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琪大剌剌坐了下來,伸手撈起一瓶啤酒,對準桌子邊緣劈掌將蓋子撬了下來。


    然後看著何垚仰頭灌下去小半瓶啤酒。


    這德行不像留學歸來的礦業公司二代,倒像是占山為王的女流氓。


    何垚連忙招呼著阿鬼繼續搬酒。


    自己坐到喬琪身邊,“小礦主,這話從何說起?蟶子、老黑哥他們人多勢眾,我這也用不到幾個人。真不至於。”


    喬琪看著何垚眯了眯眼睛,“聽說你的運輸公司,要跑瑞麗的原石運輸線?”


    何垚立刻反應過來,喬琪此行別有目的。


    他立刻點了點頭,“小礦主說的不錯。不知道接下來有沒有合作的機會?”


    喬琪沒說話,拎了瓶啤酒重重放在何垚麵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何垚學著喬琪剛才的樣子試圖打開瓶蓋,但遺憾的是技術不到位,白白被喬琪嘲笑一場。


    “阿垚老板,你這無力解釋的樣子,像極了我記憶裏的一個人。”喬琪若有所思的說道:“言歸正傳。聽說你有開辟國內市場的打算?”


    何垚點頭,“有。”


    喬琪也不廢話,“我來供貨、你負責代賣。”


    何垚對她這種篤定的語氣有些不滿,但還沒開口拒絕。喬琪就繼續補充道:“我給你成交額百分之三十的費用。”


    “不過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我隻抬成本。運輸你來負責,攤位人工也是你來負責。你有多大本事,你就能賺多少錢。”


    何垚被喬琪繞的雲裏霧裏。


    捋順這其中的關係後,搖頭拒絕,“這對我來說並不劃算。之前除了每公斤原石的三十萬成本,賣多賣少全是我的利潤。如今按照你說的,我各方麵成本不變,餘外還要分出七成給你?”


    喬琪:“沒錯。”


    何垚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這是把自己當傻子呢,還是吃定自己了?


    喬琪舒展了一下上半身,懶洋洋地說道:“阿垚老板,你別忘了。沒有我的料子,你什麽也不是。”


    這話說的既不客氣又威脅滿滿。


    “跟我合作,既不影響你在佤城的貨源,也能保證你在國內的發展不受限。阿垚老板,做人要把目光放長遠一些。你我又不是公不離婆秤不離砣的兩口子,這些都是暫時的,咱們各取所需。等我搞定國內市場。我就放你自由。原先談好的進貨條件不變。”


    一旁支棱著耳朵聽牆根的阿朗撲哧一聲笑了,“老板,聽起來你像是被富婆包養了。”


    何垚剛想給他的口無遮攔一巴掌,但自己琢磨了一下剛才喬琪的話。好像還真有那麽點兒味。


    在喬琪麵前,何垚整個就是一弱勢群體。


    他手上目前唯一穩定的貨源,就是木那場的原石。


    要是這個時候喬琪釜底抽薪,何垚手上的料子賣光,後麵一切打算全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時候比賽一般的兩家燒烤店老板,分別端著兩個堆成小山樣的肉串盤子在幾張桌子中間穿梭。


    何垚沒表態,捏起一串烤肉咬起來。


    喬琪不耐煩的催促道:“阿垚老板不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了。你看看盡早給我一份可行性計劃報告。咱們把後麵的進度敲定一下。”


    何垚開口道:“我手上所有的料子,加在一起還有五噸以上。小礦主覺得,消耗這批料子的過程中,有多大希望能重新開發一個相對穩定的供貨商?”


    喬琪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阿垚老板,理想很豐滿,但是現實很骨感。終端市場的行情你說我不夠了解,我承認。可源頭市場你想詐唬我,那可沒戲。”


    “你以為每個礦業公司都像我們,願意往下兼容?大部分都還是在延續以前的生意觀念。他們寧願少賺點錢,也不會給自己找麻煩。阿垚老板,我是你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我其實可以選擇別人,但我對你一見如故。更願意把這個機會給你。”


    喬琪說話帶著一種睥睨何垚的優越感。像是篤定何垚除了她給的路,別無它途。


    何垚抓起手邊的啤酒瓶,跟喬琪手邊的碰在一起,“小礦主,感謝你青眼有加。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有緣再合作。”


    喬琪正在擼串。聽到何垚說的話,立刻將手上的竹簽往桌上一丟,“你別後悔!”


    後不後悔何垚不知道。


    但他是個男人,從來到緬國一直是夾著尾巴做人,承受著所有人居高臨下的恣意妄為。


    如今何垚不想再像以前那樣活。


    賺錢很重要。但做個能說“不”的人,對何垚來說也同樣重要。


    要不然,賺那麽多錢又有什麽意義?


    不知道為什麽,麵對喬琪的時候,何垚的自尊心變得格外敏感強烈。


    喬琪站起身深深看了何垚一眼,一言不發轉身走了。


    一直默不作聲地馬向雷,一邊嚼著烤肉一邊咕噥,“這小礦主說的也沒什麽大問題。除了態度差了點……你沒必要跟她上綱上線,先答應下來,後麵慢慢走著瞧唄。你今天這是吃錯藥了?”


    阿朗呲著牙嘿嘿笑道:“虧你還是個男人。一點都不了解咱們老板的心思。”


    何垚仰頭幹掉酒瓶裏剩下的酒,半真半假地說道:“跟女人打交道就是麻煩。之前看她們礦業公司的行事作風,還以為這小礦主會是個不一樣的。如今看來……也就那麽回事。”


    頓了頓,又道:“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咱們隻有靠自己才最牢靠。前麵能蹚出她這條路,後麵就會有更多。沒必要在這一棵樹上吊死。”


    話是這麽說,何垚心裏也明白。跟喬琪談崩了,意味著自己後麵的計劃全麵崩盤。


    這讓他難免煩躁,酒不醉人人自醉。


    等到散場,已經滿身酒氣,路不成行。


    其他阿弟們三三兩兩結伴走人,阿鬼也帶著老頭和囡囡先行一步。


    最後就剩馬向雷跟魏金還留在原地跟何垚撕扯。


    好幾次馬向雷嫌他慢慢吞吞走的磨嘰,想把他扛在肩膀上帶回去,都被他掙開。


    就在馬向雷準備霸王硬上弓的時候,路上往來行駛中的車輛前頭燈,晃亮了前方一道身影。


    喬琪冷著一張俏臉,就那麽站在那看著他們。


    魏金扯了扯馬向雷,示意趕緊走人給兩人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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