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看到何垚,禮貌的點了點頭。


    然後下意識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然後笑道:“上午程哥兒封了一塊原石。當阿弟說價格還需要去跟貨主商量一下。下午給個準信兒。程哥兒讓我過來等。不過人到現在還沒來……”


    這種情況在角灣市場倒是經常見。


    說白了阿弟們的立場既不站貨主、也不站買家,他們的立場永遠堅定不移地站自己應得的那部分跑腿費。


    所以他們比貨主更期待每一單都成交。


    但貨主們的每一塊原石都是有成本價值在那擺著的,買家出不到他們想要的心理預期價,他們肯定不可能願意。


    所以才會有給阿弟們設定不低於多少可以封包的“底價”、也叫“封包價”。


    但有些時候,客商們給出的價格已經很接近“封包價”,卻還差那麽丁點兒的時候,阿弟們為了成交,一般會回去跟貨主們打個商量。


    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是他們試圖提高價格的一種手段。


    不過阿弟們的成交意向不需要懷疑,所以這個因素可以忽略不計。


    這時候,成交意向強烈的客商們,慣會使用“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一招。


    阿弟們的“擺卡”就是在這種時候跟客商們討價還價到手的。


    雙方談妥之後,阿弟們會用袋子麻包或者膠帶把原石包起來,讓客商在上麵做記號。


    通常客商們會選擇在上麵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方便阿弟電話通知。


    久了,“封包價”就是這麽廣為流傳開的。


    隻不過,何垚是因為自己沒有手機,所以有些時候不得不原石區跟店鋪區一趟一趟跑,沒想到今天有更絕的阿弟,專門讓客商拿出時間在攤位上等通知,倒是少見。


    還有更少見的,程哥兒雖然對收原石熱情高漲,但對一塊原石這麽勢在必得定要拿下,可有點不符合他浪蕩公子的德行。


    也引起了何垚的好奇心,便多問了徐二兩句。


    果不其然,徐二告訴何垚那塊原石價值上億,程哥兒心裏卯著勁憋著火,就為了在價格上在他二弟麵前揚眉吐氣更勝一籌。


    何垚忍不住在心裏發笑。


    這程哥兒不像是來佤城收原石的,倒像是專門來跟他二弟鬥氣的。


    但這種事肯定肯定輪不到自己評頭論足,所以便將好奇心放在了那個過億的原石上。


    程哥兒賭石怎麽說呢?


    有一定的眼力,至少那些理論知識跟常用到的賭石經驗,他是有的。


    但他這個人身上最大的問題,就是他隻對賭石過程負責,完全沒有該對結果負責的丁點兒覺悟。


    這也就導致了他還價的時候,不像徐二那麽有原則性。


    還價是有理有據的還,而不是沒有目標的攔腰砍。


    客商還價要熟悉打數,根據從每塊石頭上打出來的成品數量,結合自己掌握的終端市場的行情,預估自己能賣出去的價格。


    保證自己有利可圖的前提下,還一個貨主也能鬆口成交的最終價格。


    徐二有一句話說的很對。


    他們從那塊那塊木那身上能賺到手的利潤,很可能就是程哥兒並不願意堅持跟貨主阿弟們討價還價最終磨下來的那幾萬塊。


    徐二說道:“這也是我一定要來的原因。如果真如程哥兒所說那是塊次卑原石的話,過億沒問題。但次卑的原石市場上極為少見。我擔心……”


    他擔心程哥兒上當受騙。


    說實話何垚在市場上也混跡一陣子了。


    今天徐二說的這個叫“次卑”的場口,何垚也是第一次聽說。


    在牛波一給何垚灌輸的六大場區八大場口中並沒聽說有名為“次卑”的地方。


    徐二這會兒大約也是幹等著無聊。


    見何垚好奇,笑起來,“阿垚小哥,牛老板沒專門提起這個次卑場,倒不是他藏私。而是這個場口你了解也是無用。”


    原來,次卑是一個小場口,但開采以及成名的時間很早。


    早在還在滿清時期,這個場口就已經為達官貴人們所好。那時候在國內滇省的騰市,就有玉商因次卑差一點成為皇商。


    要知道那時期的滇省,地處邊境天高皇帝遠,在中原腹地的認知中就是茹毛飲血的塞外,千裏流放的番邦之地。


    在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大環境下,想成為皇商可想會有多不易。


    何垚聽的入迷,忍不住開口問道:“那為什麽沒成呢?”


    徐二笑著問道:“這是一段我們國內跟翡翠有關的一段傳說……阿垚小哥也感興趣?”


    何垚回答道:“故事嘛,誰不愛聽。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徐二微微一笑,便繼續講道:“都知道翡翠原石不賣出去,終究是一塊石頭。但很少有人會說,翡翠原石跟工匠技藝是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的。買家買回去一塊石頭能有什麽用?以前老宅子還能當個頂門石,現在都是高樓大廈,頂門石都淘汰在曆史的長河中了……”


    要說這次卑,可以說是一個神奇又充滿傳說的場口。


    因為在流傳下來的傳說中,次卑絕對完美體現了翡翠的神秘跟不可捉摸。


    清朝嘉慶年間,有滇省騰市綺羅尹姓玉商,家中世代跟緬國做翡翠生意。


    有一次收回的翡翠原石中有一塊烏漆嘛黑的石頭,內裏也是黑咕隆咚不見受人喜愛的翠色,就隨手丟進院中充當起了一塊頂門石。


    什麽種水料、紅翡為尊紫為貴都是後世才有了熱度。


    那個時候,對翡翠好壞的判斷標準就隻有翠色這一條。隻要是見不到翠色的翡翠,就跟尋常石頭沒兩樣。


    這麽一扔就是好幾年。


    也許應了那句老話,“是金子就總會發光”。


    陰差陽錯的一天被毛躁的小廝所傷,碰撞之下掉下來一片薄薄的邊角。


    也是該著尹家有這個機緣。趕巧尹老板就在現場,從準備丟掉的小廝手上將崩下來那塊邊角對著光線多看了一眼……


    發現原石狀態下黑漆漆並不好看的顏色,變薄後竟然意外變得通透跟好看起來。


    顏色也沒有之前那麽深邃醜陋,倒是值得花費一點心思加工成個什麽東西賞玩。


    不然丟在那也是風吹日曬雨淋的頂門,隨便加工成點什麽不都比這個作用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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