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解放哈哈大笑,拍了拍李局長的肩膀,說道:“老李啊,看來咱們是不打不相識。之前小弟多有得罪,你老哥大人大量,就不要計較了!這些錢,小弟先借去周轉周轉,等你能再次搞到槍支彈藥了,我們再給你還回來。你看怎麽樣?”李局長笑道:“好說好說。不知道小老弟想要多少?這個價格怎麽說?”楊解放道:“數量當然是越多越好了,價格嘛,現在是賣方市場,由你說了算,想來李大哥也不會故意坑我吧?”


    李局長連忙搖頭,說道:“這個你放心!我的信譽還是有保證的。就現在的行情,一支半新的長槍也能賣到兩百大洋,還常常是有價無市。我這可是全新的,算你兩百大洋,不貴吧?”楊解放搖頭道:“不貴!”李局長接著說道:“這槍要是沒了子彈就跟燒火棍一樣沒啥用,所以這子彈就顯得金貴了,一箱子彈算兩百大洋,能接受吧?”楊解放點頭道:“能接受。”


    高蕙蘭插口說道:“這說的都是黑市上的最高價。明擺著欺生啊!”李局長算是看出來了,楊解放等人並非官麵上的人,自然開黑市上的高價來等著楊解放還價,所以並不覺得過分。楊解放卻先開口說道:“難道你還能在白市上買到這些?”一句懟得高蕙蘭直瞪眼。楊解放卻不理會她,幹脆也坐到地上,繼續說道:“李大哥,你剛剛說你還能弄到機槍,不知道是個什麽價格?”


    李局長回道:“輕機槍還是沒問題的,數量不敢保證,價格還有點貴,一挺機槍起碼得一千大洋。”楊解放順著他的話說道:“確實不便宜,不過還能接受。那麽重機槍呢、小鋼炮呢?”李局長立刻有點不自然起來,硬著頭皮說道:“這個嘛,原裝的肯定不好弄,拚裝的行嗎?”楊解放說道:“能正常使用就行了,又不是找媳婦,非得原裝處女啊?隻是這彈藥能供應得上不?”這話聽得高蕙蘭三女直翻白眼,李局長聽著卻倍感親切,立馬笑道:“彈藥反而好弄,就是價格貴了點。”楊解放卻無所謂地說道:“價格從來就不是問題。”楊解放如此大度自然令人喜歡。兩人越聊越投機,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兩人是多年的老朋友呢。


    楊解放從他口中也算是了解到了一些各種武器買賣的行情,覺得知道得差不多了,隨口問道:“李大哥,不知這裏的這批槍支是否找到了買家?”李局長回道:“原本是有買家的,就在明天交貨。但是……”楊解放問道:“買家是誰?什麽時間?在哪裏交貨?”李局長卻遲疑了不肯回答。楊解放道:“做生意嘛,信譽為先。為了不影響李大哥的信譽,我原本打算將槍支彈藥還給你,讓你完成明天的交易。既然你不肯說,那就算了。估計也不是什麽重要的客戶。”李局長忙道:“牟平縣的黑瞎子,明天下午在城西十裏處交易。”


    但聽一旁的高蕙蘭輕輕‘嗯’了一聲,顯然是知道黑瞎子這個人的。楊解放於是說道:“原來是他啊,跟他的交易也是你剛剛說的這個價錢?”李局長搖頭道:“他不付錢,他用煙土頂賬。”楊解放自然知道煙土就是指鴉片,於是問道:“你還抽大煙,看著不像啊。”李局長說道:“我哪能抽得了這許多?這是供應我那煙館的貨。”楊解放說道:“原來李大哥還開著煙館啊?生意做得這麽大,就更應該講誠信。這樣吧,我明天陪你去交易吧!說實話,我雖然聽說過黑瞎子此人,卻沒見過,要是能結交一下也是好的。”李局長說道:“你要是肯同去就更好了,但是黑瞎子是見不到的,他一般是派人過來交易,自己並不露麵。”楊解放又詢問了一些細節,李局長話趕話也就沒有隱瞞。


    待了解得差不多了,楊解放突然說道:“哎呦,你看看我,光顧著說話了,李大哥和兩位兄弟還被綁著呢。那誰,趕緊過來,把人扶起來,這大冷天的,地上多涼啊!”高蕙蘭三女肯定是不會理會他的,楊解放也隻是說說而已,做做樣子,把李局長扶起來,並沒有真的給他鬆綁。


    高蕙蘭幹咳兩聲,楊解放立馬舍棄李局長,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問道:“大小姐有何吩咐?”高蕙蘭白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起身走向一旁。楊解放連忙跟在後麵,來到一個空洞洞的書房。高蕙蘭劈頭問道:“你跟他聊了這麽久,你想幹嘛啊?”楊解放不答反問道:“能先跟我說說黑瞎子這個人嗎?”高蕙蘭皺眉道:“你很閑是嗎?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了。天黑之後,城門一關,可就進不了城了。你不想救你姐姐了?”楊解放猛然望向窗外,太陽已經西陲,即將落山,現在是冬季,天黑得早。暗道一聲,壞了,差點耽誤了正事。


    高蕙蘭道:“我還想進城參加營救行動呢,你想不想去?你要不想去,我帶著侴姑、胖丫去就是了。”楊解放問道:“那這裏怎麽辦?”高蕙蘭沒好氣地說道:“該問的都問完了,還留著幹嘛?我們可沒那麽多人手來看住這三個警察,再說了,也沒有那個必要。”眼神中殺氣淩厲,讓楊解放不由得心底一寒,認同道:“作為一個警察局長,不好好保護百姓,開妓院、開煙館、倒賣軍火、販賣鴉片,下作起來沒有底線,這種人的確該死。”高蕙蘭道:“那你還跟他稱兄道弟啊?”楊解放苦笑道:“我這不是為了套他的話嗎?”高蕙蘭當然也明白這一點,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出了書房。


    再回到客廳時,胖丫依舊坐在桌子旁在品嚐著甜點。侴姑卻已經起身,站在客廳中間。她身邊躺著三個警察,鮮血流了一地。楊解放瞄了一眼就看出來,三個警察都被割喉了。侴姑冷冷地說道:“你答應過要放了他,我可沒答應。”


    此時,初一、包自強回到了客廳,他們已經將槍支彈藥從地下室搬了上來。高蕙蘭命令似的說道:“一哥、包子,你們兩個把屍體處理一下,然後將槍支彈藥轉移道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們幾個還要進城完成計劃好的行動,你們就不要參加了!”初一和包自強都是恭聲答應。楊解放瞧了瞧地上的三具屍體,算是明白了,青龍寨的大小姐哪怕平時不露麵,但是一旦開口,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


    當下,幾人分頭行動。兩輛馬車留給初一、包自強轉移武器。楊解放和高蕙蘭三女隻得步行回城。行走間,高蕙蘭突然問道:“你知道華勇營嗎?”楊解放一臉懵逼,搖頭道:“什麽華勇營?”高蕙蘭邊走邊說道:“英國強行租借威海衛和劉公島,這個你該知道吧?”楊解放不敢說自己不知道,木然地點點頭。高蕙蘭沉著臉,說道:“英國人在威海衛招募了一批中國人中的敗類,組成了一支軍隊,就叫華勇營。牟平黑瞎子就是其中之一。庚子國變的時候,八國聯軍進攻北京城,這個華勇營就充當了先鋒營。”楊解放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罵道:“原來是個漢奸營。”心裏卻在吐槽,曆史書上怎麽沒有寫這些?


    實話說,他的曆史知識主要來源於中學時期的曆史課本,以及一些影視劇情。曆史課本隻是簡單地記錄了一些大事,影視劇情大多當不得真。所以,他一直有個疑惑,那些穿越前輩怎麽都那麽了解曆史?輪到自己就啥也不知道。


    高蕙蘭繼續說道:“我們青龍寨的老當家,也就是我的姥爺在馬福祥將軍的統帥下與這個華勇營幹過仗。七叔公就是在那一仗中負了傷,留下了病根。我姥爺為了在亂軍之中救出七叔公,打瞎了一個華勇營兵士的一隻眼睛,他原本姓熊,由此得了個外號黑瞎子。黑瞎子雖然瞎了一隻眼睛,卻也在北京城裏發了財。他後來退出了華勇營,回到牟平縣搖身一變,成了遠近有名的大地主,擁有房屋千間、良田千傾。嗬嗬,我姥爺他們反倒成了反賊,被逼得躲在青龍寨當了土匪。”


    楊解放歎道:“這年頭就是這樣,誰拳頭大誰說了算。不知道後來怎麽樣?雙方隔著這麽近,有沒有再度交火?”高蕙蘭說道:“怎麽沒有?雙方火拚了幾場,互有死傷。後來,我姥爺在一次交火中負了傷,因傷勢過重、不治身亡。青龍寨又發生了一些變故,就徹底落了下風。這些年,我娘一直在刻意躲著對方,還讓出了一些地盤,換得了一時的安穩。哼,等我將來實力強大了,非得宰了他不可。”


    楊解放問道:“那他的實力如何?”高蕙蘭答道:“聽說有八百人槍,是實打實的八百人槍,還是用英國人的法子訓練的人馬。對了,你那訓練法子怎麽樣?跟英國人的法子相比,差得多少?”楊解放被問得一愣,我的訓練法子還能比這個時代的英國人差?還差得多少?高蕙蘭會錯了意,似乎有點失望,說道:“算了,沒關係。我們現在有錢了,可以多招些人,多買些槍,大不了兩三個人幹他一個,我就不信幹不死他。”楊解放連忙說道:“我的訓練法子肯定比英國人的法子好啊!這麽說吧,如果真正按照我的方法全力訓練的話,我能訓練出一支世界上一流的軍隊。就華勇營那幫雜碎,我一個能幹他三個。”高蕙蘭轉身怒道:“你要是再這樣子隻會說大話,趁早給本小姐滾蛋!”竟然是不相信楊解放。


    楊解放也來了幾分火氣,喝道:“你憑什麽認為我隻會說大話?我要能證明我有這個本事,你會將整個青龍寨的人馬交給我訓練嗎?”高蕙蘭微微一怔,問道:“要怎麽證明?”楊解放說道:“我早就說了,三個月後見分曉。我會將解放隊訓練成青龍寨最強的一隊人馬。到時候我就帶著這隊人馬跟他黑瞎子幹一仗,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說大話了。”高蕙蘭皺眉思索了一下,說道:“三個月而已,我還等得起。我也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楊解放趁機說道:“我有個條件。”高蕙蘭問道:“什麽條件?”楊解放道:“我的人必須全員配槍。”高蕙蘭立馬又皺了眉頭。楊解放繼續道:“我們知道你們有顧慮。但是,平時不摸槍,打仗時怎麽能使得順手?你們可以在彈藥上加以控製,得把槍配發給每一個作戰人員。難道你們就如此信不過我們?”高蕙蘭歎了口氣,說道:“這個我可以回去後跟我娘商量。”


    幾人繼續前行,楊解放又問道:“那黑瞎子想來在牟平縣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黑瞎子是他的外號,他本名叫什麽?”又回到了剛才的話題,高蕙蘭回答道:“誰知道之前是什麽阿貓阿狗?在加入華勇營之後,給自己取了個外國名字,叫約翰熊。連祖宗都賣了,什麽玩意?”楊解放記住了這個名字,說道:“可惜他明天不會親自來交易,否則就能一舉幹掉他。”高蕙蘭問道:“你之前問得那麽仔細,是不是有什麽想法?”楊解放直接說道:“我們可以在他們交易的地點設伏,幹掉前來交易的人。他們也就來三五個人,我們應該是有把握的。”


    高蕙蘭奇道:“你之前並不知道黑瞎子這個人,怎麽就會有這個想法?問得那麽仔細。”楊解放回道:“我們中國之所以被叫做東亞病夫,就是因為鴉片。外國人拿鴉片來禍害我們,固然可惡;更可恨的是我們中國人拿鴉片來禍害我們中國人。這種人不殺,對不起國家。”高蕙蘭說道:“別的地方我不知道,在山東,種植、販賣鴉片的人一大把,你都想要殺掉?”楊解放決然道:“為什麽不呢?不管他是什麽人,敢用毒品來禍害我們中國,我就敢要他的命。大人物我暫時還動不了,那就先收拾幾隻小蝦米!”高蕙蘭想了一下,說道:“這個明天再說吧!先把今天的活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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