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牧牛軍營地的帥營之中,正有十多位身居高職的牧牛軍軍官,正分坐雷鳴兩邊共同食用早飯。


    而這也是周維在開展內部調查之後,直接將牧牛軍所有明道境以上修為的將領軍士,都與雷鳴編為一隊。


    同樣執行周維所製定的三項要求,並且同時查閱周維所送來的調查報告,這才會有十多人和雷鳴一起共進早飯的情況。


    一位坐在雷鳴身邊,剛剛看完周維今日送來調查報告的副將,直接氣憤的拍案說道。


    “將軍,昨日我們又有十五位佰長和四位都尉,隻因提拔自家親屬這點小事,被請去調查了。”


    “若是在讓周維如此胡亂調查下去,怕是我們整個牧牛軍編製,都要給他拆的七零八落了。”


    下一刻,與這位副將對立而坐的另一位副將,卻是笑著反嗆說道。


    “老鍾,任人為親、拉黨結派這本就是違反軍紀。”


    “我看你此時大動肝火的跳出來譴責周維,該不會是因為,昨日被帶走調查的那三位都尉中,就有你鍾嵩親侄子吧。”


    被嗆了一聲的副將鍾嵩,同樣不甘示弱的反懟說道。


    “黃雙順,你也別在這給我陰陽怪調。”


    “我老鍾向來行得端,做得正,昨日被帶走這三名都尉的確就有兩人出在我的麾下,其中一個也是我的親侄子。”


    “但我鍾嵩可用我的人頭保證,我這侄子能做上都尉,可是一筆筆軍功慢慢攢出來的。”


    “不像你黃雙順那樣,全靠挑選一些簡單任務給到自己兒子,讓你那不爭氣的兒子,混上一點軍功。”


    名黃雙順的副將麵色一紅,也是梗起脖子繼續爭辯說道:“我兒子就算不太成才,那他在牧牛軍也一直是盡心盡力、遵紀守法,不像你鍾嵩的侄子……”


    雷鳴端著手中的大碗,笑著打斷黃雙順的無力爭辯說道。


    “我看你倆就像現在西門菜場上對罵的一對潑婦!”


    “等會吵到興起,是不是就該把自己麵前的菜食蓋到對方臉上了!”


    “哈哈哈!”


    其他在場的牧牛軍高級軍官,直接就爆發出一陣大笑。


    原本略顯壓抑和緊張的氣氛,直接就被雷鳴的這一句玩笑給衝淡了不少。


    雷鳴等在場眾人笑過一會之後,也是雙手示意大家安靜,麵色一正的說道。


    “好了,既然鍾副將和黃副將都因這個任人為親的事情吵了起來,那我雷鳴今日索性就把此事說明一些。”


    “古語曾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況且當今聖上,在繼位之時,就曾來到我們牧牛軍中說過,舉賢不必避親。”


    “所以隻要才能足夠、軍功湊合,那無論這人是你的老子還是兒子,都可以拉來我牧牛軍中。”


    “我雷鳴向來就喜歡和有能力的人,一起抱團幹事。”


    “但如果有人用虛報軍功和收取賄賂的方式,給我提拔那些酒囊飯袋。”


    “那就休怪我雷鳴,不念過往兄弟情義了!”


    雷鳴說完,在場眾人也是紛紛點頭附和。


    這時坐在雷鳴左手第一位的副將雷隕,卻是話題一轉的出聲建議道。


    “將軍,您看咱們這場針對鼴鼠的內查是不是應該就到此結束了!”


    “畢竟周維已一連多日,都沒有繼續挖出關於鼴鼠的任何線索了!”


    “而且昨日調查那三位都尉的罪責,也都是違規提拔,這種可以交由執法隊進行調查的小事!”


    “末將鬥膽猜測,是不是在盧廣軍主動暴露撤退之後,我們牧牛軍中就已經沒有了身居高職的鼴鼠了!”


    雷隕起頭之後,立即就有一位坐著略微靠後的明道境高級軍官附議說道。


    “是呀,將軍!現在就因為周維所製定的這三項古怪策略,使得營地中的軍官怨聲一片!”


    “而且周維他這麽多天,都沒再找出其它線索。”


    “這是不是說明,單憑周維現在的調查能力,已經無法找出牧牛軍中還可能存在的鼴鼠。”


    “所以我看那不如就此結束這次內查,這樣也好讓我們盡早安撫士兵情緒,使得牧牛軍盡快恢複正常戰力!”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在相互環顧一圈之後,也是頻頻點頭,好像是都受夠了這種變相軟禁的日子。


    雷鳴看到在場眾人都有意動,也是緩緩解釋說道。


    “其實此次張少石和盧廣軍的先後叛變,已經惹得陛下龍顏大怒。”


    “若不是此次我們上報的內查之人,是學院五先生的兒子,怕是陛下早已派下內使前來我牧牛軍問責調查。”


    “所以此次內查,我們必須要給陛下一個詳盡交待才行!”


    見雷鳴如此回應,眾人也是紛紛低頭不語起來。


    卻是剛才與黃雙順爭辯的副將鍾篙,再次開口建議道。


    “將軍,現在營地之中已經非議頗多。”


    “況且周維那邊主導的內查已經無所進展。”


    “所以我看不如先行恢複牧牛軍原有秩序,同時讓周維轉明為暗,這樣或許還能有所進展!”


    聽到鍾嵩如此建議,雷鳴似乎也有些心動。


    雷鳴在左右環顧一圈之後,也是沉聲說道。


    “既然周維已經一連多日沒有鼴鼠的線索收獲,或許說明我牧牛軍中鼴鼠可能已經所剩無幾。”


    “但之前我曾當眾許若周維一月時間進行內查,而現在距離這一月時間也隻剩幾日。”


    “所以我看不如讓周維繼續大張旗鼓,調查完這幾日。”


    “若是幾日之後,周維還是沒有任何關於黑暗巢穴鼴鼠的線索收獲。”


    “那就按照鍾嵩所言,先行恢複我牧牛軍原有秩序,讓周維轉明為暗再慢慢進行調查!”


    “這樣下來,我們也能給陛下一個合適的交待!”


    在場眾人聽到雷鳴已經拿定主意,也是七嘴八舌的點頭稱好。


    唯有剛才率先提議如此處理的副將鍾嵩嘴角,卻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


    夜幕降臨,整個營地中就在這種極度壓抑沉悶的氣氛下,又緩慢的過去幾天。


    而導致牧牛軍營地如此壓抑現狀的周維,此時正埋在一堆牧牛軍軍士人員卷宗之中,一邊揉著有些發紅的眼睛,一邊繼續迅速掃視手中卷宗上的各種資料信息。


    自從主導審訊完之前的叛軍和新挖出的鼴鼠之後,周維就一頭紮入了這間堆滿牧牛軍近三十年各種軍事記錄的檔案房中。


    期間,除去每日短暫的進食和休息外,周維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閱讀和查看這些軍籍資料,和那上萬紛軍士所寫的經曆自述。


    好在,這間檔案房中還有一位資曆極其深厚的軍中文官。


    所以在這位姓許的老文官幫助下,周維倒是省去了不少翻找軍籍資料的費時功夫。


    周維剛剛放下手中的這卷厚厚的檔案卷宗,那位麵目慈祥、頭須略白的許老文官,便用著和緩的語氣提醒周維說道。


    “周小隊長,有一位自稱是倪芳的女隊長,已經在檔案房外等你好一會了!”


    “多謝許老先生代為通傳,我這就出去見她一下!”周維小心裝好手中軍籍卷宗,拱手向許老文官致謝之後,就退出了這間裝有無數牧牛軍曆史的軍籍檔案房中。


    等周維走出來後,就能看到倪芳正麵帶凝色不斷踱步在檔案房的門口,似乎裝著什麽要緊心事。


    倪芳看到周維還能不急不慢的帶上房門,更是沒好氣地對著周維說道。


    “若不是這間檔案房是牧牛軍中的最高機密,我剛才真想進去看看,這些日子你在幹些什麽事情?”


    周維並沒有解釋自己出來晚的原因,反而是左右環顧一圈後問道。


    “倪芳,現在整個牧牛軍的軍官應該都處於隔斷狀態,你是怎麽走到這裏過來找我的?”


    倪芳看到全然不知營地情況的周維,也是直接皺眉問道。


    “周維,難道你這些日子就一直呆在這間檔案房中?”


    周維一臉茫然的點頭說道:“是呀,自從雷鳴將軍叫停調查其他事情之後,這幾日我就都呆在這間檔案房翻閱過往記錄,沒有管過外界事情!”


    聽到周維點頭承認,倪芳有些生氣的懟向周維說道。


    “我有時真不知道你周維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東西?”


    “你知不知道,這幾日牧牛軍中,已經先後發生了數十起打架互毆事件。”


    “現在已經有造成十餘人重傷,上百人輕傷。”


    “並且這次還不光是普通士兵之間,發生打架互毆事件。”


    “就在剛剛,兩個落雨境的千人隊伍也差點發生了大型火拚。”


    “若不是這兩個千人隊伍中有幾位斥候機敏,恐怕這次就不止是有人負傷這麽簡單了。”


    雖然倪芳也沒有直接回答自己所問問題,但經過她的一頓抱怨,周維很快就想通了倪芳此時能來到這裏的原因。


    周維若有所思的皺眉說道。


    “看來營地之中的緊張氣氛,已經到了一個即將爆發的燃點。”


    “所以雷將軍才會增派出像天雷小隊,這種精銳隊伍在營地之中到處巡視,避免在這最後三天還有軍士或是士兵互毆的事情發生?”


    “於是雷老大才會讓你偷偷來到這裏,了解一下我這邊的情況進展?”


    的確像周維所想的這般,今日在那幾位機敏的斥候使用信號符示警之後。


    將神識覆蓋在整個牧牛軍營地的雷鳴,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火拚現場製止此事。


    察覺到牧牛軍中氣氛已經非常不妙的雷鳴,還將自己親兵衛隊,以及一些值得信賴的精銳小隊同時派出巡視。


    所以從隔斷中解禁的雷洪,才會讓倪芳偷偷來到這裏詢問周維的內查進展。


    倪芳見周維還有心思,想自己能過來此處的原因,不由更加生氣的訓斥道。


    “周維,你到底明白不明白,我和你說這些的話原因是什麽?”


    “你知道嗎?”


    “現在整個牧牛軍中都在傳,你周維是在用張少石和盧光軍叛變的事情借題發揮,以此來給自己大肆收斂軍功。”


    “而現在牧牛軍所出現的這些打架互毆亂象,也都是因為周維你長時間無端軟禁,所有牧牛軍中層軍官而生出的惡果。”


    “並且更有一些極端的聲音在說,你周維的父親周平已經被妖族蠱惑。”


    “你周維實際是妖族派過來削弱牧牛軍戰力的奸細,目的就是要以一些陰險的手段,來擾亂牧牛軍軍心。”


    被倪芳怒懟之後的周維依舊沒有辯解,隻是一臉平靜的繼續詢問倪芳說道。


    “現在除了打架鬥毆和詆毀我的流言四起之外,這幾日牧牛軍中,還有什麽其他大事發生嗎?”


    見聽到這些的周維,還能保持一臉平靜的神態,倪芳先是覺得有些詫異,隨後就突然想通了什麽事情。


    然後倪芳便有些傷心和失望的盯著周維說道:“原來你早就猜到會有互毆這種事情發生!”


    周維看著倪芳臉上的傷心模樣,知道倪芳對他已經產生了一些誤會。


    但在轉頭看了一眼身後這間待過多天的檔案房後,周維還是選擇不做任何解釋,直接轉身準備回去。


    倪芳看著背影突然有些陌生的周維,也是冷聲對周維說道。


    “周維,雖然我不知道你這樣做有什麽深意。”


    “但你要知道,出現這種互毆事情,隻會讓這些無辜士兵平白受傷!”


    “而這些無辜士兵後麵,可能就背負了一個家庭的希望!”


    “你難道希望這些家庭的希望,因為這些狗屁事情而破碎嗎?”


    聽到這句,正向前走的周維也是緩緩停下了腳步。


    然後周維轉身看向倪芳,誠懇道歉說道:“對不起,倪芳!這件事情的確是我考慮不周!所以麻煩你告訴雷老大和那些親兵衛隊的兄弟,讓他們今天晚上再辛苦一下!”


    看到周維轉過身來的主動認錯道歉,一種錯怪了周維的感覺,又忽然從倪芳心中油然而生。


    所以倪芳下意識的給周維解釋說道:“周維,其實我是不願你在做完這件事後,就徹底失去了留在牧牛軍中的機會!”


    周維笑著對倪芳說道:“倪芳,你放心!等到內查結束之後,我還是能繼續堂堂正正的留在牧牛軍中的!”


    這一刻,倪芳看見周維那如初般的笑容,突然就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熾熱情感,直接一頭撲到了周維身上,將頭深深的埋入周維懷裏說道:“周維,我是真的很擔心你!”


    第一次抱得美人的周維顯然有些不知所措,那對無處安放的手掌,已經足以說明周維此時內心的緊張。


    但周維心裏清楚,現在並不是拒絕和解釋的時候。


    所以周維隻能輕輕抱向倪芳,拍了拍她的後背,溫聲說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讓雷老大和你們擔心的。”


    倪芳瞧見周維居然會主動寬慰自己,不由心頭一蜜。


    等倪芳悄悄拭去眼角上的眼淚,才不舍的離開周維懷抱,故意板臉回應說道:“哼!你最好是不要讓我們為你擔心!”


    說完,倪芳便快步消失在了周維的視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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