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垚連忙給身邊幾個阿弟發了支煙,詳問什麽情況。


    阿弟們接過煙,話更多起來。


    賣假料子這種事,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覺。根本就是市場管理員跟外麵造假人沆瀣一氣的產物。


    隻不過,跑腿阿弟也不傻。


    知道出事沒人保自己,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是趁天色未明之際,在市場門口擺早市。


    借助夜色掩護,看不清人、跑起來也容易。


    打一槍換一個位置。


    “那些造假料子本身一文不值。阿弟到手就那幾個點的跑腿費。大頭全進的管理員腰包。除了有利害關係,誰願意幹這樣的事。”


    “悄悄地……就前段時間,還有人出十個點的跑腿費招攬我呢……他跟我說,就是市場辦公室裏那個誰誰誰……”


    “十個點?狗才幹!那是市場上的活靶子。”


    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何垚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來。


    之前有幾次,何垚見過十五帶著手下小弟,往院子裏搬過料子過夜。


    那肯定不會是吳當中介店裏的貨。


    當時阿坤好奇多看了幾眼,還被十五指著鼻子罵娘。


    那會兒何垚隻當十五幾人還在外麵賺外快,所以哪怕阿坤說那料子皮殼不對勁,何垚也沒當回事。


    如果這兩者之間有聯係的話,似乎之前的一些事情就能說得通了。


    這件事,似乎可以用來做做文章啊……


    管理員三人的膠皮棍抽在身上的感覺,讓何垚記憶猶新。


    這時候電話鈴聲響起,喚回何垚的思緒。


    馬向雷告訴他,有幾個人聲稱跟何垚約好店裏看貨。


    應該是珠寶協會的人到了。


    何垚馬不停蹄趕回去的時候,女人見麵第一句話就是,“你這店裏怎麽都是木那啊?還都是蒙頭。”


    身邊男伴將她拉到一邊,竊竊私語了幾句。


    等他們私聊完,何垚扯了個謊。


    表示自己新店開張,其餘的料子最遲明天就能就位。


    管它誰的料子,先撐了門麵再說。


    出人意料的是,後麵的交易過程異常順利。


    那感覺就像是在何垚麵前展現他們的實力般,麵前這一男一女當真將他手上,為明天阿弟們跑市場準備的改口料來了個包圓。


    十五塊木那原石,共計三百公斤出頭。


    議價過後,最終成交價三億整。


    男人去隔壁錢莊操作轉賬的時候,女人看似無意打探起何垚的口風,“老板,看你店裏貨品架構,該不會有木那場的路子吧?”


    鬼使神差何垚點了點頭。


    也不能算騙人吧,老黑跟蟶子這獨木橋勉強也算是個路子。


    隻要有錢,他們就有貨。


    “加個聯係方式,咱們另約時間。我有一樁買賣想跟你談。不過……不要讓他知道……”


    女人隔空指了指錢莊方向。


    何垚心領神會,剛跟女人添加完聯係方式,手機上就收到店麵賬戶的存入信息。


    何垚數了數零,沒毛病。


    男人回來時,女人已若無其事的轉到另一邊,佯裝是在看料子。


    “老板,加個聯係方式。等你料子就位知會一聲,我們再來選購。”男人客氣地讓人挑不出毛病。


    何垚照做。


    不管這兩人之間什麽關係,隻要能保證自己有好處就行了。


    “可以送貨吧?幫我們送到運輸公司怎麽樣?”男人加完何垚電話,開口問道。


    顧客就是上帝。


    從錢莊借來板車,馬向雷前腳跟著兩人出了店門,後腳牛波一就來了。


    “可以啊阿垚,這才多長時間,店裏的料子就沒剩多少了……”


    牛波一剛坐在椅子上,何垚就將店裏的賬本遞了上去。


    連同那枚以他名義開的錢莊取錢憑證。


    刨除掉阿弟們的提成,裏麵現在差不多將近十個億貨款。


    何垚不敢造次,更怕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牛波一一邊翻看賬本,一邊說道:“跟臘戍那邊聯係一下,就這幾天,準備準備再去一趟。我跟程哥兒說好了,戶頭裏的錢直接用作下次進貨的費用。”


    “你的百分之十,可以直接抽走。還有阿弟們的跑腿費……這些還是得做個細賬才能一目了然。”


    牛波一伸手揉了揉眉頭。


    這賬本亂的他腦子都快炸了。


    何垚表示沒問題。


    對於自己交給牛波一的這份利潤答卷,何垚心裏還是滿意的。


    至少到現在,刨掉所有費用,牛波一跟程哥兒已經回本了不說,還有盈餘。


    而這才僅僅隻是開始。


    牛波一將取錢憑證丟還給何垚,“走的時候,安排好人支付貨款。還有,以後整個專門的本,把錢莊那邊出入的資金回執排開貼一貼……你這賬上不是圈就是勾,看的腦子疼……明白我意思嗎?”


    何垚看緬文也覺得腦子疼。做賬更是業餘的。


    “算了,這個回頭再說……定好哪天啟程知會我一聲。”牛波一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市場附近新開了一家華人餐館,今晚沒事,要不要一起吃飯?”


    程哥兒一走,他的飯搭子也沒了著落。


    何垚見他這會兒心情不錯,試著將賭石場子姚卉的情況跟他提了一嘴,觀察他的反應。


    牛波一卻搖了搖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不清楚內情,還是少管閑事為好。實在不行……幫她聯係大使館圖個安心……”


    何垚知道任何官方出麵,根本都不可能從地頭蛇手上搜查出絲毫跟姚卉有關的線索。


    除非借助當地無人願意得罪的人脈,還有可能用錢把人換出來。


    “溫仰局長說,最近這段時間佤城不太平。幾方勢力都頻頻在這裏冒頭,咱們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一些。我先走了,晚上聯係……”


    牛波一從小到大,吃過的苦受過的委屈屈指可數。


    想讓他感同身受瀕死的求生渴望,未免強人所難。


    他也不是程哥兒,做事全憑一時心血來潮。


    可何垚過不去心裏那道坎。


    就像明知道城市角落有無數流浪貓狗,可還會忍不住給湊到自己麵前的那個買根火腿腸一樣。


    性命當前,難道還不值得自己硬著頭皮張個嘴嗎?


    “我這前腳才剛走,後腳你就一天兩個電話的想我。你這可不行啊阿垚。”


    電話一接通,程哥兒不著調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說吧。什麽事?”


    他那邊的背景音依舊嘈雜。


    等何垚語無倫次揀著重點,將事情大致情況說完,程哥兒卻笑出了聲。


    “靠,就知道你有事……阿垚,你就沒腦子。知道你為什麽跟老牛說不通嗎?那是你沒抓住他看事物的重點……這件事,我來跟他談。你等我消息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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