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綰綰看向施梅臣,他眼裏的陰毒和得意不加掩飾。


    他似乎在說:“你能嫁給南湘的大皇子,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


    “你一嫁去南湘,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會替你保管,李氏的罪名也就不再成立。”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旁邊的官員笑著附和道:“大唐與南湘互市,這是兩國建交後的大事。”


    “如今永寧郡主再嫁去南湘,那便是親上加親的好事。”


    “大皇子與永寧郡主,當真是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


    施綰綰覺得他們再說下去,怕是就要祝她新婚快快樂,早生貴子了。


    他們看到的都是將她嫁去南湘的好處,根本就沒有人在乎她是否願意嫁。


    哪怕她貴為郡主,哪怕她是乾元帝寵愛的外甥女。


    她的手握成了拳,她從沒有哪一刻像此時這般渴望權勢。


    溫久淵走到施綰綰的麵前道:“郡主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待你。”


    “隻是我們成親之後,郡主當事事以我為先,不要動不動就耍小性子。”


    施綰綰看到他那張湊過來的臉,隻恨不得給他一拳。


    隻是她的理智告訴她,他的身份擺在那裏,這樣的場合,她不能動手。


    溫久淵看到她的表情後得意一笑,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我們一起向陛下謝恩吧!”


    “慢著。”一記冰冷的男音傳來,那一聲氣勢十足,帶著不容質疑的威勢。


    就算是溫久淵,也下意識地停了手。


    施綰綰扭頭,便看見謝玄知逆著光走了過來。


    此時大殿的門大開,他一身親王的正裝走了進來。


    半照進大殿的陽光為他鍍了一層金色的光華,為他平添了幾分威儀。


    大殿裏的大臣被他的氣勢所驚,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謝玄知在京中並沒有正式的官職,平時不上朝,幾乎不穿他的親王正裝。


    這是施綰綰第一次真正看見他穿黑紅相間的親王正裝,他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要冷得多,也要威儀得多。


    他進來後先給乾元帝見了個禮,然後扭頭對施綰綰道:“你真是調皮。”


    “到這個時候都不跟陛下說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


    “我知道這幾日你在跟我鬧脾氣,不想讓人知道我們之間的事,但是這麽大的事,也不能再瞞下去了。”


    他這話施綰綰有點懵,他們之間的關係?


    他們有什麽關係?


    師徒關係?


    父女關係?


    哪個關係似乎都和她的婚事扯不上關係。


    畢竟以他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摻和她的婚事。


    溫久淵問道:“敢問閣下是?”


    謝玄知看了他一眼道:“本王是永寧郡主的未婚夫謝玄知。”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全場包括施綰綰在內的所有人都愣在那裏。


    他們都一下子沒能回過神來,謝玄知怎麽就成施綰綰的未婚夫了?


    這兩人什麽時候扯到一起的?


    施綰綰瞪大眼睛看向謝玄知,雖未說話,意思卻很明白:“你別胡說八道!你什麽時候是我未婚夫了?”


    謝玄知給了她一記安撫的眼神,讓她淡定。


    施綰綰沒辦法淡定。


    她突然就想起昨夜謝玄知問她的問題,是願意嫁給他還是溫久淵。


    她當時隻當他是胡說八道,便說願意嫁給他。


    但是她真的沒有想到他今日會跑過這樣說,這是欺君啊!


    她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他則趁機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施綰綰:“……”


    這麽多人,他這樣做真的不太合適!


    溫久淵愣了一下:“你是永寧郡主的未婚夫?永寧郡主哪來的未婚夫?”


    謝玄知淡聲道:“綰綰調皮,她與本王定下婚約之後與本王吵了一架,不讓本王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隻是當時我與她一起寫下婚書,有婚書為證。”


    他說完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上麵赫然寫著婚書兩個字。


    施綰綰伸長脖子看了一眼,看到那所謂的婚書其實是她當初為他治病寫的合約。


    她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謝玄知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想要套路她。


    所謂的合約其實是婚書!


    她就說他當初怎麽就那麽大方,願意用半座王府來做診金!


    她也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們當初說是寫合約,條款什麽是寫得很清楚,但是上麵卻沒有合約這兩個字。


    她當時看到內容沒有問題,就沒關注最上麵的空白。


    她實沒有想到,當初的合約竟搖身一變就變成了婚書!


    她看了謝玄知一眼,他回以一笑,她伸手狠狠掐向他的掌心,他的麵色沒有半點波動。


    她的心情一時間十分複雜。


    溫久淵看到那紙婚書,眼裏滿是難以置信。


    最不能接受這件事的是施梅臣,他急道:“綰綰何時與王爺定下親事的,這事我怎麽不知曉?”


    謝玄知雲淡風輕地道:“這就得問施尚書了。”


    “這些年來施尚書作為綰綰的父親,得有多失職,她的婚事她才不想讓施尚書做主?”


    施梅臣:“……”


    溫久淵忍不住道:“婚姻大事不應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郡主和王爺這般私定終生,怕是算不得數。”


    謝玄知的唇角微勾:“大皇子是南湘人,南湘那邊許是這樣的規矩,我大唐卻不是。”


    “在大唐,女子可以入學堂讀書,可以參加科舉,可以為官,可以拋頭露麵,可以自由行走於天地間。”


    “是有男女大防,卻又不是南湘的那種男女大防。”


    “所以大唐的女子若是遇到了意中人,是可以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不一定非要經過父母的同意。”


    溫久淵:“……”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在這事即將成了的時候,會殺出個謝玄知來。


    他冷聲道:“此事事關重大,我怎麽知道這事是真是假?”


    謝玄知不緊不慢地道:“這張婚書是本王與綰綰一個月前寫下的。”


    “一式兩份,有一份就在公主府中。”


    “婚書用的紙張也頗為講究,在京兆府是有備案的。”


    “婚書下麵的紋路是有碼可查的,大皇子若是不信,可以去京兆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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