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哥沉吟了一下,微微揚起下巴給旁邊的人示意了一下,一旁的一個漢子快步地跑到小房間裏,把曉曉帶了出來,但也隻是遠遠地讓兩人看了一眼,就又重新退回了小房間。


    “人,你們也看到了,接下來我也看看你們誠意。你們倆能代表高歌?”薛哥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


    “那要看看什麽事,兄弟幾個是求財嗎?”常瀾的表現明顯要比石濤穩重一些,從口袋裏掏出香煙。


    “這裏不能抽煙!”


    出人意料的,薛哥朝車間牆壁上指了指。


    常瀾抬眼看了一下碩大的禁止吸煙標誌,充滿玩味的嘴角一揚,“這個大哥做事這麽有規矩,怎麽還幹綁票的事兒啊?”


    “我們既然敢把人綁到這裏來,肯定是有道理,也就根本不怕你們找舊賬,要不是被逼到沒有辦法誰也不願意幹這種缺德事兒?”


    常瀾又打量了一下對麵的十幾個人,發現這些人雖然麵帶戾氣卻都顯得有些麵黃肌瘦,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兄弟們如果是求財,你們就說個數,隻要別太過分,我能做得了高大哥的主,不過我得提醒你們一下,如果是想威脅高歌的話,你們恐怕是綁錯人了,裏麵的人叫卜曉曉,她隻是高歌和我們的朋友而已。”


    常瀾從這些人的衣著打扮和精神麵貌判斷,這應該是一群看著從城外回來的人很風光,就打算趁機敲一筆的窮苦人而已。


    “哈哈哈,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如果綁了馬小曼的話,高歌就能給更多的贖金咯?”薛哥挑了挑眉毛,語氣裏充滿挑釁。


    石濤聽到對方如此的口氣,又聯想到是因為自己才給了對方可乘之機,不由得又壓不住火兒,“你他媽的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想綁誰就綁誰?”


    薛哥抖了一下肩膀,把披在肩上的破舊大衣往上拽了拽,“我們哥兒幾個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時間多,要不是嫌你腳臭,汙染了這全佟江的飲用水源,綁你也不在話下。”


    此話一出,算是徹底地惹惱了石濤,原因有二。


    其一,薛哥說石濤腳臭的言外之意是在嘲諷後者曾經是一個球踢得不咋地的足球運動員。這雖然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但這明顯是觸及了前國足運動員石濤的逆鱗,諱疾忌醫的國足們遇到這種話題總是會炸毛,即便是石濤這種早就退役的前運動員。


    其二,從得知曉曉被綁架到現在,石濤都在深深自責。原本大力是想讓常瀾幫忙接曉曉的,因為城市建設規劃司和法監司兩個單位緊挨著,是石濤惦記上一個曉曉的女同事,想要在那女孩麵前多露露麵,才自告奮勇的要接曉曉。


    對方現在這麽說,意思就是即便今天他石濤如果和曉曉在一起,能把兩個人一起綁了。


    石濤張嘴破口大罵,“我去你媽的,不就是一幫見錢眼開的窮鬼嗎!你們說個數,爺爺把錢給你。”


    常瀾的臉上寫滿了深深的無奈,他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咒罵起石濤來。


    要知道,在此之前,馬小曼在與他們的通訊中已經反複叮囑過千萬不要去激怒對方,眼下最要緊的就是盡可能地拖延時間。


    而就在剛剛,常瀾自己明明和對方談得還算順利,氣氛也沒有那麽緊張。可是誰能想到呢?這個石濤居然如此不識趣,就像一個愣頭青一樣,當著矬子說矮話。


    果然,薛哥猛地從鐵凳子上站了起來,一直披在肩上的破舊大衣也被劇烈的動作抖在地上,“窮鬼怎麽了!你要這麽說我還真就不放人了,別他媽以為你們仗著蓋亞給的幾個配額晶就他媽的能在老子麵前耀武揚威的,逼急了哥幾個,我明天就讓全佟江的人喝上人肉湯的自來水!”


    石濤也直接跳罵了起來,“我操你大爺你敢!我朋友要是掉一根毛我把你全家都弄去喂蝴蝶!”


    “濤哥!”


    常瀾一看石濤越說越沒譜,竟然把現在佟江民眾最恨之入骨的班夫蝶都搬了出來,意識到要壞菜,連忙出聲製止,可已然是遲了。


    隻見對麵的薛哥聞聽石濤的話之後,反而沒有繼續對罵。


    國字臉的咬合肌不斷起起伏伏,三角眼中精光直盯著石濤,足足十幾秒之後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果然,那些蝴蝶是你們從城外帶進來的?”


    石濤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還在唾沫橫飛地指著對方,“老子在城外跟班夫蝶打交道的時候,你們還他媽的不知道在哪個騷娘們褲襠裏喝尿呢!”


    薛哥反手從地上的大衣內抽出了一根一米多長的鋼管,咬牙切齒地遙指石濤和常瀾,“我就說你們這幾個雜碎從城外回來怎麽就那麽風光,原來你們還真是西貝集團的狗腿子,哥兒幾個,給我把他們也綁了!”


    “轟隆隆”的腳步聲在密閉而又攏音的淨水車間內被無限放大,伴隨著薛哥的一聲令下,十幾個漢子都從衣服裏拽出了長短家夥,扳手、鏈條、棍棒、撬棍,瞬間就形成了包圍之勢。


    常瀾一看事態不對,隨手就抽出了腰間法監司配備的製式甩棍,手腕一抖甩棍伸展開,橫在胸前。


    石濤原本沒有什麽武器在身,恰巧趕上今天總務處訂製的幾把食堂廚子用的菜刀在他的車上,剛才臨下車的時候,他藏了一把在身上。


    薛哥楞著眼睛看著已經做好戰鬥準備的兩個人,冷笑一聲,“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們幾個窮鬼就跟你們碰一碰!”


    “呼”的一聲,手中的鋼管迎麵朝石濤砸了過去。


    石濤畢竟是當了十幾年的職業足球運動員,即便退役之後身體發福的厲害,但骨子裏的運動神經還是相當出色,一個閃身就躲過去這勢大力沉的一棍。


    心中想著如果能一下子製服眼前這個領頭的漢子,那應該能很快震懾住其他綁匪,手下也沒有猶豫,菜刀帶著一道寒光就斜撩了過去。


    那薛哥也知道這種菜刀的殺傷力,一擊不中之後眼見菜刀朝大腿砍了過來,不退反進。


    隻見他雙腿蹬地、腰腹用力,一下子把全身都撞進石濤的懷裏。


    石濤反應不及,被撞了個結實,腳下不穩,“噔噔噔噔”地退後了好幾步,剛穩住身形,對麵一根撬棍又是迎麵砸了過來。


    另一邊的常瀾掄著甩棍也和幾個人鬥在一起,不時有悶聲傳來,也分不清到底是誰先打到誰。


    幾分鍾之後,曉曉所在的那個小房間的門被打開,鼻青臉腫的石濤和常瀾被捆成粽子,丟了進來。


    曉曉睜大了眼睛,“哎媽呀?這是誰啊?”


    如果石濤還能動彈,肯定會找個地縫鑽進去。


    小房間外麵的薛哥滿臉是血,頭皮被常瀾的甩棍砸出兩個窟窿,胡亂的包紮一下就指揮著幾個沒受傷的兄弟,“趕緊,把他們幾個送衛生院去,別說是打架了啊。”


    一邊活動著肩膀,一邊看向被菜刀砍的棉絮飛出去大半的棉褲,“這倆貨是真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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