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鄭遠極力掩飾,鮑鈞還是從他的眼裏捕捉到了一絲溫情,即便轉瞬即逝,這也意味著在鄭遠心裏,還有那麽一點希望。


    稍後,等鄭遠情緒平複了些,鮑鈞走到他麵前,從口袋掏出一包煙,遞給鄭遠:“喏,抽根煙,冷靜一下?”


    鄭遠眼睛一亮,自打入獄以來,他就再也沒碰過煙。


    現在突然看到一包,根本控製不住激動,飛快伸手抓起煙。正當他準備點煙時,卻猛地僵住了。


    鮑鈞直視鄭遠的雙眼,直到對方眼神黯淡下來,才低聲說:“告訴我你弟弟的信息。”


    ……


    半小時後,鮑鈞向外麵打了個手勢,拘留室的門隨即被打開,兩名警察走進來。


    他們正打算收走那包煙,鮑鈞卻擺手:“算了吧,讓他抽。抽完了,他會更痛苦。”


    鮑鈞雖不抽煙,但他知道,煙癮大的人,要麽徹底戒斷,要麽就別戒。


    像鄭遠這樣憋了兩個月還沒戒掉,現在給他一包,抽完隻會讓他煙癮更大。


    因此,這包煙對鄭遠來說,不是獎勵,而是毒藥。


    兩個警察想了想,也對,就沒管一臉迷茫的鄭遠,跟著鮑鈞離開拘留室,還鎖上了門。


    外頭,韓力見鮑鈞出來,連忙站直身體,把手中的煙在垃圾桶蓋上熄滅,問:“怎麽樣?有把握嗎?”


    鮑鈞笑眯眯地點點頭:“鄭軍,這名字和我還真有點像。


    鄭遠告訴我,鄭軍去世時才十三歲,性格還沒完全成型,這給我很大的創作空間。


    而且我知道一些鄭軍小時候的事,還有他認識的一些人,所以,沒什麽問題。”


    韓力應了一聲:“隻要你有信心就行,你可是百年難遇的奇才,要是你在我這兒出了岔子,你們領導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走吧,先請你吃頓飯怎麽樣?”


    鮑鈞連忙擺手:“算了,等我把案子徹底解決了再說吧。現在請客吃飯,就不怕別人看了笑話?”


    “也是,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動手?”


    “就今晚!”


    ……


    晚上十點三十分,濱海的夜生活達到了高潮。


    在老西區的東華路上,有一片顯得有些破舊的棚戶區,這裏幾乎集中了濱海的所有中低階層人士。


    老舊的筒子樓租金便宜,也吸引了很多外來務工者。


    可以說,這裏幾乎涵蓋了濱海所有三教九流的人物。


    因為特殊的環境,這裏的小攤小販很多,為了維護這裏的治安,短短五百多米的路上竟然設置了兩個派出所,你能信?


    一家足浴店前,一個滿臉油膩的胖子正和路人閑聊,嘴裏叼著煙,雙手插兜,努力擺出一副“老子是成功人士”的樣子,可他那長相和滿身的屌絲氣質,怎麽看怎麽別扭。


    突然,一隻大手搭在了胖子的肩上,隨即滑過他的脖子,把他拉到了一旁的角落裏。


    胖子渾身一顫,連忙舉起手:“兄弟,有話好好說,這周圍可都是人,你也不想惹麻煩吧?


    而且這裏離派出所很近,我……你要什麽直說,隻要胖子我有,絕不含糊……兄弟?”


    “你他娘的給我閉嘴!”隨著這句話落下,胖子眼前漸漸浮現出一張年輕帥氣的臉龐,最重要的是,他從那雙眼中看到了一絲冷冽的殺氣,沒錯,就是殺氣。


    胖子本就不是什麽善茬,凶神惡煞見得多了,但像鮑鈞這種類型的,說實話,他還真是頭一回見。


    最關鍵是,他根本不認識眼前的年輕人,更不知道自己和這年輕人有什麽仇什麽怨,這他媽的突然找上門,能不慌嗎?


    “兄……兄弟,咱有話好好說行不?


    是不是我胖子哪裏得罪兄弟了?


    我真不記得了啊,你提醒一下,隻要是胖子幹的,我絕對認。”


    胖子快哭出來了,雙腿不停地打顫,眼看就要大小便失禁了。


    鮑鈞靠在牆上,隨手甩開胖子:“樹皮,媽的幾年不見,還這副德行,操,這麽多年都活狗身上了吧?”


    樹皮,本名黃樹強,不過他的外號早在五年前就被他棄之不用了。此刻突聞舊稱,黃樹強直接嚇得愣住了。


    “不是,兄弟,你到底是誰啊?


    別嚇我,我胖子膽子小,平時也就是吹吹牛,真沒幹過什麽壞事啊。”


    望著幾乎要哭出來的黃樹強,鮑鈞啪的一聲點著煙,遞給他。


    但當黃樹強伸手去接時,鮑鈞卻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你他媽沒幹過壞事?


    五年前,老子被打個半死,你他媽在旁邊看著?


    最後還他媽跑了?


    操,你他娘的就不知道來看看老子死了沒?


    媽的,虧老子以前還拿你當兄弟,現在老子真想弄死你!”


    嘭!


    這話一出,黃樹強直接懵了,連臉上的劇痛都忘了。


    許久,他才哆哆嗦嗦地看著鮑鈞,上下打量了好幾遍,才開口:“你是……小軍?不對,當年你不是死了嗎?我聽說你都被燒了,兄弟,你逗我呢?”


    啪!鮑鈞又抬手給了黃樹強一耳光:“逗你個毛,你小子屁股上是不是有個蝴蝶胎記?


    還有,小時候你想拉著老子跟你去偷看……”


    說到這,黃樹強也不管鮑鈞為何對他有這麽大敵意了,直接伸手捂住鮑鈞的嘴。


    “小軍,真的是小軍?你當年沒死啊?”


    “我死你個大頭鬼,媽的,你是不是盼著老子死啊?”


    見鮑鈞又要抬手,黃樹強連忙搖頭:“沒有,小軍,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我隻是……隻是太激動了,對,就是太激動了,嘿嘿,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看到黃樹強的表現,鮑鈞這才放下心來。


    今天鮑鈞在催眠了鄭遠後,特意問了關於鄭軍死亡時的情景。


    據鄭遠說,鄭軍是被幾個小孩亂棍打死的,最關鍵的是,當時現場隻有鄭遠和黃樹強兩人。


    鄭軍的後事是鄭遠自己處理的,而黃樹強則是在現場就跑得無影無蹤,正是他的這一行為,讓鄭遠對所有人都感到失望和鄙夷,可以說,鄭軍的死,以及黃樹強的臨陣脫逃,徹底改變了鄭遠。


    至於當年那些打死鄭軍的人,這些年早就被鄭遠用各種手段廢了,死的死,瘋的瘋,沒一個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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