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梨想起過去感慨萬千。


    君墨染緊摟著他,一言不發。


    沈清梨也不急,輕輕晃他胳膊:“你還沒說那次突然在皇宮的宴會見到我,是什麽感覺?”


    “感覺你當時看起來好平淡,跟不認識我似的。”


    君墨染挑了挑眉:“誰說是突然見到你的。”


    “不是嗎?”沈清梨頓住,“那是?故意去見我的?”


    君墨染久未開口,她便耐心等著。


    從沈忠將軍戰死的消息傳到他耳朵裏,他便派了人去邊疆探查,得知她們母女要上盛京,他心頭隱秘的地方偷偷開出花來。


    一路派人暗中保護,護得她們到達盛京,未入京城他便見到了她。


    那時的她一身孝衣,神色不如記憶裏那般明豔,眼中總像蒙了一層水汽。沈夫人身體也不太好,再加上他樹敵頗多不敢貿然出現,怕為這對孤兒寡母帶去麻煩。


    卻不想當時一時的猶豫,竟差點將她送到他人懷裏。


    簡單說完,君墨染摟在她腰間的手臂更緊了緊:“我日後定不會讓你再受半分傷害。”。


    沈清梨眼中升起了水汽,忍不住彎了唇。


    ......難怪她同娘親能如此順利到達盛京,父親留給她的田產鋪子也從未出過差錯。


    沈清梨的感動還未繼續,又聽到他正色道:“除了在床上。”


    “......”她眼中的感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僵在那裏。


    這狗男人,不過一句情話而已,需要說這麽嚴謹嗎?


    主子在外頭,下人自然不能待在屋裏。


    雲生和雲卓在瑟瑟寒風搓搓手,對望一眼。


    有什麽話進去說不行嗎?


    雲卓凍得受不了,看一眼雲生,道:“要不我們也摟一下,摟一下還暖和點。”


    被雲生嫌棄道:“滾。”


    雲卓沒臉沒皮地又往雲生身邊湊了湊,小聲道:“你說娶了媳婦的人都這樣嗎?我就不明白了,這冷嗬嗬的河麵有什麽好看的?”


    雲生道:“這是情趣,懂嗎?”


    好在君墨染和沈清梨終於被冷風吹夠,攜手進了船艙。


    雲生和雲卓趕緊跟了進去。


    他們一行人租了條中等船隻,房間足夠住。


    房內不能燒炭,隻能多灌幾個湯婆子暖被窩。


    好在如今運河上已不算太冷。


    君墨染換了湯婆子塞進沈清梨的手裏,平聲道:“想吃爆汁牛丸龍須麵嗎?”


    “......”


    沈清梨腦海裏不自覺地浮現出那本地方誌在船裏的畫麵,她嚴重懷疑君墨染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帶著那本書,就是為了沿途......


    她一陣臉熱,羞澀道:“我才不要。”


    上次要村莊留下的傷還沒利索呢。


    君墨染沉默片刻,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青絲:“還疼麽?”


    “......”


    沈清梨故意嬌氣地看了他一眼,道:“還挺疼呢。”


    君墨染又輕輕摸了摸她臉頰:“你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


    看表情就已經是決定要放過她了。


    沈清梨彎唇說了幾個菜,君墨染點頭去了廚房。


    水路很快,不過七日就到了江南。


    這六日裏,君墨染都沒怎麽碰她,最多就是親一親,給足了她充分休息的時間。


    隔日便要下船,到了晚上沈清梨便有些緊張起來:“明日會有官員來接你嗎?”


    這一路雖未有人打擾,但他貴為九千歲,怕是會有人時刻在碼頭盯著。


    君墨染平聲回道:“應該不會,我們這次是喬裝而來,底下的官員不知道具體時日。”


    沈清梨點頭,作為九王妃,第一次隨他出行麵對外人還是會有些緊張的。


    剛鬆一口氣,便察覺到腰間一鬆,君墨染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這幾日休息得可好?”


    “......”


    她就知道,船上這遭是躲不過去的。


    好在君墨染沒怎麽折騰她,很快便結束了。


    還挺體貼。


    結束後,君墨染親自弄水進來,叫她過去沐浴。


    沈清梨任由他伺候著洗幹淨,又擦幹頭發,躺到床上,也沒管他直接就睡過去了。


    隔天醒來,隱約聽到外麵在說話,似乎是快到碼頭了。


    吃完早飯,君墨染便將她帶到鏡子前,開始替她畫臉上的黑色胎記。


    她看著銅鏡微微歎息。


    聽到雲生在門口稟報說船即將停靠。


    君墨染點頭牽起她的手:“走吧。”


    沈清梨卻站在原地,沒動。


    他轉頭:“怎麽了?”


    沈清梨抿唇,指了指自己的臉:“這個再小點不行麽?”


    “不行。”


    沒得商量。


    沈清梨忍不住說道:“堂堂九千歲帶這麽醜的女子出門,你不覺得丟臉嗎?”


    “不覺得。”


    “……”


    沈清梨不依,她頂著這樣的容貌去見他的下屬,實在有些難堪。


    她聲音有些拔高:“那你親我。”


    她指指半邊黑乎乎的臉:“就親這!”


    聲音透過船艙傳出來。


    雲生心頭一震,和春華對望一眼,兩人都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又看看碼頭排列整齊的一眾大小官員,直接愣在原地。


    什麽情況?他們明明是微服,一路還做了掩護,不應該被知曉的。


    他是沒提前知會,但九千歲下江南,這麽重要的事還用有人知會麽?


    從他出府那一刻起,所有馬車都被盯上了,這群官員來碼頭接應也不是第一次了。


    江南知府趙德順為了博得九千歲好感,每次一接到通知清了碼頭,立馬帶著底下周縣的官員前來迎接。


    希望這次不要白跑。


    為了自己的前程,趙德順打起十二分精神。


    江南這地方有巡撫王良飛壓著,那可是皇後娘娘的親弟弟,他一個小小的江南知府哪裏能說得上話啊。


    賦稅之事他完全插不上話。


    九千歲可是被稱為“修羅”的,朝中無人敢惹,更有小道傳言他才是大統傳人,不過被當今截胡……


    這種話自是不敢說出口,但不論如何九千歲這種大人物,搞不好比王良飛還狠辣幾分。


    他隻盼著這兩位閻羅打架,不要炮灰掉他這個小鬼。


    他這輩子沒什麽大誌向,能做到江南知府已是燒了高香,再熬幾年他便可以安穩退下,告老還鄉了。


    於是一大早得了消息,又有一波從九王府出來的人馬上到達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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