫡姐跟三房的庶妹正衝他打眼色。


    記憶,瞬間猶如潮水一般向他襲來。


    一直停留到他被林楚打了一棍子暈倒時,方才停止。


    對啊,他是想算計林楚那丫頭來著,可是……自己不是被她打暈了嗎?


    怎麽?


    吳德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感受了下,某處——許是因著時間過長,隱隱有些不適感傳來……


    難道?


    自己最後還是成功了?


    想到這裏,他頓時興奮起來。


    就在吳老太爺的忍耐即將到達頂點時,他突然身子一彎,使勁磕了下去,嘣的一聲,疼的他齜牙咧嘴,再抬頭時,赫然一個大包,正正好出現在磕頭的正中間。


    聽到聲音的眾人,都忍不住呲了下牙——替他疼的。


    吳德的親娘宋姨娘,一時都顧不上規矩跟懼怕老爺子了,啊的一聲跑上前,扶起兒子心疼的不行,張嘴就要嚎哭,卻被吳德一把揮開。


    吳德見老爺子的眼裏也有驚訝,就猜到自己可能賭對了,來不及安慰哭泣的母親,趕緊對著老爺子表明心意道:“孫兒做了錯事,不該……不該因為跟林姑娘老情相悅就偷食禁果,沒有先征求爺爺的同意,是孫兒的錯。”


    “孫兒願意承擔責任,願意,願意娶林姑娘為妻,一生一世珍愛她,不辜負她,還請爺爺成全!”


    說完,嘭的一聲,又一個頭磕下,這次的力道更大,等他起身,血,順著他的額頭,流到臉上,又滴在了地上。


    要不是他先前的所作所為,此時的一幕,還真像是癡心郎求娶心愛姑娘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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