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維沉思一會後,突然有所明悟地開口說道。


    “如果說城中海棠樹背後代表的是,葉王爺曾經深情過的那位女子。”


    “那麽小院中所栽種的兩棵海棠樹背後,會不會是分別代表了兩位女子。”


    “其中枯朽多年的那棵海棠代表著一位逝者,另一棵仍然存活的海棠樹代表著一位生者。”


    “這位生者留著那棵枯朽的海棠樹,就是在紀念那位逝者。”


    “而葉王爺也正是因為同時看到了一棵活著的海棠樹,和一棵枯朽多年的海棠樹後,才認出了小院主人的身份。”


    同樣一直在思考的雷洪,很快就理解了周維所表達的意思,然後用自己所理解的話語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玄王留下的後人可能是一對姐妹,其中一位已經死去多年,還有一位仍存活在世。


    葉王爺喜歡的,可能是那位已經死去多年的女子。


    那麽今日從城南爆發氣息並逃走的那人,就可能就是仍然存活在世的那位女子。”


    周維點了點頭,再次將那片已經泛紅的海棠落葉,拿到了雷洪眼前說道:“如果葉王爺真的猜出了小院主人身份,那麽這個解釋應該最為合理。”


    雷洪將此事在腦海中完全梳理一遍後,看著周維手中的紅葉給葉王爺辯解說道。


    “如果真像我們所推斷的這樣,逃走的人是一位玄王後代,且是葉王爺認識的一位故人。”


    “可在現存的各類史籍中,都從未記載過玄王後人的任何信息。”


    “所以這極有可能是一段皇族的辛密曆史,若是如此,葉王爺將此事隱瞞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周維將這邊紅葉小心收起後,也點頭附和雷洪說道。


    “嗯,其實葉王爺說不說出這位逃跑之人具體是誰,也於大局沒有改變。”


    “當秦老管家身份明了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知道了這背後,其實都是玄王府的舊人在主導這些事情。”


    “並且就像雷老大你說的這樣,玄王後人的信息,從未出現在各種典籍和皇宮記錄之中。”


    “所以即使知道她是誰,我們也無法找到於她。”


    “何況就算是葉王爺將這人的身份和容貌告訴我們,單憑這人可以隱藏在拒妖城這麽多年,而不被葉王爺發現。”


    “僅憑我們想通過容貌和身份,找到她同樣是難如登天。”


    雷洪見到一個問題已經複盤討論清楚,又話鋒一轉地繼續說道。


    “不錯,現在既然我們已經猜出葉王爺隱瞞這件事情的起因,那麽你覺得三先生的隱瞞又是出於何種原因呢?”


    周維聽到雷洪這個問題後,頓時搖頭歎氣地說道。


    “此事我已經想了很久,腦海中卻仍然沒有半點頭緒。”


    “我隻能想到我母親和時間的關係,完全無法聯想這兩項與玄王,以及公主又有什麽關係!”


    雷洪見到周維這副模樣,也是嚐試分析說道。


    “你母親衛時修煉的時間大道,這一點是可以確切聯係上的。”


    “而玄王二字也指意很明。”


    “唯有公主二字到有一些歧義,要知我朝近幾代隻有兩位公主誕生,其中一位是前朝的青絮公主,另一位是當朝的靈珠公主。”


    “所以你覺得在三先生和那位那秦老管家最後的對話中,他們究竟說的是哪位公主呢?”


    沒有經過多久思考,周維就直接回應雷洪道。


    “這個問題我之前也曾想到過,我覺得他們指的應該是青絮公主。”


    “首先靈珠公主是在玄王死後近十年才出世,從時間來看兩人之間應該是不會有任何瓜葛。”


    “而且當時他們說玄王和公主兩詞時,此次都用在了一段語句之中,所以他們指的應該是青絮公主才對。”


    眼看事情被剖析的越來越清晰,雷洪卻忽然麵色一凝地低聲說道。


    “嗯,其實我剛才在說史籍中記載玄王身染重病不治而亡的時候,我就在想,玄王真的是患病而死的嗎?”


    “你想想,連玄王府的一位管家都有通神境中期的修為,又何況是身在皇族的玄王呢?”


    “而且我在與你說一個牧牛軍中沒有第三人知曉的秘密,青絮公主曾經在牧牛軍中化名青葉。”


    周維立即神色震驚向雷洪問道:“雷老大,你是說曾率領牧牛軍在拒妖城與妖族廝殺十餘年的青葉將軍,就是前朝的青絮公主。”


    雷洪輕輕地點了點頭,繼續低聲說道:“是的,這個秘密是我父親親自與我說的,現在你應該是牧牛軍中第三個知曉這個秘密的人。”


    “青絮公主當年既然能率領牧牛軍與妖族抗爭十餘年,說明青絮公主同樣是一位人族通神境的高手。”


    “可史籍上麵記載的青絮公主,同樣是在宮中身染重疾而亡,並且在史籍的記載中她還要比玄王早死一年。”


    “而一位通神境的青絮公主,和一位可以培養出通神境的玄王,對外都是宣稱的染病身亡。”


    “這隻能說明他們的死,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重要秘密。”


    “可這一切和我母親的時間法則,又有什麽關係呢?”


    一下子周維就琢磨出了裏麵的不尋常處。


    可是仔細推敲後,周維還是沒有明白這一切,又和自己母親的時間法則又有什麽關係。


    “和你母親時間法則的關係確實還不明白,但是這個死因,肯定是驅使他們這些人做出這一係列事情的起因。”


    “但我想不明白的是,他們既然願意布局如此之久,謀劃如此之深,那麽他們的目標又是什麽?”


    “難道僅僅是要監視你和去搶奪這些雪雲草嗎?”


    雷洪知道僅憑他和周現在維已知的信息,是不可能猜中這裏麵的內在關聯。


    於是雷洪幹脆換了一個角度,繼續推理。


    周維聽到雷洪問出的這個疑問之後,立即如夢方醒,心中暗罵了自己一句“笨蛋”。


    在今日這所有發生的事情之中,周維還是太過執著去琢磨每個事情本身的含義是什麽。


    卻忘記去將所有事情連到一起,推敲這些人的最終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麽?


    還得是雷洪剛才的話語,一下子點醒周維。


    周維利索的從雷洪房間中取來紙筆,開始仔細思考起這些人目的


    等周維快速在白紙上寫下代表這些人,在拒妖城中做過的所有事情的關鍵信息以及發生時間。


    雷洪便拿順著周維所寫的內容輕聲讀道。


    “萬曆末年,你母親衛時在拒妖城被暗殺,身受重傷,最後被時間法則反噬。”


    “同年,葉王爺擔任拒妖城城主。”


    “天啟十四年,拒妖城鎖龍盒被盜,禮院金院長、衛鎧將軍被親信偷襲,父親周平打傷一名麵具人。”


    “天啟十九年,牧牛軍雪雲草被劫。”


    “天啟元年到天啟十九年間,黑暗巢穴不間斷派人監視你父親周平與你。”


    等到雷洪將所寫內容全部讀完,周維忽然想起了秦老管家死前反複提及的那幾個字眼。


    然後周維又輕輕拿起手中的筆,在紙上繼續寫到了“玄王、公主、衛時、時間法則”四個詞語。


    寫完滿滿一張字後,周維有些恍然說道。


    “雷老大,我好像有些想明白了。”


    “也許這些人所關注的事情一直隻有一個,那就是我母親生前所修煉的時間法則大道。”


    “那年我父親在趕赴妖族前就曾經和我說過,這些人偷襲我母親,是不希望我母親擁有時間這種力量。”


    “而當年我母親衛時記載修煉時間法則的隨筆內容,就一直是放在禮院的金院長在拒妖城的住處,所以金院長那次也會遭受刺殺,險些身死。”


    “至於他們監視我和我父親周平,可能是因為他們擔心我父親,有可能會培養我繼續參悟透時間法則這種大道。”


    “這些年才會一直派人隨時監視於我,甚至於在當年就想將我和金院長,一並了結在這拒妖城中。”


    雷洪感覺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細想一下好像還是什麽都沒有明白,隻能邊想邊說道。


    “那就對了,難怪這些年來,學院三先生一直保護於你。


    “可能是他早就知道時間法則背後的含義,以及那些人的真實企圖。”


    “但這時間法則的背後到底代表著什麽?”


    “何況你現在隻有靈繭境後期的修為,他們又為何要一直盯著你呢?”


    “難道是他們早已料定了你日後,一定就能踏上時間法則這條大道?”


    “這未免也有些太天方夜譚了吧?”


    正在繼續苦想的雷洪卻是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周維忽然不寒而栗。


    細細看去,甚至於周維身上的全部汗毛都不自覺地豎了起來。


    周維此刻強行平複著自己內心的各種波瀾,試圖努力的控製著自己眼神不去看向自己丹田。


    直到身上雞皮疙瘩全部消失之後,周維才緩緩的自語說道。


    “時間為萬物之始,法則之巔。”


    “細數古往今來,也隻有我母親衛時一人參悟出來。”


    “我修煉了這麽久的時間,到現在也隻有靈繭境的修為而已。”


    “連我自己都不能確定我的未來會走向何方,他們又怎麽能確定我一定能踏上時間法則這條大道?”


    周維說完眼神中就立刻閃過了一絲愧疚。


    因為說出這段話時,周維就已經將五年前在無息沼澤中所經曆的事情,統統刻意隱瞞下來。


    之前周維沒和雷洪說過這些事情,是覺得這些事情關乎於父親的過往。


    他不想因為這個事情,讓對妖族嫉惡如仇的雷洪對自己和父親周平心有芥蒂。


    並且這也算他父親的一個秘密。


    但在找到了如此多與時間法則瓜葛的事件後,周維剛才腦海中突然閃過很多大膽的念頭,更讓周維無法在此時把這些事情說給雷洪去聽。


    雷洪聽到周維有些沮喪話語後,抬頭輕輕一捶周維肩膀,認真對周維說道。


    “若是別人說自己能夠參悟出時間法則,我一定是不會信的。”


    “倘若是周維你說自己能參悟出時間法則這種神奇大道,你雷老大我倒是有些信的。”


    “再說了,以你這個年紀能修到靈繭境後期已經是很不錯了。”


    “我相信以你的聰明才智,日後的成就是不會輸給你父母太多的。”


    周維看著雷洪那堅毅又認真的臉龐,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


    周維暫時拋開剛才腦海中的雜念,繼續向雷洪分析說道。


    “雷老大,你看這些人在拒妖城的所有所作所為,大多都與時間法則相關。”


    “可唯獨有一事,卻和時間法則沒有任何聯係!”


    “既然現在我們還不知道時間法則背後,究竟代表什麽!”


    “那麽我們不如從就從這條線索繼續分析!”


    雷洪重新看向周維所寫紙張的內容,執筆將“雪雲草被劫”幾字圈起。


    隨後雷洪眼神微寒地說道:“有道理,這雪雲草確實與時間法則沒有任何關係,可是他們要這些雪雲草究竟有什麽用呢?”


    周維看著紙上的雪雲草三字,略微思索後說道。


    “今日葉王爺在審訊劉回義子劉有進時,劉有進曾經說過,這些年他們一共收集到了三十株雪雲草。”


    “結果這些雪雲草最終也沒有用於與妖族交易獲利。”


    “劉有進說他們一收上雪雲草後,就將這些雪雲草全部交給了他的義父劉回,由劉回統一處理。”


    雷洪沒有明白周維出此時說起劉有進交代的這些事情,是想和自己表達什麽意思。


    於是雷洪有些疑惑地重複問道:“這點我們不是早就預料到了嗎!這些人既然能出起比鼠族更高的價格,就說明他們收集這些雪雲草並不是要交易到妖族獲利。但是這些事情和他們需要這些雪雲草有什麽關係嗎?”


    “之前我們確實不明白這些人瘋狂需要這些雪雲草是為了什麽?”


    “但是今日從劉有進說出他們收集的雪雲草數量後,我卻是有些頭緒!”


    “首先能確定的是,他們需要這些雪雲草的目的肯定與妖族不同。”


    “因為他們所需要的雪雲草太少,而妖族需要的雪雲草卻太多太多。”


    “其次劉有進交代中表明,他們這幾年來都是在陸續收集的這些雪雲草,這說明他們是持續需要這些雪雲草。”


    “但每次收集到的數量卻沒有很多,可能往往隻夠一人使用。”


    “最後就是他們從偷偷摸摸的收集這些雪雲草,到演變成今日全拒妖城藥坊的地下黑市,都知道他們需要雪雲草。”


    “包括他們今日為了獲得十株雪雲草,甚至連劉回這種組織中的重要人物都不惜暴露出麵。”


    “這一切,都隻能說明一件事情!”


    周維說到最後提起雷洪剛剛放下的筆,將雷洪圈起的“雪雲草被劫”這幾字中的“雪雲草”三字又反複圈了幾遍。


    “你是說他們對於這些雪雲草越來越渴望了,才會不惜冒著被牧牛軍報複的風險,也要去牧牛軍手中搶奪上次的那些雪雲草。”


    “而這次又是寧願冒著暴露的劉回風險,打破黑市規矩的與你交換這些雪雲草。”


    “這些都是因為他們已經非常迫切需要這些雪雲草。”


    “可他們這次又沒有得到這些雪雲草,所以說他們是不是很有可能,還會對這些雪雲草有所行動。”


    雷洪死死看著周維反複圈起的“雪雲草”三字後,眼中精光一閃,舉一反三推論出這個結論。


    “嗯,我推測是這樣的,據劉有進所說,上次他們收到雪雲草還是兩月之前。”


    “並且我從今日與劉回的交談中可以明顯感覺到。”


    “劉回從今天交易一開始便已經對我充滿戒備,交易談判中更是三番兩次的試探於我。”


    “可是即使劉回對我如此懷疑,但最後還是不惜開出用三轉金蓮,這種價值遠超於雪雲草的聖藥與我交換。”


    “這說明他們對雪雲草,已經到了非常渴望的地步。”


    “要不然劉回又何必做出這種反常舉動,去惹人懷疑?”


    周維回想起今日那位銀發老人的種種表現,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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