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眼前的一幕,仿佛置身於五十年前,此時的宿舍樓中,早已是一片混亂,無數人在走廊上狂奔,撕心裂肺的哭喊,絕望的淚眼。


    難怪我跳下來後會覺得這棟樓變新了,原來這幻境,竟是以五十年前出事的那天晚上為原型建立的?


    可不論是以什麽為原型,幻境就是幻境,清心咒為何會破不開呢?


    周圍的人似乎能看見我,對我呼喊著救命,或是快逃,眼神中有著希冀,也有著恐慌,還有著訝異。


    我在人群中自顧自地走著,並未搭理身邊任何人,隻是靜靜地走著。


    這隻是一場幻境,當年的事已經發生了,我不論救不救她們,都改變不了這一切。若我是五十年前來到此處,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救下所有人,可惜,我遲到了,遲了整整五十年。


    現在,比起救這些虛無的幻象,去搞明白一切的起因,反而更重要,興許,可以找到破局之法。


    一樓的大廳此時早已是人擠人了,明明大門就在眼前,她們卻如無頭蒼蠅般的到處亂撞。


    我本以為當初的事,是因為陰氣過重,這棟樓中的人長期生活在陰氣聚集之地,最後被陰氣侵染而亡。


    以此時的情景看來,當年的這棟樓裏應該還發生了些別的故事,而且不是簡單的故事。


    當年這裏就已經鬧鬼了,還不是一般的鬼,上百人聚集在大廳,同時被鬼打牆,找不到出去的門,這可不是隨便一隻厲鬼就能做到的。


    我擠在人群中逆流而行,她們往下逃,我卻往上走,興許這會是,知道五十年前那個午夜究竟發生過何事的唯一途徑。


    我走到四樓時,所有的學生都已經擠到了一樓,整棟宿舍樓此時除了一樓,別的樓層已經沒有任何人了。


    不過我也看出來了發生問題的地方,從六樓逃下來的女生,眼中的恐懼是最濃的,看來,那裏才是一切故事的開始。


    我登上六樓,看著眼前的一幕,饒是以我的經曆,都忍不住一陣反胃。


    整個走廊上,早已躺滿了橫七豎八的屍體,甚至有些還沒死透,在地上抽搐著。


    鮮血不僅染紅了整個走廊,還在順著樓梯往下流淌著,粘膩的血液讓我宛若踩入泥潭,每走一步,都會帶起咕嘰聲。


    除了屍體,我並未見到罪魁禍首,從整齊的傷口判斷,應該是用的刀一類的利器,照死亡時間來看,應該是從盡頭的廁所開始的。


    我沿著走廊一直走到廁所,如果外麵的場景隻是讓我感到惡心,那這裏的場景就足以令我感到恐慌了。


    從廁所到走廊,應該是有一個台階的,但我現在卻無法判斷這個台階有多高,殘肢斷臂且不用說,光是血液,就與這走廊平齊了。


    難怪我會覺得這裏變新了,因為這地板起初,就是用水泥砌的,自然是水泥的灰色,我來時看到的暗紅色地板……


    被鮮血浸泡了五十年,鮮血沁進地板,硬生生給染了色……


    整個六樓已經沒活人了,也沒有被鬼附身的人,這家夥難道是知道我上來,然後躲起來了?


    可這畢竟隻是一場幻境啊,它就是大搖大擺的站在我麵前,我也不可能對它造成任何傷害,反之亦然。


    不對,下麵大廳才是學生的聚集地,隻要我守在那,就絕對能見到這家夥的廬山真麵目。


    毫無疑問,這個五十年前釀成這場慘案的家夥,就是現在這棟樓最強的那隻鬼魂,釋放出氣息和小青對撞的家夥應該也是它,上百人含冤而死,它吸收的怨氣總量一定很恐怖,雖然這些女生死後也會因為心中怨氣,被陰氣滋養,化為厲鬼,但比起這家夥,應該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我順著樓梯再次回到一樓時,映入眼簾的隻有已經堆積成山的屍體,還有一個穿著一身“紅”色白衣,坐在屍山頂上的女生。


    在我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用一種極其古怪的眼神打量我。


    “用幻境的手段讓我看到這些,對你而言有什麽好處嗎?若是你以為如此便能嚇到我,讓我不戰而退,那你恐怕是低估了我,也高估了自己。”我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她歪著頭,邪魅地笑了笑,語氣古怪地說道:“你覺得這是幻境嗎?”


    既然看到了它的真身,我也懶得再與它廢話,雖然我不知道這幻境是為何可以讓清心咒失效的,但幻境就是幻境,就和夢的原理一樣,一旦我的本體受到攻擊,自然就會醒來。


    我閉上雙眼,猛地一咬舌尖,右手抓向後背誅妖劍的位置。


    這一次,我的手卻依然是抓了個空,再次睜眼,麵前的還是那座屍山,還是那個女生,還是那古怪的微笑。


    她還是歪著頭,微笑著問我:“你覺得這是幻境嗎?”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若是現在的你,我可能弱你三分,可這五十年前的你,豈敢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磅礴的法力在右手掌心匯聚,我直接騰空而起,一掌拍向她的麵門。


    她似乎預料到了我睜眼後會突然動手一般,早已站起身,與我對拍了一掌。


    事實證明,五十年前的她,並沒有資格站在我麵前,僅僅隻是對拍一掌,我重新倒退回原地,她卻狠狠撞擊在後麵的牆壁上,再摔回屍山,最後滾落到了水泥地板上。


    我並沒有為此感到高興,這幻境的感覺,太真實了,真實到可怕,不論是我咬舌尖的疼痛感,還是與她動手的碰撞感,都和現實中毫無差別,但我就是醒不來,依然停在這裏。


    她掙紮著站起身,依然歪著頭,保持微笑地問道:“你覺得這是幻境嗎?”


    看她這不溫不火的樣子,我就恨不得現在宰了她。


    可這畢竟隻是幻境,殺不殺她,都沒有任何意義,除了白費力氣以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眉頭皺起,咬著牙擠出一句話:“你究竟想要說什麽,直接說!”


    她繼續歪著頭,還是用那副讓我此時看見就無比厭惡的微笑,繼續說道:“如果這裏是幻境,你為何醒不來呢?現在究竟是不是幻境,你難道不清楚嗎?自己騙自己,你這小道士可真有意思。”


    我並未接話,隻是雙眼緊盯著她,法力再次在手掌匯聚。


    她似乎料到我不會作答,繼續說道:“剛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我讓你有機會回到今天,你本可以救下她們,但因為你的冷血無情,她們隻能再次含恨而終。”


    我再次衝出,這一次的她竟是連擋都不擋了,任由我一掌拍在胸口,整個人倒飛而出。


    她撞在屍堆上,又掙紮著爬起,再一次看向我,臉上的微笑從未少過半分,咳嗽幾聲後繼續用戲謔的眼神盯著我,說道:“小道長,你還在逃避嗎?若你剛才肯救人,她們就都能活下來,現在她們的死,都是因為你的無動於衷啊~哈哈哈~”


    仿佛做了一件很滿意的事,說到最後她竟是放聲大笑起來。


    我不再保留,猛衝上前,一腿狠狠踢在她身側,巨大的慣性直接將她整個人撞飛出去,飛出大門後還在宿舍樓前的空地上滾了兩圈。


    “你急了?殺了我,哈哈哈,來啊,殺了我,你就算現在殺了我也救不活她們了,她們都是因你而死,哈哈哈~”


    她的聲音開始變得歇斯底裏,再一次從地上爬起,仿佛剛才被踹出來的人不是她一般。


    我縱身飛出宿舍樓大門,正準備動手了結她時,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雙手叉腰環抱胸前,同樣戲謔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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