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解放開口說道:“那就這麽決定吧!每個老師我會提供一本《呐喊》作為教材。希望大家不但要教會兄弟們讀書識字,還要細細領會魯迅先生大聲呐喊的本意,並讓他們知道。另外,軍事理論課也不能落下。我的想法是這樣的,從今天開始,午飯後,先分開場所讀書識字兩個小時。然後統一到演武場,我們露天教學,由我來給大家講軍事理論課。”孔師爺皺眉道:“還是講你的遊擊戰麽?也就十六個字,不是已經講完了麽?”楊解放笑道:“遊擊戰也就講了個概念,剛剛起了個頭。要想把遊擊戰講透徹,沒有一個星期是不行的。講完遊擊戰,我還要講運動戰;講完運動戰,還要講三三製、四組一隊、六大戰術原則等等。嗬嗬,隻要大家想學,我保證三個月講不完。”孔師爺傻眼了,白浪等幾個隊長卻興奮了。


    事情就這麽決定了,散會後,各人忙碌著各自的工作。楊解放卻單獨找上了孔宗儒,詢問被服廠的籌建工作。孔宗儒不太喜歡跟楊解放打交道,隻是簡單地交代,準備工作基本就緒。拐老三被請了過來當大師傅,開始對工人進行培訓。由薑氏貿易商行代購的縫紉機也已經從日本發貨過來,很快就能到位。他應付幾句就要離開,楊解放卻不肯放過他。要求孔宗儒去統計青龍寨戰鬥隊所有成員的身高、體重、腰圍、腿長等信息。並要求根據這些信息設定幾個標準的尺碼,被服廠以後做的衣服大小就以這些標準尺碼為準。這個時代的人做衣服都是根據各人的情況量身定做,合身是合身,不適合大規模生產。孔宗儒開始還以為楊解放在故意為難他,後來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也就答應了。楊解放又要求做成統一的款式,這些款式和顏色圖案由他來親自設計。孔宗儒回了一句:“那你可得快點,要是耽誤了時間可怨不得我。”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楊解放回頭找到了嚴冬來和孫誌勇,讓他們趁熱打鐵,把特戰隊組建起來。兩人立即行動,隻是片刻功夫就把人給拉了過來。他們自從知道楊解放想要組建特戰隊開始就在腦海裏搜羅人才,早就等著楊解放正式下令了。正好大家都在演武場上,於是直接把人圈了進來。楊解放將人帶到一邊,仔細一看,都是熟麵孔。除了曹老八、鄭三刀和跟隨他一起上山的一個兄弟是新來的,其餘都是山上的老人,還是其中的精銳。屬於解放隊的有嚴冬來、孫誌勇、歸立秋、侯飛、鐵蛋等,還有狼隊的劉黑子、豹隊的劉一手、龍隊的汪洋、虎隊的山炮等一共二十四人。楊解放自任特戰隊隊長,將特戰隊編成兩個小隊,一個狙擊手小隊,由孫誌勇當隊長,另一個特戰小隊,由嚴冬來當隊長。


    楊解放首先給大家大致講解了一下組建特戰隊的目的以及特種作戰的特點。汪洋冷不丁吐槽了一句:“這不就是搞下三濫嗎?”楊解放一陣無語,正色道:“下三濫的招數可以用,但是必須有道德底線,人要是沒了道德底線,與禽獸何異?從明天開始,我會親自監督你們按照我的訓練大綱嚴格訓練。訓練強度會比其他人大的多,為了保證你們的營養需求,我會單獨給你們開小灶,每餐四菜一湯、有葷有素,每個月的生活補貼是五塊大洋。”好處給得足足的,眾人立刻高興起來,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好好幹一場。


    午飯之後,正式恢複上課。薑小珺被重新請了出來,在夥房裏講課。在這裏聽課的人是解放隊、情報隊和特戰隊的人,足有三四百人。其他四個隊則另外尋找地方上課。值得一提的是,高蕙蘭反悔了,沒有給狼隊上課,安排侴姑代課,弄的白浪鬱悶不已。侴姑整天跟薑小珺待在一起,對於如何講課也有心得。


    楊解放利用休息時間,把後世的迷彩服軍裝款式畫了出來,然後交給了孔宗儒,要求他生產三千套春裝。孔宗儒看了叫道:“你這畫的什麽圖案?花花綠綠的,我到哪裏去找這樣的布匹?”楊解放白了他一眼,說道:“那是你的事,要是不能按期把兄弟們的服裝備齊,你信不信我讓兄弟們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孔宗儒在後麵直咬牙,卻也沒有辦法,隻得下山去找謝師傅也就是拐老三商議,尋求幫助。


    文化課兩個小時上完之後,楊解放將眾人再次集合到了演武場,繼續講解遊擊戰。楊解放口才好,結合一些經典戰例,講解得有聲有色。眾人也聽得津津有味,哪怕是聽不懂的人,也貪圖一個樂子。用他們的話說,這可比茶館裏說書的人講得好聽多了!楊解放翻來覆去連續講了一個星期,包括由遊擊戰衍生出來的戰術也講了出來。大家基本上能理解遊擊戰的要義了,楊解放才開始講解運動戰。運動戰也有十六字方針:避敵主力、誘敵深入、集中兵力、逐個擊破。聽上去與遊擊戰差不多,其實大有不同。將運動戰與遊擊戰集合起來,又連續講解了一個星期。楊解放最後把四渡赤水拿出來作為戰例,隱去地名,用起義軍和官軍代替交戰雙方。這個戰例連續講解了兩天才算講解完。聽的人都是一臉的崇敬,直呼這是神仙在指揮,打的是神仙仗。他們的崇拜自然而然地轉嫁到了楊解放身上,因此讓他收獲了一地膝蓋。


    這天吃晚飯的時候,在夥房門口,楊解放被龍隊隊長李毅超和孔宗儒攔了下來。楊解放好奇地打量著這兩人,便聽李毅超開口說道:“孔師爺想請你去吃個飯,能不能賞個臉?”楊解放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望著孔宗儒。孔宗儒的態度與之前大有轉變,開口說道:“小當家,我爹不僅僅是代表個人,還受了牛三鞭等人委托,希望與你好好談談!”楊解放立刻笑道:“那還等什麽?走吧!”李毅超與孔宗儒聞言一喜,連忙在說道:“請!”態度很是恭敬。


    楊解放跟著兩人來到孔家父子的住處,孔師爺從裏麵迎了出來,拱手道:“小當家,唐突了,裏麵請!”楊解放跟著拱手還禮,說道:“孔師爺,客氣了。”進了客廳,裏麵已經擺好了一桌酒席。楊解放與孔師爺分賓主坐下,李毅超和孔宗儒卻沒有坐。孔宗儒拿起酒壺給楊解放斟酒。楊解放道:“孔師爺,先不忙著喝酒,有什麽事我們先聊,聊完了再喝也不遲。”孔師爺卻端起了酒杯,說道:“這一杯為我之前對你的誤解賠禮道歉!”說完一飲而盡。接著,孔宗儒立刻給他續滿一杯。孔師爺又端了起來,說道:“第二杯,我代替牛三鞭、李木匠、田伍他們敬你一杯,為之前的一些齷齪賠個不是。”說完又是一飲而盡。楊解放一臉茫然地看著孔師爺,這態度轉變的有些大啊,也太突然了。孔師爺接著第三次舉杯,說道:“從今往後,我們都尊你為青龍寨小當家,除大當家以外的唯一當家人。之前那些不愉快,還請小當家大度,一筆勾銷!”黑寡婦任命楊解放為小當家是一回事,當家從心底裏認同又是另外一回事。話說到這裏,楊解放再怎麽不會喝酒,也得給人一個麵子,忙端起酒杯,說道:“孔師爺,之前大家站的立場不同,正是屁股確定了思維,這本身沒什麽過錯。賠禮道歉什麽的,說得太嚴重了。不過,大家能信任我,我還是很高興的。之前的事無論是非對錯,就此翻篇。這杯酒我幹了!”然後一飲而盡。這是高度高粱酒,火辣辣地順著喉嚨流入胃中。楊解放沒喝過這麽烈的白酒,差一點就吐了,強忍住不適把酒氣壓了下去。


    孔師爺如釋重負,笑道:“有小當家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趁熱,請吃菜,我們邊吃邊聊!”楊解放說道:“兩位哥哥,坐下來一起吃吧!你們這樣站在旁邊,我可吃得不踏實。”孔師爺點點頭,讓李毅超和孔宗儒一同坐了下來。


    李毅超問道:“小當家,你年紀輕輕,軍事上的造詣怎麽會如此之高?不怕你笑話,我也曾看過一些兵書。可你講的遊擊戰和運動戰,我在書上可是隻言片語都沒有找到。”楊解放笑道:“如果說,有一個神人在我腦海中,將這些知識傳授給了我,你們信嗎?”李毅超很認真地點點頭,說道:“我信。”楊解放道:“我這麽隨口一說,你還真信啊?”李毅超道:“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明白,你是哪裏學來的這些兵法?”


    孔師爺讚同道:“有些人就是這樣,生而知之,非常理可以揣度。宗儒,你以後要跟著小當家好好學學。”孔宗儒應道:“是。小當家,說實話,我雖然不會玩槍,可從小沒服過誰。對你我是真的服了!心服口服。小蘭會喜歡你,這很正常。你們兩人才是天生的一對,隻希望你以後不要辜負了她!我現在可是拿她當親妹妹看待的。”楊解放回道:“你也不要沮喪。天涯何處無芳草?世界那麽大,鮮花那麽多,總有一朵嬌豔的鮮花在等著你去采摘!”孔宗儒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從小到大精心嗬護的那朵鮮花卻讓你給摘走了。來,我敬你一杯,這杯酒之後,我徹底放手。希望以後,我們能成為好兄弟!”話說到這裏,楊解放再怎麽不會喝酒,也不能輸了氣度,跟著端起酒杯,說道:“好,以後我們就是兄弟。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以後這後勤保障就交給你來負責!你要想學複式記賬法,我真的可以教你。”說完,兩人幹完了杯中酒,相視一笑,從此一笑泯恩仇。


    酒杯雖小,兩杯白酒下肚,楊解放便覺得頭暈目眩,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再後來說了些什麽話,都記不得了。等到再次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睜開眼便看到高蕙蘭一臉關心地望著自己。楊解放騰身坐了起來,發現是自己的住處,屋裏除了高蕙蘭,並無別人。屋外陽光明媚,是個好天氣,這天氣也越來越暖和了。


    高蕙蘭問道:“感覺怎麽樣?好點了嗎?你還真不會喝酒啊!還以為你是謙虛呢。”楊解放問道:“你怎麽在這裏?其他人呢?”高蕙蘭道:“都去訓練了。你醉成那樣,總得有個人來照顧你吧!你姐姐在山下的徐家店,隻好由我來看著你。”楊解放笑道:“謝謝了。這回喝醉也是值了。我沒想到,孔家父子會轉變這麽大、這麽快。以後我們可以專心搞發展了。”高蕙蘭道:“得感謝魯迅先生!你用《呐喊》當教材真是明智之舉。我聽說孔師爺看完之後,如醍醐灌頂一般,突然就悟了,狠狠地給了自己幾巴掌,說自己就是那個孔乙己,還痛哭了一場,然後就轉性了。他當初是為了奪權才要求教授兄弟們讀書,現在是真心想要教書育人。”有這麽誇張嗎?楊解放先是一陣好奇,然後也就明白了。生活在這個時代,有著不凡的人生閱曆,更能體會魯迅先生文章中的深刻含義吧?


    楊解放還是感覺有點頭暈,糧食酒有個好處就是哪怕喝醉了也不上頭。他把身子在床頭,說道:“能跟我說說孔師爺這個人麽?我感覺他的經曆不一般啊!”高蕙蘭點點頭,說道:“他本名孔仕野,用他的話說:學而優則仕,反之則隱於野。因他的師爺做派,引得大家都喊他孔師爺,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這個稱呼。他以孔氏後人自居,從小讀四書五經,希望一舉高中。哪知道?十年寒窗苦讀,他還隻是考了個童生,清廷就取消了科舉,改用新學。他科舉無望,又排斥新學,自然憤憤不平。於是四處奔走,聯絡同學師長,希望清廷能恢複科舉。哪想到,折騰幾年之後,非但沒成事,連大清都亡了。天下共和了,衍聖公也跟著自削封號,科舉之路徹底沒了。他家裏又遭遇了些變故,然後就帶著兒子流落到了青龍寨。”楊解放問道:“他以孔氏後人自居,何其驕傲,什麽變故能讓他自降身份落草為寇?”高蕙蘭歎氣道:“他妻子跟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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