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看了看自己母親,又看了看許慕荷。雖然他們才認識一天,但是就是有莫名的信任。沒有猶豫跟著安樂出了房間。


    許慕荷坐在雲深母親麵前。


    看著她消瘦的身體,與枯黃的麵色。開始還不能確定病因,現在看到咯血,大致有了判斷。


    “這件事你早知道了?”


    雲母雖然帶著笑意,但眼中卻毫無光彩,一片死灰。“許大夫,將死之人,想要的是解脫。”


    許慕荷想到雲深之前祈求的目光,那般的讓人垂憐。對於雲母的想法難以理解:“那你有沒有想過雲深,他還那麽小。”


    雲母怔住,瘦弱的身體佝僂。才過碧玉年華的年紀,現在看來卻像是到了不惑之年。蒼老的不成樣子。


    氣息奄奄,神情中的光亮了又變得暗淡:“我隻會是他的拖累,沒有我他會過的更好。”


    “許大夫,你是心善之人。能否拜托您一件事?我這病有傳染的風險,雲深跟在我身邊遲早也會感染。能麻煩您今天把他帶走可好,讓他給您做家仆,賞口飯吃能活下來就好。”


    雲母言詞懇切,像是在交代後事般。許慕荷無法理解,就算肺癆是無法醫治痊愈的病,那也不至於這般求死。連自己孩子都舍得放下。


    “抱歉,我不能代替雲深答應你這件事。”


    許慕荷拒絕的直接,其中不免帶了點情緒。


    雲母知道自己要求讓人為難了,但是她也沒有辦法啊。如果自己離開人世,雲深該怎麽辦了。雖然呆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不至於餓死,但是卻一直孤苦伶仃的沒有人陪伴那也太可憐了。


    送回雲家?可能還不如求心善的許大夫收養。


    雲母思索,最終還是對著許慕荷放下了所有的自尊,跪在了她麵前。


    許慕荷隻是想讓她振作起來,明白把孩子托付給任何人,都不如在母親身邊。可沒想到雲母竟然能做到此般,看來身體疾病不是她赴死的主要原因,心理的事才是不想存活於世的原因吧。


    連忙扶起雲母,許慕荷與她商量道:“雲夫人,您趕緊起來。我不是不同意收養雲深,但是你也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肺癆雖然是一個無法完全醫治的疾病,但是我卻可以延長你的壽命。在這期間,你的好好活著,多陪陪雲深。不要讓他帶著遺憾,帶著愧疚活著。傳染的問題你不必擔心,我會教他如何防範。如果你做不到,那雲深我絕不會收養。”


    許慕荷言辭堅決,不帶質疑。算是吃定了雲母這一弱點,激發她求生的意念。


    從第一眼見到雲母開始,許慕荷就知道,這個女子雖然被疾病折磨的不成樣子,沒有了往日的風采,但是她一定是大家族的女子,舉手投足間,盡是嚴格教養出來的規矩。可是為什麽呢?既然出身名門不讓雲深認祖歸宗,偏要交給她這個陌生人。那其中的原因不難想象,很可能是交給她這個陌生人,對於雲深來說更安全。


    許慕荷作為醫者主要目的還是想醫治好她,至於收養的事情,稍後需要問過雲深才能確定。現在是先穩定住她的情緒,盡一切可能幫助調養好身體。隻有身體有了能量,才有抵抗肺部感染繼續惡化的風險。如果再能激起求生的欲望,也不是沒有可能活下去。


    雲母沉默,像是沉浸在了內心世界。眼神恍惚,麵色笑容練去。


    見她這樣,看來對於自己的提議,心理防線有了動搖。既然如此,後麵的事情就要靠雲深了。


    出了房間,安樂與雲深就站在門口。兩人看著她出來,誰也沒有說話,跟著身後去到屋外。確認雲母聽不到她們的談話,許慕荷看向雲深,聲音低低的:“你母親的情況相信你已經知道了,她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求生欲,這對我的醫治是最大的阻礙。”


    “如果她能有求生欲望,至少可以延長壽命十年,竟至更長。在這期間百家堂可以免費給你母親提供藥物,每七曜讓人送來。至於之後,你是否想來我府上,都由你自己決定。許姐姐很喜歡你,隻要你想來,可以隨時到京都許府找我。”


    雲深站在門口,對於裏麵的交談都聽得一清二楚。知道母親患了和病,心中也清楚肺癆自愈是不可能的。之前村裏就有人生過此病,沒熬過一年就死了。原本都已經放棄希望了,許大夫卻告訴他,她母親還有活下來的可能。那他怎麽會不樂意了,連忙跪下,向許慕荷磕了三個頭。


    “謝謝,許大夫。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母親。”許慕荷扶起他,摸了摸他的臉頰。


    提醒道:“你也要照顧好自己,你母親說的沒錯,肺癆有感染的風險,如果處理不當你也容易被感染。所以你要聽我的,不能與你母親共同使用一副碗筷,避免交叉感染。還有進入你母親房間時帶上隔離口罩,避免有害物資從呼吸道進入你體內。還有每次送藥來時,我會同時安排送些食物,你要好好吃飯,身體變得強壯了才能抵抗風險。我說的這些你可明白了?”


    許慕荷說得細致,看著眼前還是孩子的雲深,又不放心的叫來安樂拿出筆墨紙硯。清清楚楚的把注意事項寫在紙上。許慕荷知道雲深會認字,寫完交給他讓收好。


    “謝謝,許大夫。雲深長大後一定會去報答您的。”


    孩子總歸還是孩子,無論外表裝作多成熟,但內心還是個敏感脆弱的。對於許慕荷的出手相助,雲深留下了孩童般無助的眼淚。


    許慕荷並不求回報,肺癆穩住對她來說並不難,最難醫治的還是心病。她不清楚雲深是否了解其中緣由。


    猶豫片刻道:“雲深,許姐姐不得不提醒你。心病比身體疾病更難醫治,是無法通過藥物治愈的。如果沒有做好引導,很可能會出現自殺,自殘的情況發生。所以你能和我說說,你母親的事情嗎?”


    “對不起,許大夫。”


    雲深不想對許慕荷說謊,他的身世母親嚴厲禁止過,不許對外透露半分。這是母親知道自己身患重病後,唯一向他交代的事情。囑咐如果今後有人問起,也隻能說自己是孤兒,被村裏婦女撿回養大。


    他不清楚為什麽,但看到母親枯黃的麵色,不想讓她生氣,沒有多問點點頭同意了下來。


    許慕荷明白了,雲深是清楚母親心病根源的,可能是雲母向他交代過,所以不好與她說起。沒辦法,患者不想說,她不可能強迫。既然雲深知道心病根源,那試試這個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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