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個理由?就算沈奕把腦袋想破也不可能想得出來。


    她這是對他行事不滿,鐵了心要發落他了。


    若是之前,他可能還會想劈暈了她,搶走身契後逃走。


    但是他此時的直覺告訴他,他今日若是這麽做的話,必死無疑!


    他深吸一口氣道:“弈錯了,弈給郡主道歉!”


    “往後弈定事事以郡主為先,絕不敢再違逆郡主的意思。”


    “郡主眼下有大事要做,底下無人可用,弈願做郡主的馬前卒。”


    施綰綰輕“嘖”了一聲,這個男綠茶是個有腦子的。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道:“這樣啊,那我就給你一個表現的的機會。”


    “做好了,之前的事一筆勾銷,做不好,你就洗幹淨去賣屁股吧!”


    沈弈:“!!!!!”


    在這一刻,沈弈從施綰綰的身上感覺到了巨大的惡意。


    他問道:“不知道郡主讓奕做什麽?”


    施綰綰“嘿嘿”一笑,問道:“會吹嗩呐嗎?”


    沈弈點了一下頭,施綰官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展現才華的機會到了。”


    沈弈:“……”


    他心裏不好的預感更濃了些。


    半盞茶後,沈弈抱著一個嗩呐站在京兆府前,一臉的生無可戀。


    施綰綰看著他道:“好了,請開始你的表演。”


    她說完遞給沈弈一張紙。


    沈弈看到紙上的內容眉心跳了跳,一臉的身無可戀。


    他問道:“郡主,能換詞嗎?”


    施綰綰回答:“你在嫌棄本郡主的詞嗎?”


    她說完又抽出了刀,對著他的小腹處比了比。


    沈弈:“……不敢!”


    他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吹了一段“百鳥朝凰”,然後大聲道:“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接著他又吹了一段嗩呐,念道:“曲一響,布一蓋,全村老小等上菜,走的走,抬的抬,後麵跟著一片白。”


    “棺一抬,土一埋,親朋好友哭起來,前麵抬,後麵追,蹦迪嗨起來!”(1)


    嗩呐是樂器之王,以聲音大而嘹亮著稱於世,在這個已經靜下來的夜裏一吹,簡直能吹斷人的魂。


    門房把施綰綰趕走後,沒把他們的到來放在心上。


    他們的穿著十分樸素,看著就是個小屁民,這種人他見多了,都膽小怕事。


    隻要他凶一點,人就自己滾了。


    他轟走他們後,便準備睡覺。


    隻是他才脫了褲子,就聽到外麵刺耳的嗩呐聲,那一聲,他覺得快把他送走了!


    於是他立即拔掉門栓,推門準備出來,卻發現門根本就推不開!


    有人在外麵把門反鎖了。


    門房:“!!!!!”


    他在京兆府衙門當差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他在裏麵瘋狂拍門:“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到京兆府衙門鬧事!”


    施綰綰斜斜地往門房處看了一眼後對沈弈道:“他拍門聲能當鼓點用,即興發揮,配合一下。”


    沈弈:“……”


    他覺得施綰綰真的是瘋了!


    隻是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別的選擇,那就隻能陪她一起瘋!


    施綰綰覺得沈弈雖然是個大綠茶,但是嗩呐吹的是真好。


    下次有機會,可以在京城組個喪葬隊,他絕對是靈魂樂手。


    京兆府晚上其實是有值夜的官員,用來應對突發事件。


    今夜值夜的是京兆府的少尹秦飛鶴,在正常沒有大案的情況下,值夜不過是過來睡一晚。


    秦飛鶴原本以為今夜也會和以前的值夜一樣,他剛剛要睡著,就聽到外麵深入靈魂的嗩呐一聲,嚇得他一屁股坐了起來。


    他問道:“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衙中當值的差役王六也聽到了嗩呐聲,他也沒比秦飛鶴好多少,被這波靈魂攻擊的魂都要出竅了。


    他忙道:“屬下去看看。”


    他走到府衙門口順著門縫往外看,就看見門口站了一男一女,男的吹嗩呐,女的在鼓掌。


    旁邊的門房在瘋狂的拍門罵髒話。


    附近被吵醒的百姓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


    王六:“……”


    他覺得一萬隻鴨子也叫不出今晚京兆府門口的氣勢,他的耳朵要聾了!


    他捂著耳朵飛已快地往回走,沒走幾步就看見秦飛鶴穿好衣衫走了過來:“外麵到底怎麽了?”


    王六有些一言難盡:“大人還是自己看吧!”


    秦飛鶴讓人把門打開時沈弈恰好吹完一曲,正在大聲喊道:“一窩一窩又一窩,三四五六七八窩。”


    “食盡皇王千鍾栗,鳳凰何少爾何多?”(2)


    秦飛鶴:“……”


    他怒道:“放肆!”


    恰在此時,門房掙脫門鎖上係的繩子,他跑過來指著施綰綰的鼻子罵:“你個賤人,竟跑到京兆府門口來撒野!”


    他說完又對秦飛鶴道:“大人,快把她抓起來,然後嚴刑拷打,她敢在京城這般鬧事,怕是別國派來的奸細!”


    眾官差將施綰綰和沈弈團團圍住,眼見得就要動手。


    施綰綰輕嘖了一聲:“哪條律例說不能在京兆府門口吹嗩呐的?你們若是能找到,我任由你們處置。”


    眾官差:“……”


    還真沒有這一條。


    施綰綰又接著:“倒是京兆府的門房讓我開了眼,我不過是把門敲開,一句話沒說就讓我滾。”


    “眼下上官還沒有說話,他就先定了我的罪。”


    “京兆府衙門這般辦案的方式,真讓我大開眼界。”


    秦飛鶴雖然被吵醒也十分惱怒,但是他卻還能保持一點理智。


    敢在京兆府門口鬧事的人,絕對不是尋常人。


    他沉聲道:“不管姑娘有何冤案錯案,這般在京兆府衙門鬧事就過了。”


    施綰綰從腰間取出一塊令牌懟到秦飛鶴的麵前:“我沒有冤案,也沒有錯案。”


    “我隻是聽長輩的吩咐,代他來看看京中各大衙門平時是怎麽辦差的。”


    “我尋思京兆府衙門是京中為百姓辦事的衙門,穿著便服就來了京兆府。”


    “沒想到啊,京兆府衙門真是讓我大眼界!”


    她在鬧事之初就想好了要怎麽收場:


    直接說明意圖會被人恥笑,那就要找個更好更完美的理由,把事一塊辦了。


    她隻說是長輩的吩咐,又沒說是乾元帝的吩咐,讓他們自己去瞎猜瞎聯想吧!


    果然,秦飛鶴看到令牌上麵“長公主府”四個字的時候麵色一變,再聽到她的話,臉色就更難看了……


    (1)引自網絡用語。


    (2)引自李調元的打油詩《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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