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哥兒說的一會兒,跟何垚以為的一會兒不是同一個一會兒。


    要不是他給自己的手機上能看時間,何垚還以為自己等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牛波一的房間安安靜靜,何垚也不好去打擾。


    隻能站在過道裏等。


    回憶著剛才的成交經過,何垚心裏鬆了口氣的同時,也在後怕。


    萬一今天要是沒有成交,那就是個麻煩。


    自己現在抗風險的能力太弱了。


    他腦子裏在思索如何才能更有效果的降低未來麵對的相似風險。


    有錢當然是最簡單粗暴的。


    但是等解決了卡蓮的事,自己又打回原形。


    謝子強的一句話出現在何垚腦海中。


    市場上的色料一年比一年少,哪怕種水低一兩個檔次,但有色也好談。


    簡單來說,就是色料更吃香,客商們更愛。抗風險的能力就大。


    但木那說到底還是種水打底的場口。色料當然也有,但種質整體水平在那擺著,一旦爆色,往往都是那種讓人讓人高攀不起的存在。


    客商們也一定願意拿出大把的預算,賭一塊石頭。


    對他們來說,同樣的價錢買到手的原石數量越多,賠本的風險也就越小。


    這塊垮了還有下一塊、下下一塊。


    何垚想來想去,解決的辦法最後又回到了卡蓮的身上。


    帕敢是最出名的賭色料的場口。而且帕敢就是以色聞名立足市場的。


    這個場口的原石種水沒有木那那麽逆天,但色料力拔頭籌。


    就算種水沒那麽好,色料也往往濃鬱鮮明。


    這就讓這個場口的原石價格,在全蒙頭的狀態時相對木那整體便宜很多。


    何垚盤算了一下,覺得這個辦法可以嚐試著蹚一蹚。


    如果能成,卡蓮自己也算掌握了一個能在這個社會上立足的賺錢技能。


    作為如今的利益共同體來說,每個人都要能夠發揮自己的專長,能創造共同的利潤,才是真正保證自己不被拋棄的唯一籌碼。


    今天晚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的同時,也要讓她正視跟明白這個道理。


    何垚不是救世主,更沒有當救世主的心。


    他的善良跟幫助是有限度的,雖然這個限度會隨著卡蓮為他做的越多而加大。


    但一個億的回饋,已經是何垚頂了天的酬謝。


    甚至還加碼了對卡蓮未來的期許。


    何垚歎了口氣。


    他是真的養不起閑人。


    程哥兒回來的時候,天色都開始暗了下來。


    一眼對上何垚不爽的眼神,程哥兒幹笑了兩聲之後,打開房門把何垚讓了進去。


    “一點小狀況耽擱了一點時間。我今天心情好。阿垚陪我喝兩杯再走。”


    何垚搖頭,指著房間對麵的方向問程哥兒,怎麽不找牛波一。


    程哥兒聳了聳肩,“老牛今天有事,約不到人。今晚陪我喝盡興了才能走。”


    緬國的娛樂項目,總是圍繞著黃.賭.毒展開,不是那個啥、就是那個啥,總之不太適合日常正常消遣。


    因此喝酒也就成了最尋常無害的業餘集體活動。


    程哥兒說完,在房間裏一通亂翻。


    找出一個碩大的登山包跟行李箱丟給何垚,“把錢裝進去。別他麽跟個光著身子上街的娘兒們似的遭人惦記。”


    何垚其實從很長時間以前就開始打程哥兒的主意。


    當然不是對他的人有什麽非分之想。


    而是程哥兒是何垚看來看去,最合適接手那塊一個億後江的人選。


    權衡了再三,還是沒舍得放棄這個二人獨處的大好機會。


    背著登山包拉上行李箱跟著程哥兒喝酒去了。


    程哥兒這人自身有些矛盾。


    平時擺譜擺的比誰都大,說話也囂張,要不是有錢估計一天被打好幾頓的那種囂張。


    但不擺架子不講究的時候,又比緬國人還像個緬國人。


    坐在路邊攤上喝酒擼串、打嗝放屁他樣樣不落。


    何垚等他喝爽了,小心翼翼的開口道:“程老板……”


    “叫哥。”


    程哥兒打了個長長的酒嗝。


    何垚連忙改口,“程哥,今天什麽事那麽高興?”


    程哥兒嘿嘿笑了兩聲,“我家那個不學無術隻會溜須拍馬的敗家子兒,滾回國了。以後佤城就是老子的天下了。我想怎麽整就怎麽整。我看誰他麽還能告我黑狀。”


    何垚恍然,這對程哥兒來說倒的確是件值得高興的喜事。


    聽他跟牛波一的對話透出來的意思,好像這哥倆在爭的,是什麽股份的占比。


    更具體的何垚也不懂。


    不過他知道程哥兒今天高興好說話這一點就夠了。


    他小心謹慎又提心吊膽的問道:“程哥,我認識一個貨主,手上有一塊過十億的後江色料原石。你有……”


    話都沒說完,就被程哥兒虛張聲勢踢過來的一腳給嚇了一跳。


    以為自己什麽地方冒犯了他,又惹他當場耍渾。


    “這種東西還他麽用問?以後你小子手上的料子,我包了……”


    程哥兒這會兒說話都有些大舌頭,何垚不知道這話自己該不該信。


    緊接著程哥兒就繼續道:“我包了……我不要的才能給別人看!”


    何垚哭笑不得。


    前一秒才感慨阿弟當出了小白臉的既視感,後一秒就成了被甩上牆頭的糟糠妻。


    “跟哥好好幹,哥管你吃飽飯!”


    “過億的原石算個屁。明天就給你轉賬。”


    “老子的兩串大腰子,特碼怎麽還沒上!”


    “嗝……”


    何垚滿頭黑線。


    是誰說酒桌上的生意好談?


    為什麽何垚隻覺得這會兒的程哥兒,宛如一個滿嘴跑火車的渣男。


    算了,還是等後麵酒醒了再說正事吧……


    今晚這頓酒,何垚不但沒喝出滋味。


    搭上了一頓酒錢不說,還得把喝醉的祖宗送回酒店。


    不過看得出程哥兒心情的確很好。


    即便走不成路,也不耽誤他扯著嗓子嚎。


    “你在南方的豔陽裏,大雪紛飛。


    我在北方的寒夜裏,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來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嘔……”


    何垚一邊附和,“忘忘忘……行了吧……”


    一邊心裏琢磨。


    這程哥兒心裏還挺能裝事。


    這擺明了就有點故事啊。


    不過想不明白,他這種家世背景,長得也不賴,身材也不是短板。


    按理說,想要的東西跟想擁有的女人,那還不都是手到擒來嗎?


    可能是輕易能得到的東西太多了,就不稀罕了。


    反而有那麽一兩個得不到的,就成了心裏的蚊子血吧。


    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


    把程哥兒扶進賓館,前台的夥計立刻殷勤的跑上來幫忙攙扶。


    有錢能使鬼推磨,無錢,就當自己的推磨鬼吧。


    何垚看著程哥兒被送回房間,安置妥當。這才轉身跟著夥計一道下了電梯。


    “當阿弟賺錢怎麽樣?”


    夥計就是上次何垚跟牛波一來找人那次遇到的那個。


    對何垚還有印象,一邊遞了根煙給何垚一邊真誠發問。


    “怎麽?你打算改行?”


    何垚笑著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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