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難分割的關係,就是血緣關係。


    最親近卻傷你最深的人,你卻難以擺脫。


    你明知道對方不是良人,可在看到她難堪困窘之之際,仍然無法神清氣爽揚眉吐氣。


    親人之間的相互傷害,是最深的傷害。因為無論反擊與否,自己都難過。


    魏金很明顯是懂這種心理的。


    所以走過來的時候,並沒有提那些有的沒的。


    隻是替蘇老板跟敏麗道了個歉。


    他這會兒哪來的臉說蘇老板沒風度。畢竟剛才他對芭喜那副嘴臉大家可都看見了。


    敏麗隻是禮貌笑笑,並不說話。


    對一個不相信巧合的人來說,今晚的遭遇讓敏麗多少有些開心不起來。


    這時候入口處傳來一陣小小的喧嘩。


    餐廳老板帶著一隊穿著軍裝的人走了進來。


    看到何垚魏金等人就神色激動的叫嚷起來。


    他情緒過於激動。以至於何垚都沒聽出來他嚷嚷了些什麽。


    不過用腳趾頭也能大致猜出來,不會是在稱讚他們。


    這一行七人的隊伍中,走出來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


    其實人的麵部肌肉走向應該都是差不多的。隻是有些人的表情總是端著。日複一日慢慢連肌肉走向都橫向發展了。


    “就是你們在這鬧事?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那人開口就是指責。


    老黑第一時間衝到魏金身邊,警惕的看著突然出現的政.府.軍。


    在內比度這樣的地方,能出現的軍裝,隻會是軍.政.府的人。


    對緬國腐朽的政.府,何垚現在多少也知道應對方案。


    最簡單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花錢買平安。


    在他伸手掏兜的時候,卻被魏金動作浮誇的給製止了。


    他大搖大擺的朝對麵走去,老黑跟上之前被何垚反手拉住了。


    魏金這麽做一定有自己的用意。他不但不傻,甚至在某些時候比大部分人想的還深遠。


    但這次何垚似乎失算了。


    因為魏金走過去,跟個神經病一樣伸手給了那個說話的男人一記耳光。


    聲音不大,卻餘音繞梁般響在所有人的耳朵裏。


    對麵的人顯然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番情景。滿臉難以置信、惱怒、直至爆發。


    那人甚至連手勢跟指令都沒下,後麵的人就蜂擁而上將魏金摁在地上。


    何垚的手早在人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握住了身上的匕首。


    隻等時機跳起發難,為魏金營造脫身的契機。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


    魏金在被摁倒前,手背在身後打了個手勢。


    那手勢代表的意思何垚沒看明白。但在這種緊要關頭,還有閑心做這種事,那意思還用說嗎?


    但事關緊要,何垚又怕萬一是自己想多了……


    就是這短暫的一個猶豫。他被一隻手給緊緊拽住了。


    何垚扭頭一看,是老黑。


    大約是看到何垚開始皺眉,老黑連忙解釋道:“看到剛才大金的手勢了嗎?之前他曾經跟我討論過相關。這手勢的意思代表他沒事。”


    何垚聽懂了老黑的意思,但還是搞不懂魏金的打算。


    隻是他這麽做十有八九還是跟芭喜的事有關。


    可芭喜有這麽大的能耐,讓魏金隻能選擇以犯險的方式來擺脫嗎?


    何垚問老黑,“邦康跟軍.政.府這關係……他進去這不是自尋死路嗎?到時候怎麽逃出生天?”


    老黑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在緬國,還有錢擺不平的事嗎?你知道、我知道大金是哪來的。但政.府.軍的人又不知道。”


    何垚:“……”


    還是他們會玩。


    不過老黑的話倒是引得何垚更好奇了。


    他們倆人平常閑來無事都在房間裏聊些什麽?如今連手勢都有暗語。下一步是不是準備要自己創造密語了?


    對此,老黑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就昨晚,魏金突然毫無征兆的聊起了這個話題。


    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當時心裏多少還有些不透氣的老黑嗤之以鼻暗戳戳的陰陽了幾句。


    在老黑看來,真到了魏金嘴裏說的那種情況,他是根本不可能還記得比劃手勢的。


    主要是魏金那手勢複雜又麻煩,根本不適合他自己描述的那種情形下使用。


    魏金竟罕見的沒有跟老黑唱反調,也沒發狗脾氣。


    順著老黑的話自謙了幾句,把老黑哄得飄飄然,然後以過來人的身份,幫魏金改良了一下他的手語。


    何垚:“……”


    到這會兒都有些同情老黑了。


    別看老黑長得不善良,可這心地是真清澈。


    “想什麽呢阿垚?”


    大約是看何垚表情不對,老黑疑惑的問道。


    何垚搖了搖頭,轉而問老黑,“那咱們現在需要做些什麽?大金昨晚有沒有說?”


    老黑搖了搖頭。


    不可能。魏金不可能不留後手就被帶走。


    何垚著急的心情在看到敏麗的時候,一下冷靜下來。


    蘇老板。


    看他剛才跟魏金配合的那麽默契,一定是事先得到了某種指示。


    等他回來自己先問個清楚。


    實在不行,就用剛才老黑說的金錢魔法。


    這會兒貿貿然衝上去,可能會壞了魏金的計劃。


    隻是這蘇老板的動作未免也太慢了點兒。


    魏金都被帶走好一會兒了,還不見他回來。


    因為何垚跟老黑的不作為,還被喬治很是念了一陣子。


    氣的老黑翻著白眼陰陽他,他行他上。


    喬治又眨巴著眼睛不吭聲了。


    以利相交,利盡則散。


    也不能怪喬治現實。畢竟他跟魏金沒有更深厚的感情。


    這種時候還能為他爭取幾句,已經比很多漠視的人有人情味多了。


    所以何垚拍了拍喬治的肩膀,示意他先不要著急。有什麽話都等回去再說。


    喬治像是精力旺盛又無處發泄的大猩猩。


    最後將滿心不滿發泄到躺在地上無人問津的壯碩男人身上。


    敏麗已經徹底令他喪失了戰鬥力。


    所以喬治撿了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漏。


    軍政府的人走了之後,餐廳老板又不知道躲去了哪裏。


    更沒有人為這個自作自受的男人說一句好話。


    好不容易等到蘇老板呼哧帶喘滿頭大汗的趕回來,今晚兵荒馬亂的這頓也早已經進入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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