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不高興不僅僅是因為苗仔語言攻擊何垚。


    更主要的是他自己也被一道攻擊了。


    “愛帶就帶了。怎麽地吧!不願意可以滾!跟誰兩個在這指手畫腳呢?別他麽以為自己有那麽點屁用,就真把自己當盤菜。不幹就滾!別在這礙眼!”


    苗仔幾乎是立刻消停了。


    因為現在他是弱勢群體,老黑要真鐵了心撇開他,苗仔當真一點招都沒有。


    但嘴上多少還有些強,“那這些小子能幹嘛嗎?這還沒杆槍高……”


    老黑說道:“先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落個腳。”


    苗仔也是驚訝老黑這又嫌又用的德行。但他敢怒不敢言。最後找到一個無人小廟。


    緬國又叫萬佛之國,用五步一大廟、三步一小廟來形容也不算誇張。很少能見到荒廢成眼前這模樣的廟。


    不過老黑說這其實也算不上廟,算是地神。平常也不會有人供奉,但基本上每個地方都會有這個一處所在。


    何垚不知道什麽是地神,也不好多問。想來應該跟國內西遊記裏齊天大聖經常喊的“土地老兒”差不多級別。


    好在這裏還有個小房間,雖是黃泥堆砌看起來搖搖欲墜,但至少達到了老黑落腳的要求。


    苗仔看他們老弱病殘的模樣,嫌棄的說道:“你們還是在這裏等著吧。我出去找那幾個手下順便把事情辦了。有什麽情況,等我回來這裏跟你們會合時再說。”


    老黑立刻說道:“不行!要去也得我跟你一起。”


    苗仔說道:“行,你說了算。不過他們幾個還是算了吧。”


    個子高的那個娃娃兵見苗仔話裏話外全是對他們的鄙視,忍不住頂嘴,“誰稀罕跟你!我們是跟老板才出來的,關你什麽事!”


    苗仔嘿嘿冷笑,“小崽子嘴還挺硬。你信不信我把你皮扒了,看看你是不是跟煮熟的鴨子似的嘴還這麽硬?”


    何垚將娃娃兵扒拉到自己身後,衝苗仔說道:“他們還都是些孩子,你多大了?還跟他們計較?”


    苗仔不服氣,“嘿,難不成我就由著他不把大人當回事,在那沒大沒小?”


    老黑:“你走不走?不走把東西給我,我自己去!”


    苗仔跟在老黑屁股後麵走了。


    東西他當然不會交給老黑,這個機會他更不可能拱手相讓。


    老黑也就是那麽一說, 畢竟猛波那邊隻靠蟶子一個不行。他做不到長時間留在邦康城裏跟蟶子裏應外合。所以這個接頭的還得另尋他人。


    等兩人離開,何垚問個子最高、可能年齡也最大的那個娃娃兵,”我交代給你、或者你們一件事……要是有把握做到,以後我給你們發錢發大米。要是沒把握做到,也告訴我。我原樣送你們回酒店去。“


    隨後詳細交代需要他們做的事的內容。


    其實難度不大,重要的是這些孩子敢不敢在邦康三姓王的魏家家主麵前,將事情一字不落的說清楚。


    久居高位的人身上都自帶一種威壓。會在不自覺中向外散發。


    一個成年人麵對這種情況時,可能都要承受很大的心理壓力,更何況這些半大孩子。


    何垚既然委托了他們,至少不能讓他們白白送死。


    魏金阿爹是什麽性格脾氣何垚一無所知,要是因為孩子說話表意不清楚,一怒之下把人給怎麽了。


    何垚可能這一輩子都得活在愧疚當中。


    也不能怪何垚這麽認為,畢竟魏家幹的這些產業……有各種各樣被塑造的非常立體又深入人心的熒幕形象。


    不管誰來演、也不管故事劇情走向如何,總之不是變態就是魔頭。沒一個能跟好人沾上邊。


    但他卻忘記了一句話,”初生牛犢不怕虎“。


    成年人的恐懼來源於社會關係的不對等、來源於另一方不費吹灰之力能將自己擁有的一切碾成齏粉的能量。


    但孩子並不懂。


    聽到何垚的要求隻是讓他們去某大戶人家送一封書信跟一把手槍,並且未來的一段時間可能需要相對頻繁的出入這地方。


    他們表現出來的隻有興奮跟期待。


    那模樣跟即將去的地方是遊樂園似的。


    何垚甚至不敢承諾這件事辦成了之後,魏家會給這些娃娃兵們什麽好處。他能保證的隻有自己能給的那點。


    可這仍然讓這些半大孩子覺得天上開始掉餡餅。


    個子最高的那個孩子,叫巴力。今年十四歲。


    年齡最大、個子最高。


    人機靈,跑的也快。外號”飛毛腿“。


    自告奮勇今晚替何垚跑這一趟。


    要不是他自己說,何垚隻以為他也就十二歲。


    國內十四歲的孩子,都勉強可以稱之為少年了。


    可眼前的巴力雖然是幾個娃娃兵裏麵個子最高的,但完全沒有少年感。妥妥就像國內小學生的既視感。


    何垚鄭重告訴他,今天一旦開了這個頭,以後每一趟不管別人有沒有參與,他都不能缺席。


    因為在何垚手上,隻有一份魏金的親筆信加手槍。所以魏家以後的書信往來隻認他這張臉。


    巴力拍著胸脯表示,自己一定能完成何垚交代的任務。


    其他幾個娃娃兵躍躍欲試表示要跟巴力同去,但何垚沒答應,再三叮囑巴力小心行事。在他之前或者之後可能還有一撥人會出現,盡量不要跟那些人產生交集。


    要是實在避不開,也不要將自己去做的事透露給他人。


    要動腦子見機行事。


    巴力連聲答應,將信揣進胸前口袋,手槍別進後腰。


    小大人般衝何垚說道:“他們交給你了。我辦完事就回來。”


    說完頭也不回走出地神廟,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中。


    剩下四個娃娃兵,擠在破廟門口看著巴力走不見。


    最後可憐巴巴看著何垚,“老板,今晚還有故事聽嗎?”


    何垚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對不對。明明還可以有別的選擇。


    比如拽姐,沒聽說她也跟去了昆都。


    但最後何垚還是選擇了這些娃娃兵。


    也許蟶子之前那番讓他將娃娃兵們收為己用的話,還是在何垚心裏紮了根。


    有意無意想用這件事考驗一下這些娃娃兵的辦事能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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