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那間廢棄的茶棚,童戰和尹天雪又走上了去往皇城的路,因為之前的例子,童戰自信的覺得,他有足夠強大的意誌去控製蠱蟲帶來的影響,可是當,他與天雪來到熱鬧的集市,看著人來人往露出的脖頸時,那股嗜血的衝動,幾乎讓他躁動難忍。


    尹天雪看出他的異常,連忙帶著他躲開繁華的鬧市,往偏僻的山野走,四月的山野,盛開著成片的桃花,桃樹婀娜,花朵俏麗,倒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童戰努力克製著體內那股衝動,奈何失了方寸,怎麽都無法忍受,他不想天雪看出來,又害怕她擔心,就自個強忍著,用指甲死死掐著血肉,然後放在嘴裏吮吸,渴望借這麽一點點血腥,來緩解體內那股強烈的衝動,他躲著天雪,害怕自己會失控傷害到她,所以離開鬧市後,就一個人跑得遠遠的。


    尹天雪跟在他的後麵,見他難受得不行,手起刀落間,劃破自己的手臂,等血液流淌出來,取出隨身裝水的竹筒接住,裝好後快速向他走過去,“快些喝了。”


    童戰瞧著竹筒上血跡斑斑,又見尹天雪手臂上新鮮的傷口,一時血脈噴張,難以抑製地吐出一口血來,“尹天雪,你做什麽?”


    “把這個喝了。”尹天雪拿著竹筒就要喂他。


    童戰推開,踉蹌地跑去桃樹下,“天雪,我不能…”


    “喝吧,喝下去就不會覺得難受了。”尹天雪勸道。


    “一旦形成依賴,我就真的可能變成那種嗜血的怪物。”童戰抬頭看她,“天雪,我不願,你懂嗎?”


    “可是要怎麽辦呢?靠毅力強撐麽?你能撐多久呢?”


    “能撐多久是多久吧。”


    “至少這次聽我的…”


    尹天雪跪坐在他旁邊,小心擦拭著他額角的汗水。


    剛想喂他喝下去,童戰便又難受了起來,他避開她蜷縮在一處,手抓著桃樹的樹幹,青筋暴起,越來越多的汗水從他額頭滑落。


    天雪見他如此堅持,又沒有其他辦法來緩解,開口說,“既然如此,我們回去雪峰。”


    “不。”


    童戰背對著,蹲在那棵桃樹下,“總不能一直逃避吧,我們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那就撐到最後一刻吧,在沒有完全喪失理智之前,努力克製。”


    天雪拿著竹筒走到他麵前蹲下,“可是現在你連走到國師府都不能,我們如何做更多的事。”


    “天雪。”


    “我知道,你怕變成冰蠶一樣的怪物,你怕做出不好的事情,但我曉得你不會。”天雪用手絹一點點擦著他的汗,“你我從不是輕言放棄的人,對麽。”


    “比起殘害生靈或者殺人嗜血,我的血,總不會讓你產生負罪感。”尹天雪將竹筒遞到他的嘴邊,“這血很快就會幹涸,別讓我的血白流。”


    似乎終於說動了他,童戰顫抖地張開嘴,就著天雪的手,緩緩將血喝了下去。


    腥甜入口,體內的不適得到緩解,神靈清明的那刻,他心中滿是落魄.....


    尹天雪偎依進他的懷裏,借著相擁給予他力量,“我知道,你很難過,甚至怪我。可是,就要讓我看著你痛苦,或者在難以克製時傷害他人嗎?我想,那才是你最不願看到的對吧。”


    童戰靜靜看著風起時片片飄落的桃花,手無力地搭在天雪瘦骨嶙峋的肩上,“天雪,我隻是在怪我自己,八年前,要是我早一點下去地獄岩就好了,我明明找遍了水月洞天,卻唯獨遺漏了那裏,我空等了五年,又蹉跎了三年,你經曆的所有的事情,我都不曉得。”


    他想到她經曆的那些痛苦,淚水很快便溢滿了眼眶,他隻想要她平平安安的活著,好好的待在自己身邊,他不能在失而複得之後再一次承受失去她的痛苦,既然所有的秘密都在那些蠱蟲之上,他願意以身試法…


    “我可以抗過去的,不要為我傷害自己。”


    童戰撩起她的衣袖,認真的替她包紮傷口,“你知道的,在我的眼裏,你的健康比任何人任何事都更重要。”


    “近日,我時常想起我們初見時的畫麵,你繡的那幅刺繡,還有眼裏微微算計時促狹一閃而過的光,還有你拒絕我靠近時,說過的那些話,以及…”


    童戰將下顎貼在她光滑的額頭,“你讓我娶月牙時,看向我時眼中那縷悲傷,每一件每一莊,其實都讓我感到心痛,特別痛。”


    “所以,不管是你忘了,還是我徹底迷失了,我們都要好好活著。”


    童戰道,“而我對你也隻有這一個要求,替我好好保全自己,你活著,我就不會死。”


    “你為什麽突然要說這些?”


    天雪心裏莫名開始恐慌。


    童戰抱緊她,“天雪,我很想你,真的。這八年,對於我而言,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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