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望侯反應過來立馬衝上去一腳踢在江之禮膝窩:“你昨夜未歸是不是被何人陷害,快如實說出,九千歲在此還能為你做主。”


    江之禮聽懂了祖父的意思,立馬反應過來對著君墨染磕頭:“九千歲饒命,昨日國公府設宴我多喝了幾杯,再醒來就是今晨那般場景,其他我真不記得了。”


    “剛剛聽大家的意思,可是姑母昨日病了?”說完還焦急地看了幾眼沈清梨。


    君墨染輕移兩步將沈清梨擋了個嚴實,眼尾餘光掃向他,不屑道:“哦?如此說來,你並不知為何會同這位陸姑娘躺到一張床上了?”


    此話說得很是不堪,在場眾人神情晦暗,看那二人的眼神很是鄙夷。


    江之禮答得斬釘截鐵:“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不和便是不知,表妹你來說昨日是何緣由,我們竟是如此......”


    說著江之禮臉上倒泛起些憤然,好似他真是被冤枉了。


    陸慈臉上滿是不敢置信,臉色煞白,她想不到一心愛慕的人遇事竟全推到她身上。事關終身,此時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陸慈滿淚痕匍匐跪地。


    她不斷磕頭:“......是我的錯的,都是我的錯,我愛慕表哥已久。昨日見他醉得不省人事,便將他帶去客棧,然後......”


    “陸慈不敢奢求什麽,隻求能留在表哥身邊,哪怕是個丫頭也好。”


    幾句話便將江之禮摘了個幹幹淨淨。


    永望侯心中一鬆,這是他唯一的嫡孫,他若出事永望侯就完了。


    陸老太太痛心嗬斥道:“糊塗啊,慈兒,你糊塗!你表哥成親在即,你怎能做出如此不堪之事。如今你若想留下,隻能看梨兒能不能容你了,若梨兒心中有氣,你便絞了發去常伴表燈吧。”


    看似是在為沈清梨說話,實則將所有矛頭都指向她;若她不夠大度容不下夫君的表妹,不但毀了姑娘一生,還得落個善妒的名聲。


    沈清梨對這一家人失望到了極點,冷漠道:“我決意同江之禮退親,此事無需問我。”


    大理寺少卿徐大人站在一旁看清事情原委,忍不住插話:“沈小姐既已提出退親,此事便與她再無關係,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沾不得這些髒事。”


    江之禮心中慌亂,並未看到徐大人在此,以為院中都是他族中之人,怒懟道:“滾!我的事還輪不到你們這些窮鬼來管。”


    他並未意識到這句話得罪了全場眾人,探頭看向沈清梨,誠懇道:“梨兒,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昨日在國公府我不應貪杯。這麽多年情分,你也不能說退親就退親吧,這些年我連個通房丫頭都未曾找過,隻一心念著你,如今因這麽點事你說翻臉就翻臉。”


    “有幾個男子能容自己的未婚妻不愛紅妝愛武裝,我從未嫌棄,還四處搜尋名貴刀劍送你,你想經商我亦依著你。難道我還不夠好嗎?你且去看看我這麽大的男子,有幾個如我這般潔身自好的。”


    院中男子居多,聽江之禮如此說覺得也無甚錯處,都是同族,江之禮連個通房都沒有還曾被人私下嘲笑過。隻是睡了個表妹,的確算不得何大事。


    沈清梨從君墨染身後走出,冷然道:“若真如你所說,你怎會不知我從不用刀劍,若有心隨便打聽便知我自幼隨父出征習的都是軟鞭。”


    江之禮:“不可能,我每次送你看起來都很開心。”


    沈清梨唇角溢出冷哼:“我傻,以為你是一片真心。”


    “說我經商,怎不說那些所得幾乎都進了侯府中公,你們全府上下吃穿用度,誰不是靠我經商得來的。我倒不想經這個商了,是大舅母請我做的。”


    “江之禮在外裝得一片真心,又不願多花心思。你對我可有絲毫的了解,你知我因何不喜歡刀劍?知我喜甜還是喜辣?”


    江之禮一時啞然:“......你怎如此矯情,有幾個男子會在意這些小事,能送東西已是有心了,況且我與表妹也隻此一次,意外而已。”


    沈清梨心中有些發涼,江之禮說的也並非全錯,放眼盛京城內,男子都是妻妾成群。


    君墨染出聲:“......矯情?”


    他一身壓迫感全無收斂,聲音清冷:“若非你欺騙在先,沈小姐亦不會對你期待過盛,無情便無情,但你無情偏裝深情,便是你之錯。”


    他的聲音似清泉流水,滌清人們混沌的心。


    江之禮早就被君墨染身上散發出的壓力嚇破了膽,此時哪還再膽多辯解一句。


    雲生搬來椅子,君墨染坐在台階上淡淡地道:“沈將軍一生為我大周鞠躬盡瘁,想不到他死後你們竟是如此欺負他的獨女,將士之心豈能被你等鼠輩寒了。”


    說到最後,語氣中沾了肅殺之氣,院中寂靜無聲。


    沈清梨淚水止不住地滴落。


    已許多年沒有人替她說句公道話了,亦許久未聽人以如此敬重的口氣提起父親。


    人死了,所有付出也就被人遺忘了。


    他在替她出氣,替父親抱不平,替默默死在戰場上的將士位抱不平。


    沈清梨不知他出於何種緣由幫她,這份情她領了。


    君墨染對著雲生淡淡道:“帶上來。”


    來人是玉滿樓的夥計,低著頭一路走到前麵:“回九千歲,江公子跟陸姑娘在玉滿樓後街住了一年多了,二人經常去我們那裏買首飾,所以小的跟他們也比較熟。江公子打賞給得多,店裏有出了新品小的也會主動送去給二位過目。”


    “對了,沈小姐半年前打的出嫁頭麵本是早就打造好的,但陸姑娘相中了,江公子便做主給了陸姑娘。又重新給沈小姐打了一套,前幾日剛趕出來,因為是趕製出來的,相比前一套要差了很多。”


    真相擺在眼前,江之禮再無還口之力。


    “你真是將我的老臉丟盡了。”永望侯起身狠狠扇了江之禮一巴掌,轉身對九千歲俯身,“是我侯府教子無方對不起清梨丫頭,這門婚事......作罷。”


    “清梨丫頭,是外祖父委屈你了。”


    沈清梨心中鬆了口氣,瑩瑩眸光望向他——原來他說為她撐腰是真的,是真做足了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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