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床的時候,天都還沒亮,不過身體倒是好多了,除了一些地方還在隱隱作痛以外,其餘的倒是沒什麽問題了。反正也睡不著,索性早點起床洗漱。


    當我拿著東西走出門的時候,發現楊風早就起來了,還是在院子中耍著他那杆長槍,我也不想理他,頭一扭就去廚房打水了。


    吃過早飯,我拿根蠟燭就去書房了,打不過我還躲不起嗎,眼不見心不煩。


    再次打開那本書,奇門遁甲四個字映入眼簾,翻到第二頁:


    日、月、星為三奇,戌、己、庚、辛、壬、癸為六儀,天蓬、天芮、天衝、天輔、天禽、天心、天柱、天任、天英為九星,休、死、傷、杜、開、驚、生、景為八門,值符、螣蛇、太陰、六合、白虎、玄武、九地、九天為八神……


    不知不覺蠟燭就已經快燃到底了,我起身吹滅蠟燭,走出書房用力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下樓時看到楊風已經開始往桌子上擺放飯菜了。


    午飯過後,也不給個睡午覺的時間,楊風跟昨天一樣提著我就往院子走。


    “你這樣不公平,不公平!”楊風拎著我背後的衣服,我四肢不著力,隻能在空中胡亂比劃著。


    “哦?那你說要咋樣?”楊風倒是回了我的話,可拎著我的手是一點不鬆。


    “你把你早上的槍給我,我要用武器,打得你找不著北!”


    說完楊風反倒是把我放了下來,轉頭走回了他的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這是不打了嗎?


    我都還沒來得及高興,門又打開了,他手中拿著的正是他早上耍的長槍,然後又拎著我走出了院子……


    十幾分鍾後,我又被楊風扔進了水缸泡澡去了。也不管冷不冷了,我躺在水中望著天空,隻覺得生無可戀,打不贏,根本打不贏,槍倒是給我了,我才剛摸到還沒拿起來,就被這家夥一腳給踹飛了,然後這混蛋,他居然自己拿著槍削我,那叫一個慘啊!


    晚飯後,老頭子說又到了跟著他學習的時候,讓我放鬆躺在床上,聽他講故事就行。雖然老頭子長得難看,聲音也不咋好聽,但故事講得繪聲繪色的,他昨天講的美猴王大鬧天宮,聽得我就像身臨其境一般,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今天我們來講一講,大真人天元子鎮飛僵的故事……”


    “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之人為四陰,陰年陰月陰日陰時亡之人亦為四陰,四陰之人若死時一口怨氣不咽,加以四陰之地葬之,其屍不腐則可化僵,待屍吸夠風水靈氣,身生白毛之時,便會破土而出,是為白僵,白僵怕光怕狗更怕人,僅能在夜晚趁機吸食牛羊血,待白僵吸食足夠鮮血,渾身白毛轉黑,便化黑僵,怕光怕火,但刀槍不入,力大無窮,待到黑僵渾身毛發遮掩其身,轉為綠色,化毛僵,毛僵不懼陽光,不懼火器,隻能依靠道家法術破之,待毛僵渾身長毛褪盡,化飛僵,尋常人看去,飛僵與活人無異,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我蜷縮在被子裏,止不住的顫抖,這家夥,大半夜的講鬼故事,我捂住耳朵都沒用。


    “民間相傳,古時一位富商,與一位方士結了仇,最後被害得家破人亡。富商的兒子自知生前報仇無望,便在四陰之時活葬了自己,以求死後尋仇……”


    “數千年後,富商的兒子竟成了飛僵,上門尋仇,方士的後代請來了當時如日中天的大真人天元子,天元子勸說飛僵放下執念,當年的仇怨早已物是人非,何苦冤冤相報。飛僵不顧天元子勸阻,執意報仇,雙方大戰三天三夜……”


    聽到這,我突然從被子裏鑽出來,看著老頭子問道:“最後呢,那飛僵報仇成功了嗎?”


    老頭子笑眯眯的看了我一眼,繼續道:“飛僵元氣大傷,最後被天元子鎮壓,應該是沒能活下來的。”


    “可為什麽不讓他報仇呢?”


    聽到這話,老頭子臉上的笑容不見了,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很認真的對我說道:“縱使那方士再如何傷天害理,可他的後代是無辜的。你要切記,如果未來的某一天你也遇上了不平事,不僅要做到除惡務盡,更不準傷及無辜。要是被我知道你們師兄弟膽敢濫殺無辜,哪怕隻是傷了一個無辜之人的性命,縱是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會找到你們,清理門戶!”


    “我…我明白了。”我繼續不解的問道,“那世界上真的有僵屍嗎?”


    “自然是有的,你現在還沒下過山,見識少,等你把書房裏的書全看完了就明白了,好了,早點睡吧。”說完他便轉身出去了。


    ——


    時間一晃,三年便過去了。


    “你們兩個小混蛋等下收拾收拾東西,有人請咱去看事,正好咱也得去賺點錢回來養家糊口,順便帶樂樂出去見見世麵。”老頭子一邊吃著早飯,一邊口齒不清的對著我跟楊風說道。


    終於可以出去了,這三年都快給我憋瘋了,山裏啥也沒有,每天就我們師徒三人過著千篇一律的生活。


    我先回房間換了身我自認為很帥氣的衣服,就在我對著鏡子整理著裝的時候,一隻通體金色,像個半截蜈蚣的蟲子順著我的褲腿爬了上來,眨眼間就趴在了我的手背上。


    “你也想出去長見識?行吧行吧,不過咱先約法三章,我不許你出來的時候,你可不許隨便出來哈,雖說我知道你叫金蠶,可老頭子說你這樣的在山下頭叫大蜈蚣,是會嚇到人的,嚇到別人我不管,萬一嚇到我老板了,沒人給我們錢,那咱可就都沒飯吃了,聽到沒?”我把手抬到眼前,對著它認真說道。


    它就好像聽懂了我的話一樣,前半截身體突然抬了起來,小腦袋對著我點呀點的。看它答應了之後,我隨手把它扔在了頭上,朝著大門走去。金蠶剛一落到我頭上,飛快的就順著我的衣領鑽了進去,然後順著袖管鑽到了我的手腕上,首尾相連,跟個手環似的掛在上麵。


    走出院子,我將兩個手指彎曲放入嘴中,吹了個響亮的口哨。沒多久,就看見一道白色的影子飛快的向我奔來,直接跳到了我身上,我先用力抱了抱它,才把它放在地上,它圍著我一直轉圈圈,尾巴使勁的擺個不停。


    “喲,小白你又胖了不少啊,我都快抱不動你了!”


    小白是條渾身雪白的狗,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種,更不知道什麽原因跑到山裏來的,大概一年多之前,我跟楊風在山裏抓麅子遇上的,那時候它應該是剛出生沒多久,很小一隻,我看著它傷痕累累的樣子,頓感可憐,就把它抱了回來。好說歹說了大半天,老頭子才肯答應我收留它,結果這狗東西,隻吃葷不吃素,自從養了它之後,我們這可憐的一家三口,很長一段時間就沒見過點葷腥,直到有次挨完揍之後,這家夥跑來舔舐我的傷口,我們才發現它居然對我的血液特別感興趣,別的我可能沒有,唯獨這血,我還正愁著沒地方放呢,反正白流了也是浪費,也就便宜它了。


    每天挨著那瘋子的毒打,金蠶要用血喂養,小白也要,所以這麽久以來,我倒是從不擔心被撐出啥毛病了,反倒是怕活珠補充的生命力夠不夠我這麽揮霍的。


    我剛準備進門,老頭子就帶著楊風走了出來,對我撇了撇頭,示意我跟上。老頭還是一身黑衣,楊風兩手空空,連他的那杆槍都沒帶,我帶著小白快速地跟上兩人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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