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無月,有風。


    她一點都不在意那個人最後想要對自己說的是什麽,城駱雪再怎麽拿話激她,她其實聽在耳裏,都沒有感覺。


    不過,也正是聽到那些話,才讓她想起母親臨死前的不舍與絕望…….


    她曾發誓要好好活下去的。


    她不能死。


    風衣衣倚著城駱雪,踏上龍澤山莊高高的石階,一層又一層,傷口的疼楚隨著步子的起伏,強弱不定,她的後背起了一層汗,風吹過時,冷得鑽心,她為什麽要死呢?好不容易才活下來的她,用盡多少力氣才掙紮到現在?


    “你要不要歇一會兒?”


    城駱雪看她已經沒有力氣,忍不住問。


    風衣衣輕笑,“不是怕火冥發現麽,既然要活,就得走下去。”


    城駱雪看看她,抬手滅掉了紙糊的燈籠。


    微弱的光散去,兩人都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城駱雪扶著她,繼續往上走,“是,我們得活下去。”


    風衣衣笑笑,咬唇不語,蒼白的臉在風中輕輕顫了顫,她能感覺心跳的速度,思想卻似乎跟不上行動的幅度,腦中大片大片的空白。


    “你我之間恩怨難說,終究他們都死了,再是怨恨也無濟於事,何必苦了自己。”


    城駱雪這樣說,不知是在勸衣衣,還是在勸解執著於仇恨的自己。


    風衣衣沉默著,好一會兒,才問她,“那你還恨閣主麽?”


    “恨。”城駱雪毫不猶豫的回答,眸裏閃過一絲清冷。


    “你自己都做不到,還來勸我?”風衣衣無奈笑了笑。


    城駱雪淡淡道,“因為你和我不一樣。”


    風衣衣在石階上坐下,她實在沒有力氣了,身上的傷被城駱雪胡亂的包紮過,想是怕人發現,不敢包得太仔細。


    傷口處的血已經凝固,皮肉未愈合,深處的疼撕心裂肺,每走一步都仿佛要用盡全身力氣,她倒是頑強,走了這麽久,意識模模糊糊,卻還是沒有倒下去。


    城駱雪陪著她坐在石階上,風吹拂過她清瘦的臉頰,她看著地麵,低垂下眼瞼,“我們是不一樣的,你還可以重來,而我已經回不了頭。”


    風衣衣偏頭去看她的神情,無奈眼前似乎朦朧一層,看不真切,她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不相信這些話是從城駱雪的嘴巴裏講出來的。


    “你們是誰,為什麽擅闖龍澤山莊?”


    童博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站在兩人身後。


    城駱雪不慌不忙地扶風衣衣起來,說道,“她受了重傷,不知可不可以讓我們在此避避?”


    光線不允許,三個人都看不清彼此的臉,隻能憑借呼吸來判斷對方的位置,童博一聽便知風衣衣身受重傷,氣息虛無,於是說,“你們進來吧。”


    “能否搭把手?”


    風衣衣越來越虛弱,已提不起氣說話,城駱雪握著她漸漸冰冷的手不禁深深皺眉。


    童博正答應著走過去,童心冷不丁從一旁出現,他快速走到風衣衣身邊,探探她的脈搏,直接將她攔腰抱了起來,也許是碰到傷口,風衣衣疼得抽吸一口氣,卻終於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童心抱著她趕緊往莊內走,腳步迅速,一會兒便不見了蹤跡。


    身後一臉困惑的童博和若有所思的城駱雪快步跟了進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酒飲參商訴流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行走的樵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行走的樵客並收藏酒飲參商訴流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