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喜並不足為懼。因為這種人的心思跟直接寫在臉上沒什麽區別。


    但魏銀不一樣。


    光是能把魏金騙得團團轉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他的心機之深。


    何垚深知在這方麵自己不是魏銀對手,所以絕不正麵交鋒。


    剩下的用餐過程,不管魏銀說什麽,何垚隻是低頭幹飯抬頭傻笑。絕不多說一個字。


    這態度無疑魏銀是不滿的。


    不過他沒過多的表現出來,後麵就把精力重點放在跟芭喜打情罵俏上去了。


    要說後麵吃飯吃的最難受的人,當屬蘇老板。


    他一方麵不想把跟芭喜魏銀的關係鬧僵了,一方麵又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何垚作死。


    隻能盡全力起到一個承上啟下的中間人作用,使出渾身解數左右逢源。


    說不盡的好話,夾不完的菜。


    其實勸人吃飯喝酒這種習俗,更多還是國內更注重。


    到了西南昆都這邊就已經弱化很多。除了國門來道緬國更是沒這講究。


    不過魏銀似乎很享受別人把他當成嬰兒般投喂的感覺。


    那架勢,就算蘇老板給他送到嘴裏他都不會有意見。


    不過今天這個機會顯然輪不到蘇老板頭上,蘇老板剛把菜夾到魏銀碗裏麵,芭喜就忙著往他嘴裏填。


    說的好聽點,是帝王般的享受。說的現實點,就是重症癱瘓患者享受的待遇。


    在爺爺最後的那段時光裏,何垚少不了頻繁進出醫院的大門。


    就曾經見識過一個車禍後高位截癱的中年男人,脖子以下完全不能動的躺在走廊病床上。


    他瘦弱的妻子給他喂飯時,他一邊淚流滿麵一邊努力抬起脖子配合飯勺的樣子,就像此刻這般。


    每次經過他們身邊,何垚心裏都很難受。


    一個中年漢子,正是上有老下有小,身上擔子最重的時候。猝不及防成了這種樣子。搞不好一個家庭就這麽散了。


    後來何垚聽到小護士們閑聊起這家的事。


    好像是說這人坐在別人的副駕駛座上。結果開車那人不知道是喝了酒還是怎麽回事,把車子開進了半山溝裏。


    開車的沒事,副駕駛上的男人卻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司機失聯。


    不管是家裏,還是所有知道的地方全都找不到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索賠無望,人卻不能不救治。


    命是撿回來一條,就是不知道這算幸運還是詛咒。


    何垚短暫感慨了一下人生,也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災難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隻是一段故事。隻有當事人對這場事故帶給自己的人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才會有感同身受的切膚之痛。


    並在往後每一個日子裏,感受著人生的苦難。


    要是魏銀知道何垚能把自己跟躺在床上的病人聯想到一塊,不知道得氣成什麽狗德行。


    中間服務生來上菜,看到魏銀這待遇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魏銀還拽的二五八六似的,問人家看什麽看。


    好在那服務生小哥,不像昨晚西餐廳侍應生那麽不安分。見魏銀一副想找茬的模樣,低著頭退下去了。


    好不容易挨到這頓飯吃完,何垚跟蘇老板像約好了似的,起身告辭。


    但魏銀大手一揮,“反正咱們都要回酒店,不如就一起了嘛。反正順路。”


    蘇老板一臉便秘的模樣看著何垚,何垚還不是沒辦法。


    跟在魏銀身後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路上蘇老板磨磨嘰嘰故意走在最後,還不忘拉著何垚。一副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的模樣。


    何垚原本不想這會兒說太多。但看蘇老板這架勢,就差把魏銀招來了。


    這不得不讓何垚無奈問道:“蘇老板,你這又是怎麽了?”


    蘇老板鬼鬼祟祟的看了看魏銀。確定這會兒他的注意力沒在他們兩人身上。這才扯著王嶼的t恤,整個人卯足了力氣貼近何垚耳朵,“阿垚老板,你剛才沒在的時候,我聽到銀老板接了個電話……”


    何垚心中一動,“說什麽了?”


    蘇老板又是一番鬼鬼祟祟的眼神試探,然後才道:“倒也沒說什麽。但嗯嗯啊啊的應答明顯是避人的。他一邊接電話一邊掃描我。看我的心裏毛毛的。電話對麵應該是個女人,因為掛斷電話之後,芭喜醋意大發的問他是誰。他又不自覺掃描我。你不覺得這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


    何垚覺得,這件事單從表麵上看,純粹是蘇老板想東想西自己嚇自己。


    但同時不得不承認,蘇老板的敏銳度還不錯。魏銀應該的確是在安排針對自己的一些手段。


    自己雖然入不了他的眼,但跟魏金的關係讓自己身價倍增。


    衝這一點,也值得魏銀鋌而走險搏個概率。


    何垚拍了拍蘇老板的肩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蘇老板大約見他說完就準備走,手上加了力道拉住他,“要是他真想對咱們下手,光等著能等來救兵嗎?”


    “那依蘇老板之見呢?”


    何垚不是惡趣味故意消遣蘇老板,而是這會兒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


    他倒是想讓蘇老板閉嘴。


    但很明顯蘇老板領會錯了魏銀的意思。驚懼之下,連腦子都不轉了。


    他如今對魏銀來說還有用……


    或者正準確點來說,是魏銀用來討芭喜歡心的中間人。


    不看僧麵看佛麵,就算魏銀想幹點什麽,也不會選在這種時候動手。


    所以何垚並不擔心蘇老板的人身安全。


    對比起來,自己才是更招相的那個。


    “要不……我們報警吧?”


    蘇老板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讓何垚滿頭黑線的話。


    “昨晚我留了個心眼,他雖然隻帶了兩個貼身保鏢進餐廳。但回酒店的一路上,都有一輛小型卡車尾隨。我大致數過,車鬥裏少說擠著十幾個。個個都是那種臉黑眼辣的壞種。應該是他從邦康帶過來的!”


    蘇老板說的很篤定。不過似乎跟前麵的內容對不上號。


    所以何垚問道:“裏麵有女人嗎?”


    蘇老板一愣,像是沒想到何垚會問出這麽一個問題。


    不過他倒是很快想明白了何垚為什麽會有此一問。說道:“我剛才隻是闡述當時的情況。並沒有其他延伸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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