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康的物價並不低。


    何垚跟爺爺相依為命的日子,日子清苦卻也沒這麽捉襟見肘的算計著過。


    一想到爺爺,自己如今能讓他安享晚年、能承受最好的醫療條件,可他卻已經不在了。


    何垚眼眶一陣陣發酸。


    這一會兒功夫,外麵的雨已經越下越大。雨點順著屋簷飄灑進來。很快就將這片地方打濕了。


    何垚跳進大廳,看到那些娃娃兵小雞仔一樣擠在中間唯一還沒落上雨水的地方。


    “進來啊。你們在外麵一會兒就淋濕了。”何垚招呼。


    這時候穿隆基的老板走了出來,“不行啊老板,他們不能進來。場地都已經收拾幹淨,紅地毯都鋪好了。他們進來會踩髒的。”


    何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


    也沒比那幾個娃娃兵幹淨到哪去。


    老板繼續說道:“好了老板,這些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這些娃娃兵我們也不是白嫖的。一天五塊錢的幫工費,他們高興的了不得呢。你回房間去休息。晚上一樓這裏有演出。到時候有興致可以過來看看。”


    一邊說一邊把何垚朝電梯那邊推去。


    那幾個娃娃兵紮堆在一起的樣子,像極了當初何垚在礦區那會兒的處境。


    何垚都走出去幾步了,又折回頭跟老板商議,“我出錢,到時候找人把他們踩髒的地方清理幹淨,這樣總行了吧?”


    然而老板絲毫不通融的搖頭,“老板,這不是錢不錢的事。主要是時間來不及。承租方一會兒就要來彩排了。行了老板,你忙自己的去吧。”


    也許是司空見慣,也許早就習慣蔑視不如自己的生命,老板說話既沒耐心更沒好態度。


    何垚相信要不是看在魏金的麵子上,他連這幾句都不跟自己廢話。


    態度極為不耐。就差直接上手攆何垚了。


    這人前人後兩副麵孔,讓人忍不住想揍兩拳。


    想想趙小姐在外麵的所作所為,也沒那麽同情這個男人了。


    “怎麽跟我兄弟說話呢?”


    外麵突然傳來魏金的聲音。


    隨後一陣風襲卷進來。


    何垚驚訝的看著魏金,“你這是鑽進山裏打了個滾嗎?”


    他身上還好,就是腳上全是黃泥。


    真正在紅色地毯上做到了一步一個腳印。


    老板臉頰抽搐了一下,卻一個屁都沒放。


    其實光看他對魏金的態度,兩家的主次關係就可見一斑。


    魏金將何垚拉到一邊,看老板不再關注這邊,才開口說道:“我剛才去了趟邊境線。這才變成這個鬼德行……”


    何垚:“你私下出境了?”


    魏金搖搖頭,“去接人。”


    何垚疑惑的朝外麵看看,可沒見有人。


    魏金像是看出了何垚的疑惑,小聲解釋道:“那個平常幫人渡河的不在。估計是因為下雨……晚些時候再過去看看。”


    何垚下意識以為跟瑞麗邊境那種渡河方式差不多。心裏覺得這些人真是矯情,挽挽褲腳就能解決的問題,還非得別人參與一下。


    魏金說完,看著何垚,“你在這杵著幹嘛呢?賞雨啊?太陽雨下不長。”


    說話間雨就停了下來。


    老板沒好氣的指著地毯上的泥巴腳印,衝其他手下吆喝,“都是死人呐!不知道趕緊收拾!”


    “喲,這音響設備新買回來的吧?之前沒見過。謔,還是牌子貨……女婿行列絕對第一人。趙姐廢了三個前任,這次眼光不錯。”


    魏金假裝沒聽到他說了些什麽,一邊自說自話一邊又來來回回踩的紅毯上到處都是他的腳印。


    老板臉都綠了,卻隱忍著沒有發作。


    “雨停了,阿垚咱們走。我帶你去邦康邊境上耍一圈。”


    魏金連招呼都沒打,扯著何垚就出門上了車。


    他這會兒倒是低調,開了一輛中規中矩的深色越野。


    坐上車子,魏金說道:“在邦康不是佤城。誰讓你不爽你就打回去。出了事我來扛。”


    何垚心裏嘀咕:剛才你還不是一樣隻能暗戳戳使壞。


    魏金像是何垚肚子裏的蛔蟲,盯著他沒好氣的說道:“看你做賭石生意的時候挺聰明一人。怎麽到了這些人際關係上就犯傻呢?有些事我不能做,不代表我身邊的人不能做。自己慢慢琢磨吧。坐好了……”


    話音沒落,何垚就覺得自己一下被慣性死死摁在座椅靠背上。


    看這提速,應該是輛不錯的車。


    邦康距離邊境線的距離,跟瑞麗差不多。


    但是這邊的境河水麵可比瑞麗寬的多。


    這種地方出入境,隻怕光有人背都不行。得借助一定的渡河工具。


    魏金沒急著帶何垚下車,將車開在一處幾乎長滿雜草的空地上。


    然後看著前方出神。


    何垚順著看出去,除了草就是樹,再就是境河。也沒看見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正打算開口提問的時候,聽魏金說道:“來了。”


    將近一人高的雜草在有規律的晃動,很快一個烏漆嘛黑的人頭出現在上方。


    那人看起來走的相當費勁,走走停停半天走不出兩米遠。


    “咱們過去幫幫忙。”


    魏金說著熄火開門下車。


    何垚連忙深一腳淺一腳跟在他身後,朝草叢中的男人方向走去。


    等完全看到那人的時候何垚才知道他為什麽走的那般艱難,他還拖著一條深綠色的皮艇。


    一雙拖鞋時不時還被禿嚕到腳脖子上。


    “幫我把對岸兩個人帶過來。”魏金衝那人說道。


    那人也話不多,點點頭,“不過我這船一次隻能裝一個人加行李。”


    魏金笑罵,“什麽時候虧待過你。廢話少說,趕緊的……”


    男人劈裏啪啦走到河邊,推著一人長的皮艇入水,緊接著將腳上的爛拖鞋拿在手上。


    整個人俯趴在皮艇上,以鞋為槳,飛快地朝對岸遊去。


    整個過程熟練又高效,看的何垚目瞪口呆。


    這也算是將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發揮到極致了。


    等男人到了河中心,魏金不緊不慢地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等他掛斷的時候,對麵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兩個腦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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