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垚看來,沒有什麽東西是絕對一成不變的。


    牛波一跟程哥兒對他的的態度也是如此。


    如果自己不能拿出跟他們等價交換的東西,早晚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自己沒有錢也沒有任何人脈,舍得一身剮,也就是幾十斤的肉。


    喂狗都嫌瘦。


    他要利用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快速成長。


    吳當中介公司裏麵的原石頭儲備沒有什麽大問題,就是何垚能選擇的木那原石越來越少。


    雖然他現在也可以選擇其他場口的原石,但算盤下來還是不如木那場的把握大。


    他想更穩當一些,不給吳當賺自己錢的機會。


    店裏其他幾個阿弟,自從卡蓮來到何垚身邊之後,就有意無意躲的遠遠的。


    就像是卡蓮身上有毒一樣。


    何垚也知道,在很多人眼裏,男人可以隨便出格,但女人不行。


    何垚費勁的選了一塊二十公斤左右的木那灰白色皮殼的原石,個頭差不多一個籃球大小。


    形狀非常不規則,硬要說的話更像一楊桃。


    他選的時候,身旁一個阿弟湊了過來,小聲說道:“郭垚,你還是換一塊吧。這料子在店裏擺了很長時間了,我們好多人都帶出去給老板們看過,他們都給不到價。”


    “為什麽?”何垚好奇的問道。


    阿弟搖了搖頭,指著”楊桃“幾處凹陷下去的地方說道:“他們說這種地方是風化以後有脫落的地方,會比其他地方薄。但是打燈穿不透,光圈也沒有變化。他們覺得種水不好,切垮的概率太大。”


    阿弟轉述的內容雖然不全,但何垚聽明白他表達的那些老板們的顧慮。


    原生礦石肯定是一整塊的,所有的坑窪或者斷口,都是後天形成的。


    有些是漫長風化過程中,種質不夠老的部分隨著時間化為齏粉,有些斷口是開采過程中被粗暴的采斷或者為了方便運輸人為斬斷的。


    但無一例外,這些後天斷口的的部位,會重新形成第二層後天皮殼。


    俗稱“風化皮殼”。


    這部分皮殼因為本身就是玉肉經年累月裸露在外,所以本身就能表現出一部分玉肉的特性。


    即便風化嚴重,這部分的皮殼厚度也比其他部位薄很多,打燈應該非常容易就能觀察到內部玉肉的表現。


    但要是像這阿弟說的情況,燈光吃不透的話,是有些不同尋常。


    何垚心念一動,摸出牛波一給的電筒,打開將燈口緊貼在原石皮殼上,看光圈的變化。


    這種將電筒燈口貼到原石皮殼上的打燈斷玉的手法,叫做“壓燈”。


    是觀察皮殼必不可少的一個步驟。


    果然,光圈紋絲不動,半點增大的跡象都沒有。


    何垚不信邪的又換了幾個部位照過去。


    也是如此。


    但是料子的重量又是實打實的在那擺著的,何垚上手就能明顯感受出來那種。


    這種矛盾讓何垚百思不得其解,但沒讓他放棄。


    他拍了拍阿弟的肩膀表示感謝他的好心提醒,同時幫他選了一塊紅色皮殼的街堆角。


    “街堆角”在緬語裏麵是“紅色”的意思。


    除了那些知名場口的紅色皮殼原石外,大部分的紅皮原石,都被統一用街堆角來稱呼。


    阿弟高高興興的走了,何垚也抱著原石出了店門。


    鳳很惡毒,“底價一億五千萬。比你的女人金貴多了。你可得看好了。”


    何垚:“倒貼的才最便宜。”


    鳳至:“你!”


    吳當:“滾!誰他麽再煩我,就給老子死出去!”


    何垚原本是想將原石直接帶去解石店切一刀,又擔心這個表現萬一不好……


    這要是便宜,他還敢兜底。


    可這塊料子折合國幣要四十五萬,而自己身上現在能拿得出來的,滿打滿算也就十五萬。


    腦中想到了以前還在木那礦區的時候,阿坤最常做的一件事。


    洗刷皮殼。


    “阿貌,這些原石開采出來上麵黏附的東西太多。洗刷一下能讓石頭好看,也能讓收料子的人更好的看到料子表現,才能賣個好價錢。”


    這句話鬼使神差出現在何垚的腦子裏。


    以前他覺得阿坤刷洗料子,就是為了看上去好看才能賣個好價錢,如今倒是覺得,還能起到更多的作用。


    他決定把這塊料子帶回院子裏,擦洗一下看看,能不能增加一定的把握,再決定後麵的事。


    隻是這二十公斤抱在懷裏走回去,也實在是個沉重的負擔。


    但這會兒讓他打車他也有些舍不得。


    住的地方離角灣市場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咬咬牙倒是也能堅持。


    何垚最後還是選擇徒步抱著料子走了回去。


    卡蓮看他回來,歡快的接過原石,同時疑惑的問他什麽情況。


    弄清楚何垚的打算之後,卡蓮主動將料子抱回房間,打了一盆水,還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找出一個刷鍋用的那種鋼絲球。


    輕手輕腳關上房門,開始蹲在地上認認真真洗刷起來。


    何垚坐在一邊大口喘氣,“等我休息一會兒我來幹吧。這刷洗石頭講究也多,我還得研究研究……”


    話沒說完,卡蓮就笑起來,“你看不起誰?這種事我從小就做。別的不敢說,我們帕敢場的原石,我刷出來的賣價都比別人的高。”


    何垚隻當卡蓮隨口一說,笑著說道:“你阿爹是礦工,自己又不賭石,你刷洗料子做什麽?”


    卡蓮臉色一變,不再說話埋頭繼續刷洗料子去了。


    她現在倒不是擔心何垚知道她是個也木西嫌她髒趕她走。


    隻是所有人都希望給自己喜歡的人留下美好印象。就算這一點做不到,也至少不想給對方留下更多不好的印象。


    卡蓮懷疑自己,連帶著抗拒跟自己有關的一切。


    包括並不高貴的出身。


    “卡蓮,你覺得帕敢場跟木那的原石,辨別難度大嗎?”何垚問道。


    “那……應該還是大的吧?帕敢是賭色料的,木那我不知道。”卡蓮頭也不抬的回答道。


    木那是賭種水內化的。


    何垚歎了口氣。


    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看樣子想讓卡蓮上手,還真是得經過自己好好一番調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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