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盯著君墨染緊握刀身的手,鮮血從指縫間溢出,滴滴答答落在她手臂上,又從手臂劃到地上。


    溫熱的鮮血衝洗她的手臂,她抬頭瞬間清醒,顧不上身體的躁動,慌忙拿起一旁紗布準備給他止血。


    君墨染見她眼神恢複一些清明,鬆開手將匕首扔到遠處,神色發沉:“我說了讓你別傷害自己,你何時能老老實實聽話些。”


    沈清梨眨著眼睛,想起七歲那年他救下她時,也說了同樣的話——你就不能像個女子般,老老實實聽話些嗎?


    隻那次是暴怒下吼出的,這次聲音淡淡的。


    她手中拿著紗布,低垂著頭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不知所措,努力克製嬌喘沙啞道:“我不是故意的......”


    君墨染看了她一眼,並未說話,簡單將手包紮好。


    沈清梨見他未開口,心頭有些委屈,聲音都帶了哭腔:“我真的......控製不住。”


    君墨染深歎口氣,起身將房中所有窗戶都關嚴實。


    沈清梨還未搞明白,便見他解開腰間黑色腰帶。


    她心頭狂跳,口中頓覺幹渴。


    他要幫她??


    君墨染抬頭拿著腰帶向她走來。


    沈清梨雙手撐在一旁桌子上,身體抖得幾乎快要站不住:“你......你......我不會讓你負責......”


    她愕然......君墨染用腰帶將她雙手綁了在胸前。


    “免得你再不聽話,又傷到自己。”


    沈清梨臉色又漲紅一層,一路紅到脖頸,她還以為......


    將她手腳都綁了好放到床上,他起身道:“你身上外傷多,我去隔壁取些金瘡藥來。”


    “......春華還在山上,她也被人藥倒了,求九爺派人救救她。”此刻她才想起春華亦倒在山上,希望陸遠沒有傷害她。


    “我剛已派人去尋。”


    打開房門,外麵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君墨染走出去,軒轅哲頭上紮滿銀針,倚坐在欄杆處看雨落,小楊大夫坐在不遠處守著藥爐;見他出來,上下打量一番,調笑道:“這麽半天隻解了腰帶?你到底行不行?”


    君墨染未理會他,神色微冷道:“取些金瘡藥來。”


    小楊大夫點頭,進偏房取藥。


    軒轅哲更來了興致:“我真是好奇,連我皇妹都看不上的九千歲,會對什麽樣的女子動心。”


    “收起你的好奇,養好身子趕緊滾。說不得我哪日心情不好,不小心告訴安寧公主,西晉的三皇子躲在這裏養傷。”


    “嘖嘖嘖,有異性沒人性,虧我還當你是兄弟;不過聽聞我皇妹近來追你追得緊,她現在應該沒空找我吧。”


    “你大可試試。”


    接過金瘡藥,君墨染轉身回了房間。


    軒轅哲眼中興致更濃,喃喃道:“看來我得早點露麵了,不然要錯過很多好戲。”


    君墨染再進門,一陣風帶著濕氣吹進來。


    沈清梨抬眸,濕漉漉的水眸望著他。


    “你的丫頭再未尋來,我先幫你手臂包紮一下,不然容易引起高熱。”


    “......能不能開窗戶,好熱。”


    若不是被捆綁得結實,她寧願此刻去外麵淋雨。


    君墨染猶豫片刻打開後窗,一股涼風吹來,沈清梨覺得舒服多了。


    那雙帶著薄繭的手輕輕拉開她衣袖,上麵兩處被她用金釵刺穿的圓洞露出來,白色裏衣的鮮血大部分從這裏流出。


    她當時是發了狠,白嫩的手臂已腫脹發紅,這麽久還有鮮血在滲出,再不止血怕是就算不發熱,也得流血而亡了。


    沈清梨已被體內的藥性折磨得失了痛感,男人的指尖在她手臂四處點火,每一處都敏感的讓她戰栗。


    她閉上眼不去看他,手臂上感覺更為強烈像有蟲子在爬來爬去酥癢不已;他身上的檀香攪的她心亂如麻,身體不受控製輕輕扭動,她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哼出聲來。


    心中默念女訓,壓製體內那邪念。


    君墨染迅速給她清理傷口,止血,包紮。


    一切做完,他站到離她遠遠的地方,不再看她。


    吹著涼風,沈清梨心中欲念漸漸被壓下,燥熱的身體亦慢慢平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體內藥性退去,整個人像從水中澇上來一般。她扭頭靜靜注視著後窗,窗外有些什麽她根本沒看清,隻呆呆保持那個姿勢平躺在那裏。


    回想剛剛的場景,好像上輩子的事一般,她都做了些什麽?她竟然對自己當作哥哥的人......下口了。


    ......被拒絕後還如此孟浪。


    她現在隻想原地消失,讓她原地消失吧!


    沈清梨轉動眼珠,見君墨染並未看向她,悄悄拉起汗濕的薄被蓋住頭......看不到她,看不到她。


    “沒事了?”君墨染轉過身聲音依舊如明月般清冷。


    沈清梨未開口,將頭發絲都收進薄被裏。


    君墨染走過來,輕輕抖開床上的小山丘,露出她的腦袋。


    少女一頭烏發淩亂地貼在臉頰、脖頸處,臉上紅暈未散,濕漉漉的眸子裏卻已恢複清明,視線轉來轉去不敢落在他身上。


    雙手捏住被角抵在下巴處,手腕被腰帶磨得通紅,起了些紅痧。


    擔心她再將自己弄傷,君墨染伸手,解開她腕上的腰帶。


    沈清梨剛剛掙紮也未掙脫的腰帶,在他手上輕輕一拉便掉了。


    手腳都被放開,她感覺舒服多了,卻未敢多動一下;雙手還是保持剛剛的姿勢,隻不過將雙手都縮進薄被裏麵,半張臉也跟著縮了進去,留一雙眼睛不知要放在哪裏。


    她心底隻有一個念頭:永遠都不要再跟他見麵了。


    太丟臉了,長這麽大都沒這麽丟過臉。


    他怕是也永遠都不想看到她了。


    窗外風雨聲漸漸大起來,半開的窗戶被吹開,雨水飄了進來。


    沈清梨向窗口望去,一張美得看不出男女的臉吊兒郎當出現在窗口,笑得意味不明:“我這聽了半天,你倆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你還大周的戰神呢,不會真的不行吧?”


    沈清梨沒想到這裏竟還有別人,本就羞澀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君墨染眸色一戾,用內力吸起被他扔遠的匕首向窗口一甩,幾縷烏發掉落。


    窗外傳來軒轅哲的哀嚎聲:“啊,君墨染,老子頭發本來就少,你敢弄我頭發,我跟你沒完......”


    話音越來越遠,似是被人給勸走了。


    雲生如天籟般的聲音在窗外響起:“爺,春華姑娘到了。”


    君墨染拿起腰帶重新纏回腰間:“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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