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何垚回來,卡蓮像個看到主人的小狗。


    立刻貼了上來,看到何垚青一塊紫一塊的臉,她伸出小手在何垚臉上亂摸。


    “阿坤沒回來?”何垚問道。


    卡蓮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吃完飯就沒再出這個門……”


    自從少了十五,空出來的房間也隨時可以留宿,所以卡蓮不知道阿坤有沒有回來倒也正常。


    何垚點了點頭。


    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跟阿坤好好談一談,昨晚沒打探清楚的部分,就等阿坤的坦白從寬了。


    “對了……今晚有個女人來找過你……”卡蓮突然開口了。


    “嗯?誰?”何垚第一反應是美琳,這讓他的心跳似乎都停住了,“你當時在幹什麽?”


    卡蓮的臉色帶著幾分窘迫,“昨晚外麵喝酒的聲音斷斷續續我……我在房間裏……按你說的……做……”


    “不過那個女人的聲音我聽出來了。就是中介公司裏那天跟你吵架的那個……不是,不是別的什麽人……”


    卡蓮雖然沒有文化,在感情裏卻不是個傻子。


    那天何垚跟鳳至說的話、這幾天的一些表現,都讓她知道何垚心裏裝著一個女人。


    她怕自己辦事不利,著急的解釋。


    聽到是鳳至,何垚笑起來,“不管她。幫我去打一盆水回來。小點聲。”


    身上的味道太明顯,何垚擔心引起吳當的懷疑。


    此時讓歡好後的女人出去放水,才不會引人懷疑。


    王義雖然是走了,但細蒙還在。


    雖然何垚覺得細蒙是個好人,但畢竟他跟王義的關係才是第一好。自己不幹什麽越線的事是沒什麽,可一但這件事跟其他的事扯上關係。


    細蒙是不會更多顧念自己的。


    卡蓮打完水回來,就看到何垚已經將身上的衣服脫了,全身隻穿著一件平角短褲。


    實不相瞞,現在的男人看在卡蓮的眼中,除卻厭惡外,跟看個褪毛雞沒什麽兩樣。


    都是那些東西。


    但今天她竟然覺得臉紅耳熱,連心跳都在持續加速度。


    何垚體態頎長,身形偏瘦。


    在卡蓮接觸過的男人裏麵不算壯不算結實、甚至不算完美,可是卻讓她有些恍惚。


    隻是何垚並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他將毛巾丟進冰涼的水中浸透,胡亂擦起身上的汗臭。


    卡蓮不敢多看,連忙去幫他收拾胡亂丟在一邊的衣服。


    那枚精致的戒指盒應聲而落,掉在地上引起卡蓮的好奇心。


    等何垚看到的時候,卡蓮已經撿起打開並發出低低的驚呼,“好……漂亮……”


    何垚的呼吸一滯,嘴上說道:“喜歡嗎?給你了。”


    卡蓮睜大了眼睛,“這是你……給我買的?可是……可是……啊……真的是給我的嗎?”


    何垚扯出來一個比哭難看的笑容,“我說了,你喜歡就給你了。當然就是你的。”


    卡蓮不再懷疑,將戒指從盒子裏取出,挨個手指套了上去。


    何垚是第一次買戒指,之前並不知道戒指分尺碼。還是那個售貨員姑娘說了才知道。


    最後也是讓售貨員推薦了一個大眾化的圈口。


    他本來也沒想著一定要美琳戴上,隻是想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有這麽個寓意。


    而卡蓮身材比較肉。前渾後圓,讓人看到她就會聯想到隻有肉沒有骨頭的包裹感。


    所以戒指隻套得進無名指。


    她欣喜的伸手扯著何垚走到窗邊,將手伸過頭頂,舉在何垚眼前。


    “好看嗎?”


    金屬的光澤反射著窗戶透進來的微弱瑩光,像之前那晚夢回故鄉徜徉大海的夢裏,何垚看見的水麵粼光。


    他在努力收拾著滿腔的心碎不堪,說道:“好看。”


    不能把控生命走向的兩個人,在這個微涼的黎明前夕,靜靜的靠在一起。


    看著眼前微弱到不值一提的小確幸。


    “這是我這一輩子,唯一收到過的禮物。我一定會好好保管。就算死,也不會讓它離開我。”卡蓮喃喃的說道。


    何垚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應該說,以後有再多比它更貴重的禮物,你都不會嫌棄它。”


    卡蓮正準備說什麽的時候,外麵院子裏傳來細蒙吐痰的聲音。


    何垚連忙收斂心神,換好一身幹淨衣物,拉開門走了出去。


    細蒙看見何垚。二話不說就是豎起了大拇指,“你是舒服了。可憐我們啊……”


    何垚才不信他的鬼話。他跟王義這樣的人,在緬國相當有市場。


    那些老板們從來不跟他們討價還價,甚至還經常加碼。


    對他們來說,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也許王義剛才就是出去找地方泄.火去了。


    當然這隻是何垚的猜測。


    跟細蒙有的沒的說了好一會兒,何垚話題一轉,“細蒙,不知道十五去哪了嗎?”


    細蒙想都不想的說道:“吳當讓送到礦區當炮灰去了。”


    說完像是有些憂心,歎了口氣,“礦區最近不太平,總是在打仗。我這一次去,也不知道會經曆什麽……”


    說完看何垚一臉茫然,伸手重重拍了拍何垚的肩膀,“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麽……能按自己的想法活下去,已經超越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人了,是吧?”


    見何垚點頭,細蒙笑了。


    想了想從腰間解下來一把匕首,丟給何垚,“留個紀念吧。你身上有股勁,特別像我以前一個朋友……如果這一次我去找他,以後還能有個人看到它想起我來。”


    說完晃晃悠悠朝著洗漱的水池走過去,拉開今天的序幕。


    何垚原本想問細蒙,他那位以前的朋友現在怎麽樣了?


    喉頭動了動,像是知道了答案。


    看著細蒙蹲在水池邊搖頭晃腦洗漱的背影,又明白了一個在緬國生存下去的道理。


    沒有走過別人的路,就不要胡亂羨慕眼饞。


    人前高貴不代表人後不受罪。


    提頭納命刀尖舔血是細蒙這個跟自己同齡的男人賺錢求活的籌碼、是阿坤摁在欠款單上的手印、也是自己為還、為討、為得的債。


    遠的不說,就說這個緬國佤城小小院子裏的每一人,誰敢說自己掌握了命運,誰又知道自己明天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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