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何垚沒說話。


    阿成不知道在想什麽,也沉默了一路。


    何垚腦子裏跟放電影一樣,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把命運交給別人,每次脫險都像是白撿回來一條命。


    這樣下去不行。


    何垚曆經千辛萬苦才保住的小命,可不想隨隨便便葬送。


    車行酒店樓下,阿成看著何垚下車。


    在他走遠之前,喊了一聲,“阿垚老板,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段時間盡量還是在外麵少露麵的好。”


    何垚腳步微頓,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


    然後走進酒店大廳,不見了蹤影。


    阿成沒急著走,隨手點燃一支煙。


    車子後備箱裏傳來隱隱約約的嗚咽聲。


    聽不真切。


    阿成的臉半隱沒在吞吐出的煙霧中,看起來心事重重。


    何垚也不比他好多少。


    隻是沒有阿成那麽幸運,能落個清閑。


    他剛走出電梯,迎麵就砸過來一麵牆……


    不,是魏玉。


    張開雙臂一頭砸進何垚懷裏。


    說實話,那一瞬間何垚整個人都是懵的。


    那感覺不比被一個大活人整個兒砸身上好多少。


    還能喘上來氣兒已經是身體素質不錯的表現了。


    但魏玉似乎對自己的體重完全沒有該有的概念。一雙手也不老實的在何垚身上亂摸。


    “阿垚,他們有沒有為難你?你沒怎麽樣吧?”


    該摸的不該摸的,可都快要摸遍了。


    回過神來的何垚連忙一把將她推開,“謝謝關心。我沒事,魏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識地動作太簡單粗暴直接,讓魏玉皺起了眉頭。


    看模樣,要不是站在後麵的魏金及時開口,她可能下一秒就要發飆了。


    “阿垚,回房間再說。”


    魏金說完轉身就朝著房間走回去。


    似乎他們兩兄妹出現在這裏,隻是為了表明對何垚回歸的態度。


    何垚走在魏金跟魏玉中間。


    突然對他們的隊形覺得有些好笑。


    魏金打頭、魏玉斷後,自己這個走在中間的,倒像個被提防逃跑的犯人。


    “老黑哥這是幹什麽去?”何垚明知故問。


    剛剛跟老黑錯身而過。


    他下電梯,老黑上電梯。


    何垚知道肯定是為修理廠老板去的。


    “他有他的事要做。”


    魏金簡單回了一句。


    房間門口站著青芒。


    麵無表情,眼神透著冷漠的光。


    像是什麽東西都不能左右他的情緒分毫。隻要發現任何有危險的情況,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他現在越來越像個稱職的保鏢。


    可見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是不容小覷的。


    要想留在某個環境中,被同化是早晚的事。


    看到三人回來,青芒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不過魏金看上去有些煩躁,並沒有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就示意他讓到一邊。


    等到房門關起,魏金主動開口了,“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問題。是你先問,還是我先說?”


    何垚若無其事地說道:“其實我隻是有些後怕,這會兒還沒緩過神。沒什麽問題。金殿好玩嗎?”


    魏玉搶先說道:“阿垚,你可千萬不要聽那些人胡言挑撥……”


    話沒說完,被魏金狠狠一眼給瞪了回去。


    話說到這裏,其實印證了何垚很多不好的猜測。


    他並不願意以惡意看待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但今天魏金說話閃爍其詞,做事做的也有些遮掩。


    關鍵是時間節點巧合地離譜。讓何垚很難不去聯想。


    魏金不說,他也不會追著問。也還是會一如既往的選擇信任魏金。


    隻是會不會存在折扣,何垚自己也不知道。


    這是人性,也是人下意識地自我保護反應。


    魏金頓了頓,開口道:“人是我派去的。三姓每一家,其實都有另外兩家地眼線。這其實算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必要的自保手段總是要有的……”


    這一點早在之前,何垚就知道。


    所以哪怕現在魏金當著自己的麵說,那個年輕女人明麵上是別家的人,實際暗地裏聽他魏金做事,何垚也不感到意外。


    “隻是我也沒想到,她還有另外的心思。見風使舵事二主。想永遠立於不敗之地,光靠這些投機倒把的心思怎麽可能!”


    魏金說到後麵隱隱有些怒意。


    但很快他就調整過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從事情發展的角度來看,倒是一樁好事。估計現在邦康已經亂成一團了。看著吧,最晚到明天咱們就能收到線報了。隻是委屈了你跟阿玉。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找機會咱們拔營返程。”


    何垚和魏玉都是一愣。


    “明天就走?這麽急?”魏玉不自覺皺起眉頭。


    “事出從權。現如今鬧成這樣,我們在內比度並不安全。還是盡快返回邦康才是上策。後麵有的亂呢。”魏金說道。


    他今晚非常有耐心。


    可見這件事給他帶來的好處一定不小。以至於他心情很好。


    “所以那個女人明麵上是鮑竹席的手下?”


    魏玉問出了何垚心裏的疑問。


    如果不是從他的角度不好開口,他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魏金沒隱瞞,“沒錯。”


    “那趙夫人出事那天,這女人是在為誰拋頭露麵?”魏玉又問。


    如果是魏金,他不可能不知道。


    何垚不明就裏情有可原,畢竟這些事跟他沒有直接關係。


    但魏金並沒有理由瞞著魏玉。


    連她都不知道,這件事就說不過去。


    也難怪她這會兒執著這個問題。


    哪怕被魏金覺得不懂事,她也要刨根究底。


    魏金麵露不悅,“既然知道她明麵上是鮑家的人,那平常自然要完成鮑家安排的工作內容。我剛才也說了,事出從權。隻要她能完成我安排的事。其他時間、其他工作,隻要不涉及我,她可以全權做自己的主。不可能事事都向我做提前匯報。這點事你不懂嗎?”


    最後這句話有深意。


    不過看樣子魏玉並不準備懂事。


    她還想說什麽,何垚想拉住她。


    但她執拗起來,根本沒人能幹預。


    她甩開何垚的手,衝魏金嚷嚷道:“趙夫人死了,算不算涉及你?這麽大的事她會不提前向你匯報?是你傻了,還是她飄了?你知道今天,但凡我們的反應晚上那麽一丟丟,你看到的可能就是兩具屍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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