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合之眾最大的問題就是心不齊,力又不能往一處使。


    得勢的時候他們整齊劃一耀武揚威,大勢已去他們又隻想確保自己安全無虞。


    從馬向雷針對那人開始,其他人就隻剩了個嘴。


    謾罵示威聲不絕於耳,卻偏沒一個願意出頭。


    一股尿騷味飛快在空氣中蔓延。


    何垚看向那人褲襠。


    地上的尿漬以僅次於空氣傳播的速度在擴散。


    馬向雷的動作並沒有因為男人的求饒以及恐懼而減慢。


    何垚卻不能真讓他砸下去。


    不管是玉碎還是人亡,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玉碎要賠錢,人亡會惹麻煩。


    小年輕第一時間過去抱住了馬向雷掄圓的胳膊,“雷哥,我來!”


    被摁在地上那人竟然跟著點頭。


    看樣子在兩者之間,他也更願意落到小年輕手上。


    至多是吃些苦頭挨頓拳打腳踢,但死不了。


    馬向雷丟下料子,掐著地上那人的脖子將他拎起來。


    何垚這才看清對手的樣子。


    跟小年輕歲數相差不多,不過人高馬大。


    隻是身形起來了,肌肉維度沒跟上。


    讓他看起來像根電線杆子。


    馬向雷高大健壯,顯得那人更加單薄。


    他一邊掐著那人脖子,一邊四下環顧,“還有誰不服的,來啊!”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後縮的摩托突突聲,以及三三兩兩開始調轉的車頭。


    小年輕撿起剛才馬向雷扔出的短刀,握在手裏重新走回來,“剛才說讓我留下一根手指是吧?規則不改,願賭服輸。”


    話落手動,他一手掰住那人小指拉平,另一手高高揚起短刀,眼看就要砍下去。


    “電線杆”在此時嗷一嗓子嚎了出來,“阿鬼兄弟,咱們之間沒有解不開的深仇大恨。你放我一馬,以後我再也不找你麻煩!”


    何垚這才知道這個小年輕的名字叫阿鬼。


    阿鬼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揚起的手仍在按原計劃落下。


    電線杆又一嗓子嗷了出來,“這地盤也歸你!我叔叔那裏我不去告狀!這總行了吧!”


    這話倒是讓阿鬼停下手上的動作,他歪著腦袋冷笑,“還想繼續當大尾巴狼呢?就你今晚這慫樣,你那些小弟以後要是還認你,就見鬼了。這地盤自然是我的,還用你讓?”


    電線杆連忙開口了,“鐵打的叔叔流水的小弟。隻要我叔叔還在角灣市場當管理員一天,我就能在這片活動。今天的小弟走了明天也還會有新人納進來!”


    阿鬼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你倒是提醒了我……今天要是放了你,後麵反撲我防不勝防。雷哥,今晚辛苦。你前腳弄死他,後腳我把他化成灰。”


    “我草泥馬的阿鬼,我他麽不是這個意思!”電線杆子瞪著眼珠子大叫,“搶點錢而已,至於要命嗎!我認你當我老大!以後我跟你混!我他麽要是反悔,天打五雷轟全家死你手上!”


    阿鬼轉了轉眼珠子,片刻過後嘿嘿一笑,“口說無憑……你得納個投名狀。”


    電線杆子一愣,“怎麽納?”


    阿鬼招呼馬向雷重新把電線杆子摁在剛在的尿泡上,掏出手機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開始拍照錄像。


    電線杆子草爹罵娘的聲音,像是他加油鼓勁的號子。


    他越聲嘶力竭,阿鬼越全情投入。


    等阿鬼忙完,心滿意足的收起手機,“兄弟,別怪我不講情麵。今天咱們倆換個角度,你能讓我囫圇個兒的走?”


    電線杆子沉默。


    就算他矢口否認,也沒人會信。


    如果沒有這個半路從車而降的程咬金,他絕對毫無懸念收了阿鬼的手指,順帶劫走何垚的翡翠原石。


    “行了,以後咱們就是自己人。隻要你無二心,剛才的東西就絕對不會流出去。”


    阿鬼說完,甚至還貼心的伸手將電線杆子從地上拉起來。


    何垚:“???”


    就這?


    他甚至不知道應該稱呼阿鬼他們這群人,叫“緬國殺馬特”還是“鄉村版古惑仔”。


    結仇的原因還能理解,化解起來就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這些年輕人好勇鬥狠,心智卻未見得完全成熟。


    行事荒唐可笑是他們,做事心狠手辣也是他們。


    初生牛犢心無畏懼,不按常理出牌,這種人嬉笑玩鬧間做出的事才最匪夷所思,也最為可怕。


    你現在看他說打就打,說和又和,草率又搞笑。


    可真急眼時,敢不顧一切殺人奪命的也是他們。


    阿鬼說完,見電線杆子還不說話。


    又說道:“現在飛車黨已經沒什麽搞頭了。要繼續生存就得轉型。你是命好,這個時候跟了有頭腦的我,要不然距離吃槍子兒也不遠了。”


    何垚哭笑不得的看著兩個跟過家家差不多的“古惑仔”。


    馬向雷的表情也沒比自己好到哪去。


    電線杆子倒是終於開口了,“不當飛車黨,那幹什麽賺錢?”


    阿鬼看著馬向雷,說道:“角灣市場送料子的跑腿阿弟!”


    這下吃驚的不光是電線杆子,連何垚都張大了嘴巴。


    所有人的視線跟著阿鬼一起,齊刷刷看向馬向雷。


    萬眾矚目讓馬向雷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就是見你前麵一直在招兵買馬跑市場送貨。我就想著……比起街頭搶劫,跑腿阿弟才是滄桑正道啊。”


    電線杆子又不說話了,明顯是不願意。


    飛車黨不是好人,名聲也不好。但比起市場上的跑腿阿弟,那還是上幾個檔次的。


    讓他放下呼嘯的人生,風裏來雨裏去,他接受不了這個落差。


    但這會兒小命還拿捏在別人手裏,說的好聽是打商量。


    說的難聽點,就是給你臉了?


    阿鬼繼續開口,看似說給電線杆子聽,其實應該也是說給其他幾人。


    “以前咱們還能在錢莊附近蹲著,市場門口守著……現在錢莊都開始安排夥計持槍押送。客商們也都三五成群出行。你們誰還敢伸手?你?還是你?”


    沒人回答他。


    阿鬼指著何垚介紹道:“剛才你們也看到了,這老板仗義、能處!他有一家阿弟中介公司。咱們先跟他兼職試一試。要實在不行……反正隻要車在,咱們隨時可以重操舊業。”


    這是連退路都盤算好了的節奏。


    看樣子倒像是真的認真考慮過。


    何垚腦子卻開始運轉起來。


    剛才電線杆子說,他有個叔叔在角灣市場也做管理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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