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穗都活了兩輩子的人了,倒沒那麽小氣,跟一個不懂事兒的小丫頭一般見識。


    她笑眯眯地說,“沒關係。”


    趙燕妮又對周屹安保證,“周哥哥,我在這兒住,肯定不再亂說話,也不給你惹事兒,你就讓我留下吧,行嗎?”


    “不行。”周屹安拒絕得很幹脆,


    趙燕妮都快哭了!


    旁邊趙書記笑眯眯地開口,“行了,屹安,燕妮想留下,你就讓她留下吧!”


    趙書記又叫來公社一個幹事,吩咐道,“你開上公社的車,送他們一起回去。”


    “要留你留,我跟她不熟。”


    周屹安絲毫不顧趙書記的挽留,幹脆地轉身離開。


    薑穗太了解周屹安偏執又執拗的性格,他說一不二,再說就翻臉。


    誰也別想逼他就範。


    上輩子他寧願被打斷了腿,也咬著牙,一句低頭的話都不願講。


    更何況說現在……


    他都走了,她自然不好繼續留下。


    客氣地跟趙書記打了招呼,也出了公社大門。


    周屹安竟然沒走,站在路邊。


    像是在等她的樣子。


    薑穗想了想,好歹一個村裏的人,不理人家實在說不過去。


    走過去說,“周屹安,我先走了。”


    周屹安微微蹙眉,最後嗯了一聲。


    薑穗就轉身離開。


    十幾裏地的路程,天也快黑了,想想還要走這麽遠,薑穗都覺得腿酸。


    等她賺了錢,高低得先買輛自行車!


    出門辦事兒什麽的都方便。


    就是自行車在這個時候,還是稀罕玩意兒,一個村子裏,也沒幾家能用得上。


    但她相信,她有手藝,又知道未來的發展趨勢,不管是自行車,還是別的東西,她都會有的。


    正走著,周屹安忽然騎著自行車,橫在她麵前。


    “上車。”


    他什麽時候騎上自行車了?


    薑穗疑惑過後,擺手拒絕,“不了,周知青,你先走,不用管我。”


    “躲我?”周屹安問。


    他腿長,一隻腳踩著地麵,顯得毫不費力,也很有耐心地等她回答。


    薑穗心裏歎氣。


    她很清楚。


    就算這輩子她沒有助紂為虐,沒有和秦煥東一起冤枉周屹安,害他斷腿,害他入獄。


    她和他,也不會是一個世界的人。


    周父是科研所的骨幹,周母是文工團的人。


    周屹安更是人長得俊,學問也不差。


    如果不是因為周父卷進那場是非裏,周屹安也不會來她們這個小村子。


    她抬頭,大大方方地看他,“我為什麽要躲你?”


    周屹安雲淡風輕地說,“沒躲我,就上車。”


    薑穗也實在不想走路了,上就上!


    她抓著周屹安的衣擺,上了後座。


    周屹安的腳一蹬地,車子就往前跑出去。


    他騎車速度不慢,風在耳邊刮過,


    農村的道路坑窪不平,她得很用力地摳著座椅,才能保持身體平衡。


    她不說話,他也沒有主動跟她聊天的意思。


    倆人一路無話,回到村裏。


    剛到村口,就被村裏一個嬸子給攔了下來。


    “穗穗!快,你回去看看,你對象帶著一群知青們,說你偷,偷人,還拿了他的傳家寶!快和你爸打起來了!”


    薑穗握著拳頭,胸腔翻滾著恨意。


    秦煥東就像個沾了屎的蟑螂,毒不死人,能惡心死人。


    其實,隻要他蹲在糞坑裏不出來,她還能忍他,讓他再多吃幾天屎。


    可他非要爬到她麵前,惡心她,那就別怪她把他給一腳踩爆!


    她跑回家裏。


    家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一群知青鬥誌昂揚地舉著手,高呼著,要衝進她家裏。


    “那塊玉是秦知青奶奶的遺物!說是給孫媳婦的,現在你閨女搞破鞋,秦知青當然要把玉拿回來!”


    “破鞋!拿出來!”


    “不拿我們就進去搜了!”


    薑穗遠遠就看到爸爸氣得紅著眼,手拿殺豬刀,擋在這群知青們麵前。


    “找死的兔崽子們,誰敢動一下試試!”


    再熱血上湧的頭腦,也要被這把殺豬刀嚇出冷汗。


    知青們不敢動了。


    一群色厲內荏的慫包。


    薑穗忽然下意識看了一眼身後。


    周屹安竟然也跟過來了。


    跟就跟吧,她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人家腿長自己身上,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薑穗回來了!”


    有人叫了一聲,那群知青們圍過來。


    領頭的人,還是上次幫秦煥東說話的女知青。


    叫程敏,算是知青裏頭的小隊長。


    “薑穗,我問你,秦知青送你的玉佩呢?拿出來!”程敏一臉義憤填膺地朝她伸手。


    薑穗冷笑,秦煥東還是和往常一樣的虛偽不要臉,裝作一副清高的樣子,躲在女人身後,任由他人替他衝鋒陷陣,打頭炮。


    “是指頭肚那麽大點兒,有很多裂縫,被一個黑黢黢的繩子穿著的玉墜子嗎?”


    她用小拇指比畫了一下。


    上輩子秦煥東給她看過那塊玉,說是給她當結婚聘禮,可也隻是給她看看,就裝進自己口袋了。


    還到處宣揚,他給了她一條價值連城的玉墜子。


    也不想想,要是真價值連城,還用得著花她一個粗俗不堪的村姑的錢?


    所以,這就是秦煥東再一次汙蔑她的借口!


    她把玉墜兒形容得太磕磣,秦煥東受不了眾人朝他投來的懷疑的目光,開口反駁,“沒那麽小,也不是裂縫,那是冰裂紋!”


    “沒見!”


    薑穗回答得幹脆。


    秦煥東眉毛皺得能夾死蒼蠅,抿著嘴,朝程敏看去。


    “不可能!肯定你給昧下了!秦知青都已經不追究你跟周屹安搞破鞋的事兒,你怎麽還能這麽不要臉,霸占人家給未來媳婦的聘禮呢?!”


    程敏替秦煥東打抱不平的樣子,讓薑穗想起了上輩子的自己。


    目光在程敏和秦煥東倆人身上轉了轉。


    了然地笑了。


    “是啊,人家秦煥東給他未來媳婦的聘禮,你在這兒上躥下跳著急個什麽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急著拿玉墜兒,好排隊當秦煥東媳婦呢!”


    經曆了上輩子開小飯館,以及秦家一家子奇葩鬥智鬥勇,她深刻地明白。


    被人潑了髒水,最好的解決方法,不是自證清白。


    而是解決掉那個潑她髒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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