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早,要是睜著眼等天亮,未免有些痛苦。


    可讓何垚重新回籠,也沒那麽容易。


    都說入睡困難是老年病。難道自己年紀輕輕就未老先衰了?


    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喬琪不在身邊,一切都要靠自己應付。何垚得保持充沛的精神才行。


    要是走運,今天開標的全蒙頭能中幾個。也算不虛此行了。


    身邊的人大多沒什麽生存憂患意識,他們可以由著性子揮霍時間。但何垚不行。


    他還有那麽多人要養活。


    還要賺更多的錢,以備馬向雷那邊的不時之需。


    雖然他現在還沒音訊。但何垚並不敢鬆懈。


    因為一旦馬向雷那邊有用錢處,必是阿坤跟馬向月有了下落。


    到時候需要用到的錢,又多又急。


    這些在緬國的所謂同胞,心狠手辣嘴敢想敢要。


    沒有那些老緬胃口小好糊弄。


    但凡從他們眼前飛過的大雁,不把一身毛薅個精光,他們是不會罷休的。


    何垚隻能在早做打算,提前籌備。


    想到阿坤,何垚的心情就像沉湖的石子激起圈圈漣漪。


    這也是何垚這段時間一直不怎麽敢回佤城的原因之一。


    排除最近沒時間回去之外,最主要的就是每次麵對老頭,何垚都會升起一種愧疚感。


    在礦區的時候,老頭跟阿坤不說把自己照顧的多好。但至少給了自己一條命讓自己活了下來。


    可如今阿坤被自己弄丟了。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每次看到老頭跟跟囡囡,總讓何垚想到阿坤跟他相依為命的日常。


    何垚心裏有多不好受,可想而知。


    俗話說,良心隻能折磨有良心的人。


    而那些真正的惡人,根本連心都沒有。


    還有漠北,也不知道在緬東是什麽情形。帕因答應幫自己聯係漠北。到現在也還沒有下文。


    何垚在重重心事中再次睡著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鬧鍾響。


    為了防止自己在這最後一哆嗦的時候睡過頭,何垚特意上的鬧鍾。


    畢竟剩下那些人,心思都不在公盤上。何垚可不覺得能有人來喊自己起床。


    就連喬治,到現在都沒露麵。


    看樣子今天的公盤,他最多也就是去走個過場。心思已經飛回礦區了吧。


    不管是什麽場合,但凡到最後一天,基本都是人心渙散歸心似箭的狀態。


    估摸著,今天上午散場也就沒下午什麽事了。


    何垚連忙從床上爬起來。簡單洗漱後,識趣的沒去其他人麵前討嫌。自己一個人匆匆忙忙趕去了公盤。


    那些保安如今跟何垚也算混了個臉熟。


    都知道今天是最後一天,轉頭可能就是明年再見了。所以紛紛熱情的跟他打著招呼。


    跟何垚第一天來那會兒形成鮮明的對比。


    隻是變化的何止是他們的態度。


    好多人的命運都在這短短幾天的時間內改寫了。


    就連邦康的時局,也跟著悄然發生了變化。


    從內比度再次返回,還不知道要麵對什麽樣的風浪。


    何垚很確定,不管現在看上去多風平浪靜的局麵,都隻是暗流湧動下的表麵現象。


    魏金回去之後的日子,注定不會太平。


    何垚光是想想都不禁發愁。


    真不知道當事人魏金前二十多年是怎麽過來的。


    有道是不經他人苦,莫羨他人福。沒了解到這些的時候,誰不羨慕魏金這個大少爺,衣食無憂應有盡有。


    凡人百分之九十的煩惱,他都沒機會體驗。


    每天睜開眼睛就是忙著花錢揮霍。


    這大約是無數人眼中,魏金們的日常。


    誰願意去深究他們紙醉金迷的背後,要麵對的那些不堪呢。


    何垚一邊想著一邊走進公盤室內。


    裏麵這會兒人不多,基本都是貨主方在清點著自家貨源。


    競拍成交的都已經交由公盤主辦方運作後麵了。非蒙頭料的最終成交比例已經出來。留下來的都是貨主們要帶回礦區的。


    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雖然何垚承認公盤上的料子,確實比市場上遇到的品質要高得多。


    但高昂的公斤價格以及各種需要攤進本錢當中的成本,注定了這些原石不日常更不親民的單價。


    世界上雖然不缺魏金這樣的少爺,可精打細算的上班族基數卻更龐大。


    誰還沒有取悅自己的權利了?


    誰規定翡翠隻能是有錢人的玩物。


    在開張吃三年跟三年裏天天開張積累客群這兩者,何垚選了後者。


    可能就是勞碌命吧。


    做不到別人的厚黑,隻能賺點他們看不上的辛苦錢。


    不過隻要錢賺的踏實,就算慢一些、累一些,何垚也不介意。


    有前麵高薪誠聘的上當受騙經曆,如今的何垚時刻牢記天上不會掉餡餅。


    即便真的有,也是包裹著糖衣的炮彈。不定什麽時候就炸開花,送人上西天。


    還是勤勤懇懇踏實經營,半夜鬼來敲門都不帶怕的。


    在價格麵前,何垚覺得自己經營的那些原石也不錯。


    高貨有高貨的市場,普貨也有普貨的受眾。挺好的。


    這時候從後麵走出來一個何垚的熟人。


    阿成。


    身邊還跟著昨天見過的那個公盤負責人。


    看到何垚的時候,負責人很快移開了目光。明顯並沒將何垚當回事,“阿成,究竟出了什麽事途達長官不能親臨?現在還有些客商老板沒走是衝著途達長官去的。你們中途這樣換人,我怕不好交代。”


    阿成搖了搖頭,“先生,不是我故弄玄虛,而是職責所在。等事情有了定論,一定第一時間告知。”


    公盤負責人自然不滿阿成這套說辭。


    他不敢對途達不客氣,卻不代表他也會賣阿成的麵子。


    當下臉色一沉,“在外麵的公開場合不能說便罷了。私下有必要打啞謎嗎?問你是看得起你,沒拿你當外人。怎麽?是我不夠格向你發問?需要找個夠格的人來你才肯說?”


    阿成臉上看不出喜怒。一看這種夾板氣就沒少受。


    不卑不亢的說道:“先生,我會代表途達長官向諸位客商老板們致歉的。要是有需要我轉達的,我也可以一字不漏轉述給途達長官知道。你放心,不會讓你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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