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雖然都是麵色淡淡,就跟嘮家常似的,可是就連平日裏遲鈍的林老頭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他向來是站閨女這邊的,直覺這會兒他媳婦,跟三兒子兒媳好似在合夥兒欺負他閨女,心裏的天平自然就更偏了些。


    林老頭抓著小閨女的手,自從閨女七歲後,他就很少再這樣親近了,農家人雖然不如大戶人家的規律重,但也要顧及一些不是,此時再握著閨女的小手,他頓時就覺得閨女還是那麽小,瞧瞧這手,才堪堪跟他的掌心一樣,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在抖,還那麽的涼。


    他忍不住去瞧閨女的衣裳,難道是她出來的急?穿的少了?


    林楚見老爹擔心自己,雖猜不到他在想什麽,但擔憂的眼神卻顯而易見,她嘴角輕扯,如往日似的衝她爹憨憨的一笑,林老頭見了,不免安心了不少,拍了拍她的小手,示意她安心,老爹會保護她的。


    見他們父女情深,不知道的還以為要一起對付敵人呢,林老太看得氣悶,覺得閨女不懂事就算了,一起生活了半輩子的老東西也是個不懂事的,都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忍不住陰陽怪氣的說道:“行了,我們是話家常,別弄得跟官衙裏的大人審犯人似的。”


    話是看著林老頭說的,卻好似又像說給林楚聽得一樣。


    林楚收了笑容,也不看她娘,眼睛盯著自己鞋上的珠子看,這是她娘前幾日特意從箱子裏翻出來的珍珠,知道她喜歡素淨的東西,讓大嫂給她秀在了鞋尖上,淺藍色的秀鞋,配著奶白色的珍珠,真是素淨又好看,雖然珍珠是外公托人從京都送回來的……但若是前幾日有人告訴她,今日會發生的一切,那她一定不會相信。


    林楚想了想,還是回道:“既然是家裏的分配,那是不是應該給哥哥們都叫來,畢竟都是家裏的一份子不是?”她特別想看看,這個家裏究竟還有多少披著假麵的人,幹脆一次戳破完算了。


    還想著獨吞的孟氏,聽了她這話,就有些不樂意,她原本連林楚都不想叫來的,就想著私下由老太婆做主把鋪子分給他們三房算了,誰曾想老太婆那麽在意她閨女,還真是母女情深啊!


    眼下又要把其他幾個兄弟叫來,那鋪子還能分到三房手裏嗎?


    孟氏不樂意,可周氏眼皮活啊,她聽到林楚的話,見婆婆也沒有很反對,便快孟氏一步站了起來道:“我去叫人。”說完拔腿就跑,也不管孟氏在後麵隻哇亂叫的喊些什麽。


    林大郎兄弟幾個來的還挺快,從林三郎夫妻回來開始,他們就預感到可能有事要發生,所以即便都回了各自的屋裏,也沒睡下,尤其是林四郎,林五郎這倆,平日裏跟林楚的關係就不錯,一聽他們大嫂說他們娘要把幺妹的鋪子分了,立馬就有些急眼,兄弟倆撒開腳丫子就往院兒裏衝。


    跑到林老太麵前時,林四郎直接就來了句:“娘,你怎麽能把幺妹的鋪子分出去呢?”


    跟著前後腳到的林五郎,見他娘麵露不善,急忙上前扯了扯他四哥的衣裳,示意他不要再說了,沒看到他們娘都在瞪大嫂了嘛。


    林四郎可不管那麽多,他還掙脫了下老五拉著他的手,甩了甩,沒甩掉,也不理會,眼睛瞪得溜圓看著他娘,活像看負心漢似的。


    給林老太氣的不行,林楚見狀生怕她四哥吃虧,被老娘揍,起身拉人,將人拉到自己邊上坐好,示意他稍安勿躁。


    等林四郎消停下來,老林家的人,除了倆孫女外,基本都到齊了,就連幾個孫子輩的小子都由林柱子領著出來了。


    看著林楚身後排排站的一堆人,林老太就有些不滿,嫌棄的道:“大人商量事情,有你們娃娃啥事,趕緊回屋睡覺去!”


    雖然頂著奶奶的威壓,平日裏也算老實孩子的林柱子依舊堅定的搖頭,表示他不走,但為啥不走,他……他不敢說。


    倒是年紀小些的林山子嘴皮子溜些,張嘴就道:“我們不走,我們也是家裏的男娃,有權利知道家裏的事情!”其餘幾個小子就跟著一起點頭齊聲說著有權利。


    林老太:……


    林老太能說啥呢,看著幾個孫子的眼睛,她也說不出再趕人的話了,想想算了,便把目光又轉向了林楚。


    林楚:……


    孟氏心急,本來等的就有些不耐煩了,見人都齊了,還沒有人說話,便當然開口道:“剛我們還跟娘還說呢,大嫂做的糕點可真好吃,還誇大嫂來著!”她也不傻,還知道奉承一下,拉一個同盟。


    可……周氏:……現在才想著不得罪人是不是有些晚了?


    周氏不接話,就看著她在那邊自吹自擂,唱獨角戲。


    林五郎沒心眼,低聲接了句:“好吃也不關你的事。”


    他的聲音雖然小,但卻架不住孟氏耳朵尖啊,還是給聽到了,她正愁沒人接話呢,瞧瞧這就送上門來了。


    孟氏也不生氣,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看著林五郎說道:“他五叔這話說的就有些不對了,難道你三哥不是老林家的?難道你小侄女不是你們老林家的種?”


    見他拿三哥,跟侄女說事兒,林五郎一時嘴拙,就有些卡殼,不知道該咋接話。


    林四郎見弟弟氣的臉都憋紅了,白眼一翻,直接回懟道:“誰說他們不是我們家的人了,你就算是我們嫂子,也不能信口胡說!”


    “對啊,既然都是老林家的人,那老林家的鋪子,自然——得有我們一份吧!”孟氏說完,眼珠子一轉,就去看她婆婆的反應,見老太太並沒有反對的意思,她頓時自信心爆棚,覺得今兒真是個好日子,不僅過節,還能暴富。


    聽她這樣說,林四郎騰的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手指著孟氏的鼻子,恨不得破口大罵,但礙於他老娘的威懾,沒敢,不過他也沒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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