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垚交代卡蓮,從此以後他自己的那枚取錢憑證繼續由卡蓮保管,自己則來代牛波一跟程哥兒的這個店麵戶頭。


    這讓卡蓮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小臉紅撲撲的。


    因為她今天回來的早,何垚索性就讓卡蓮用憑證,從自己賬戶裏取了三億三千萬緬幣的現金出來,然後又不嫌麻煩的重新存到了為鳳至開的那個臨時賬戶裏。


    錢莊辦事員對何垚脫褲子放屁,增加自己工作量的行為有些不滿。


    其實她也沒費太多麻煩。


    但哪有轉賬來的輕鬆。


    何垚當然知道轉賬省事,但轉賬能查到自己的痕跡。


    既然防人就得防備到底。


    要不然自己瞎折騰啥。


    忙完這些正經事,在卡蓮的堅持下,何垚跟馬向雷陪著她去買了針管跟牛奶用來喂那隻貓崽。


    雖然人是出麵了,但馬向雷對這件事嗤之以鼻,“優勝劣汰是大自然的法則。能活下去是它的機緣,活不下去是它的命。咱們自己都還在死亡線上打滾呢。又能救得了多少?”


    但卡蓮非常堅持,“也許遇到我們就是它的機緣呢?它又吃不了多少。等它長大了,我們再讓它離開不就好了?”


    馬向雷:“人養大的再放生?那你還不如現在就給它個痛快呢。反正這會兒還小,走的也不痛苦。”


    “反正我就是要它活著!你們愛去不去,反正我自己也可以養活它!”


    卡蓮最後就隻有這個態度。


    隻有那隻貓崽仔,眼睛還是那種沒完全睜開的灰瞳。


    順著人聲一會兒看看這邊,一會兒張望張望那邊。


    壓根理解不了在三人的談笑怒罵間,就決定了自己的生死。


    一如曾經被吳當抓在手心裏的何垚跟卡蓮。


    還有阿坤跟老頭。


    可能就是因為這份共情,讓卡蓮萌發一定要救它的意誌。


    也讓何垚最終無聲的允準了它的加入。


    到了晚上,何垚還沒等到牛波一或者程哥兒的電話通知。


    這讓他看上去有些心煩意亂。


    而白天精神頭還好端端的貓崽仔,晚上像是來討命的啼哭鬼。


    淒厲又微弱叫聲夾雜在湘妃旅店各種嗯啊的交流聲中喵嗷喵嗷不斷。


    叫的何垚鬼火一波接著一波,隻想拎著它的脖子把它從三樓窗戶裏丟出去。


    當然這隻是一時的心頭惡念,很快又轉換成對貓咪的關切。


    卡蓮的緊張焦灼,到最後在奄奄一息的貓崽仔身邊哭成個淚人兒。


    那架勢,讓何垚不由想起那晚她抱著那個裝著骨灰的陶罐啕哭不止的畫麵。


    讓他不能放心把這一人一貓丟在房間。


    隻得將那個臨時戶頭丟給明顯對貓崽沒什麽耐心的馬向雷,讓他幫自己跑一趟。


    自己留下來看看還有沒有什麽法子能想一想,讓這個小家夥有機會睜開眼睛看看這個……倒也不怎麽美好的世界。


    他用手機查了查,才剛跟卡蓮說幼貓最怕失溫凍死。


    下一秒卡蓮就把貓崽兜胸揣進了胸口。


    她倒是毫不避諱何垚的色眼,就那麽把連衣裙的肩帶往兩邊那麽一拉,那貓崽仔整個就貼在了兩個大饅頭中間。


    原本就小的可憐的貓崽仔,在這對巨物的襯托下,顯得更不起眼了。


    那一瞬間,何垚竟然還有那麽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眼饞?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這饅頭還真像那天晚上夢裏爺爺親手蒸出來的那籠大饅頭。


    就連上麵的幾道血痕,都神似被何垚魔爪攥出來的似的。


    二弟也跟著不安分,像是生怕自己在何垚那裏自己的存在感不夠強一樣。


    要是能說話,隻怕這會兒叫的比剛才的貓崽仔還要淒厲。


    都他麽是喂不飽的狼崽子,根本不管何垚這會兒的死活。


    這讓何垚不好意思的轉過了頭,還好這會兒卡蓮根本沒注意到。


    何垚隻能繼續查找原因,後來看到有說幼貓的腸胃對乳糖不耐受,消化不了牛奶,還可能因為這送命。


    以為的救命女乃,卻成了斷腸毒。


    何垚又為了它繞著佤城跑了不知道多遠的路途,才搞到了一小桶叫什麽羊奶粉的鬼東西。


    完成任務的何垚,捏著羊奶粉低頭看了看自己沮喪的二弟。


    那完全沒有存在感的方寸之地,像是二弟對自己的無聲埋怨。


    什麽世道啊,野貓都還有機會混個肚兒圓呢,這跟了自己二十幾年的二弟,連口肉都吃不上幾回。


    何垚隻能在心裏安撫。


    再堅持堅持,等哥混好了。


    哥帶你爽。


    你他麽可得好好長身體,變大變強。


    得能把別人送上天自己還得昂揚,讓她們隻要想起你,眼裏就再也容不下別人。


    別到時候條件有了,你胃口卻變小了。


    他何垚可丟不起那個臉。


    回到房間,衝了奶粉捏著貓嘴,用針管一點點喂進去的過程,對何垚來說也是磨難。


    卡蓮死活不肯讓貓崽仔離身。


    這小畜生又不識好歹,閉著嘴甩腦袋。


    何垚的針管在左邊,它就往右跑;何垚湊到右邊,它又往左扭。


    最後還順著縫隙往裏拱,看的何垚上火、又看的何垚冒火。


    最後捏著它命運的後頸皮,把不怕憋死的貓頭拎出來,把針管硬生生順著牙床縫隙懟進去慢慢往裏灌。


    過程緩慢又漫長,心一動眼神就跟著歪……


    真想不顧一切把小畜生薅出來丟到一邊,自己做個從頭到腳的大畜生。


    這一起意不打緊,手上控製針管的力度失了準頭。


    被泚了一嗓子的小畜生這會兒也來勁了,一邊咳嗽一邊喵嗷喵嗷喵嗷,那氣勢就跟宣示主權似的。


    你他麽惦記著老子的女乃,還不給老子好好喂女乃!


    畜.生啊!


    一人一貓的博弈,逗得卡蓮哈哈大笑。


    這一抖,那真是一浪接著一浪。


    每一個浪頭都打在何垚苦苦堅守的理智上。


    像極了那個夢回故鄉的夜晚,那甩來甩去翻滾又變形的水球。


    造孽啊!


    最後好不容易完成這場哺.育的艱巨任務,何垚看趴在兩片雲朵上睡得安詳踏實的貓崽仔。


    仿佛聽到了自己二弟的一聲歎息。


    人不如貓啊,哥。


    要實在不行,你放我條生路,讓我去當個畜.生也不是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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