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你小子可以啊。都這樣了,竟然不哭不鬧不求饒?”


    車子行駛中,何垚聽到一道戲謔的男聲。


    他知道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


    所以冷靜的反問道:“求饒有用嗎?”


    對方發出一陣笑聲,“那也不好說……得看具體情況。”


    對方拖著長腔回答了何垚的問題。


    像個逗弄耗子的貓咪。


    就連神態也帶著幾分相像。隻不過何垚這會兒看不到。


    不知道是真被何垚的特別勾起了談話的興致,還是長路漫漫無聊無趣,隨便找個什麽樂子。


    “哥兒們,之前是不是經常經曆這種事?都有免疫力了。你啥身份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咱們嘮嘮。”


    說這話的時候,他口音當中濃鬱的東北味逸了出來。


    不過何垚這會兒沒時間攀關係。他也不是閑的沒事跟這些歹徒扯閑篇。


    他的手一直背在身後,將屁股後褲兜裏的手機掏出來抓在手上一頓盲操。


    而跟對方瞎扯,則是轉移注意力的表現形式。


    “大哥,在緬國的東北人嗎?”何垚嘴上問道。


    男聲笑了,“喲,挺了解的嘛。連東北口音都能聽出來?”


    “不都說東北話是最好辨認的方言嗎?隻要出現一個東北老哥,方圓三裏內就沒有能逃出東北口音的人。”


    何垚的話立刻讓那道聲音笑起來,“我倒是挺喜歡你的。可惜……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不能壞了規矩。下輩子要是有機會,記著不要招惹自己惹不起的人。長命百歲活到老。”


    這時候另外一道不悅的聲音響起,“反派死於話多。我勸你少說話多做事。別等……”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東北音就不客氣的打斷了他,“既然知道,那你就少說兩句唄。我手下這幾個兄弟們,性子可烈著。”


    那道不悅的聲音帶出微薄的怒意,“老板可是花了錢的。希望你們能有點職業道德!”


    東北聲音立刻響起,“我還告訴你,別跟我扯這些。要是不講職業道德,我早把他放了把你綁了。你信不信?少說話,別給自己惹事兒,兄弟。你就一個人、兩隻手,可沒機會幹過我們這麽多人。”


    這番對話讓何垚得出兩個結論。


    這夥人分兩派。


    以東北男人為首的那些,不是魏銀的直接手下。應該是他花錢請來的雇傭軍。


    而這個單槍匹馬的人,應該是魏銀派來“監工”的。


    這對何垚來說倒不算是壞消息。


    現在擺在他麵前的有兩個變數。


    一個是東北男人這夥人,一個就是原先安排好的公盤安保烏卡那些。


    何垚當時雖然沒想明白魏銀怎麽能把自己引出酒店,但保險起見還是做了兩手準備。讓烏卡他們連夜在酒店門口不遠處待命。


    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剛才事發突然,他被強行擄上車。烏卡等人有沒有那麽好的眼力見,第一時間認出自己。並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在其後緊追不舍。


    何垚也沒把握。


    所以剛才將手機裏準備好先前約定的信號發了出去。


    這個時間段,酒店門口進出的客人跟行人並不多。這種麵包車應該還算是比較顯眼的存在。


    烏卡隻要能及時看到自己的信息,並且不犯蠢,應該就不會丟失自己的蹤跡。


    捋順這些關係,何垚的心更定了。


    苦難的人生為數不多的好處之一,就是人會成長淡定。


    不管以後再遇到任何事,都不至於驚慌失措亂了分寸。


    何垚等於是死過幾回的人。這點小風浪根本不至於讓他多不知所謂。


    可能就是因為這,才讓這位東北老哥兒另眼相看,生出有別於其他任務時的情緒。


    那道不悅的聲音中怒意更加明顯,“是我奉勸你們。老板是花了大價錢的。你們要是辦砸了,自己想想後果。錢難賺屎難吃,做生意還是做口碑。要不然我們這一單,就足夠讓你們身敗名裂,以後再也接不到任何單子。到時候,別說性子烈不烈,現實會教你們怎麽做人!”


    “你在教我們做事?也不撒潑尿照照自己什麽德行!傍上老板之前,你算個什麽東西?今天誰給你的膽量,在我們麵前吆五喝六的。我們就是這麽直接。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端上桌。你想怎麽的?”


    東北聲音拿出了東北老大哥的氣勢。將那道不悅的聲音壓迫的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說到這會兒已經有了談崩撕破臉的火藥味。


    但這並不足以讓東北聲音倒戈。


    何垚在不確定烏卡那邊情形的時候,還是得想更多的自救辦法。


    首先就是想想,怎麽讓這兩方人徹底沒有回圜餘地。


    細蒙送給自己的那把匕首,還好麽生生揣在自己腰間。


    這些人不知道是自恃人手眾多,還是沒把看起來文弱的自己放在眼裏。總之沒搜身也沒繳械。


    隻是限製著自己的行動力。


    所以剛才何垚才能有機會給烏卡發求救信號。


    也許他們是篤信,自己一個外地人,在內比度當地不會有什麽人際關係網。


    所以才這麽不當回事。


    隻是何垚這會兒看不見,隻能從麻袋微小的纖維縫隙中感受一星半點外部的光亮。


    要說看個人影或者看人員分布情形,那是門兒都沒有。


    他隻能暫時按兵不動,支棱著耳朵捕捉那道不悅的聲音所在的方位。


    剛才忙著操作手機,沒能好好聽音定位。這會兒想確認的時候,那不悅的聲音卻好一會兒沒再出聲。


    倒是那東北老兄的手下發出參差不齊的噓聲。


    幹擾了何垚進行中的事。


    他不得不誘導那聲音再度出聲,“你口中的老板說的是魏銀吧?”


    何垚一針見血的報出魏銀大名。


    那聲音果然立刻說道:“哼,將死之人知道這些有意義嗎?”


    何垚現在坐的應該是麵包車的最後一排。可以並排坐三個人。


    他這會兒正被兩個人夾在中間。


    可能是剛才那東北老兄的態度,導致那左右“護法”鉗製何垚的力道跟程度都有所鬆懈。


    所以在何垚聽到那不悅地聲音正在自己左前方的時候,他已經悄悄握住刀柄的手,不帶絲毫猶豫抽刀而出。同時欺身朝前下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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