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距離大戰已經過去一天的拒妖城，雖然已經不像昨日那般焰火齊放，鞭炮不停。
但夜市下的街道反而顯得更加擁擠、熱鬧。
無數人來人往之間，也是有人不斷停步寒暄，七嘴八舌討論昨日所發生的事情。
原來在昨日妖族退去，拒妖城打開城門之後，就有許多商販、修士將消息帶出城去。
於是馬上就有大批歙州的學士、富人以及商賈雅士不斷慕名而來。
他們一是想看看人妖大戰的戰場餘韻；二來聽聽拒妖城這邊的人說說大戰情況；三還想看看這人族聖人弟子居住的地方究竟何樣？
是不是還能給他們，留有一些機遇。
於是今日便有大批的普通百姓湧入拒妖城中，使得城中四個方向的城門，都比平日晚關了一個時辰。
又加上這個季節，本就是拒妖城中海棠花開的時刻，導致來的許多人一住便是三到五天，這也讓拒妖城中的客棧紛紛掛出客滿招牌。
而就在這熱鬧夜市之中，有一名身穿富貴，相貌普通的公子哥，正大搖大擺地走在夜市之中。
他的眼睛還不停地向四周的攤位望去，似乎在找這些攤位上，有沒有什麽好玩的玩意。
可惜逛了整條夜市，這位公子哥兒都沒有找到自己的心儀之物。
他隻能麵帶掃興神色，朝著拒妖城中最有名的福來酒樓走去，想著那邊有沒有什麽有趣事情可以打聽。
可這公子哥，沒曾想到今日的福來酒樓門口竟是排起了長龍，一副客滿為患場景。
正當這位公子哥兒，準備回頭再找其他酒樓吃飯時。
一位麵相精明，體形消瘦的小老頭，直接找上了這位衣著富貴、相貌普通的公子哥兒。
“這位公子，一看您就是第一次來拒妖城吧？”
“不知道咱們這家福來酒樓到了未時，就基本客滿，沒有座位了。”
體形消瘦的小老頭，衝著這位衣著富貴的公子哥兒，諂媚說道。
“我隻是過來看看，既然客滿我就去別處酒樓就行。”
衣著富貴的公子哥有些漫不經心回應，隨後便準備轉頭離開。
“公子別走，小老兒這邊有辦法可以帶您提前進去，不用排隊。”
體形消瘦的小老頭見這位公子哥兒如此警惕，連忙將其拉住小聲說道。
“哦，是嗎？有什麽辦法？”
公子哥被拉住之後也不生氣，笑著轉頭說道。
“這裏人多，公子且隨我過來。”
小老頭低聲說了一句，便引著這位公子哥，到了酒樓後麵的一處偏僻地方。
這位衣著富貴的公子哥，見小老頭左右無人夥同之後，也是自顧自的輕笑一聲。
就跟著這位小老頭，走到了福來酒樓後麵的一處偏僻角落。
走到角落後，未等小老頭有所動作。
這位衣著富貴的公子哥，便一記手刃搭在了小老頭的脖頸之間，低聲問道：“說吧，你是什麽人派來的？”
“你這易容術可不怎樣，如此纖細無瑕的手掌和你這位公子哥的普通外表，可不怎麽搭呢？”
小老頭臉上的諂媚表情早已消失不見，他隻是慢慢轉過頭來，略帶戲謔說道。
“還不說是誰派你過來的，那就去死吧！”
公子哥眼中寒芒一閃，手上已經有血色靈力凝結。
“血雀，好久不見！”
未等小老頭和公子哥有所動作，一名麵色蒼白的黑衣男子，從街道的陰影中緩緩走出，輕聲對公子哥說道。
衣著富貴的公子哥聽到這道熟悉又久違的聲音，也慢慢放下手來，轉過頭去感慨道：“黑鴉，沒想到是你在這邊。”
“這位是蜂鳥，今日就算見過了。”
“血雀，你跟我來吧，主母已經在等你了。”
麵色蒼白的黑衣男子，帶著衣著富貴的公子哥朝著巷子中慢慢走去。
等兩人消失在夜色後，剛才眼露寒芒的老頭兒，又恢複了之前臉上的諂媚神色，繼續到福來酒樓門前招攬生意去了。
黑鴉領著血雀從福來酒樓，一路走到了城南某處民宅後，就平靜的將院門關上。
隨後打開民宅房門的一處機關，頓時就有一扇暗門從民宅的地磚處裂開，黑鴉便繼續領著血雀順著暗道進去。
沒過一會，這道暗門就自動關上，恢複成了正常地磚模樣。
血雀跟著黑鴉走入暗道之後，黑鴉才友善的提示血雀去掉那有些蹩腳偽裝，不要在主母麵前獻醜。
而褪去偽裝和易容的血雀，很快就變回了一位身材纖細，相貌出眾的年輕女子。
兩人通過暗道，很快來到了城南一家藥商店鋪的後院客廳。
在血雀走出暗道，看到麵前的粉衣蒙麵女子後，立即半跪在地恭敬說道：“屬下血雀，見過主母。”
“是血雀來了呀，多年不見，你都出落得如此漂亮了。”
“快走近來讓我好好看看。”粉衣蒙麵女子看到血雀後，似乎心情不錯，連忙招手讓她起身上前。
“承蒙主母和主人多年的撫育之恩，不然哪有血雀今日。”
血雀起身再給粉衣蒙麵女子行過一禮後，走近說道。
“這說的哪裏的話，果然是女大十八變，沒想到十幾年不見，你都長得如此好看了。”
粉衣蒙麵女子仔細看過血雀麵容後，笑著說道。
“主母太過誇獎血雀了。”
“這是主人令血雀送來的兩樣東西，還請主母過目。”
被粉衣蒙麵女子近距離端詳的血雀，有些臉紅，趕緊將麵具人命她帶來的黑色書簡和黑色短劍拿出。
粉衣蒙麵女子隻接過了黑色書簡，將其輕輕貼到自己額頭，用心神提取麵具人在黑色書簡中留給她的信息。
沒過一會，粉衣蒙麵女子便將手中黑色書簡拿開，然後她纖細手掌微微用力，黑色書簡便直接化成一道黑煙散於空中。
接著蒙麵女子抬頭，笑著說道：“黑鴉，你先帶血雀下去吧。”
“血雀初來拒妖城，你先去給她安排一下青雉那邊的特殊培訓。”
“注意一定不要讓我們的小血雀受傷了。”
黑鴉聽到粉衣蒙麵女子輕描淡寫的言語，臉上神色明顯一怔，不過很快又恢複成了原本的冰冷神色，回道：“好的，主母！黑鴉這就去辦。”
然後粉衣蒙麵女子笑著摸了摸血雀的腦袋，說道：“好血雀，快去吧！記住，一切都是為了複仇。”
說完之後，麵無表情的黑鴉便將有些不明情況的血雀，帶離了這間其貌不揚的藥鋪後院。
等兩人走遠之後，有一佝僂著背的老人從院落屋門後，緩緩走出說道：“看來小黑鴉還沒有忘記十幾年前，血雀初來時的那些事情！”
“當年海棠未雨、梨花先雪，總會讓這些小孩記得清楚一些！”
“不過，有秦老您盯著他們，倒也翻不出什麽水花。”
“剛好借著這事，讓黑鴉再成長成長。”粉衣蒙麵女子輕笑一聲說道。
“對了，老爺那邊傳來消息，原來周平的那一劍果真翻轉了人族氣運，就連張培芝那邊的隕界石，都開始有了反應。”
“這說明那件事情終於有了開端，秦老，您說我們現在是不是等著他們先發力就行了。”粉衣蒙麵女子繼續說道。
“是的，明教學院與葉氏一族已經謀劃了千年，不就是等著這一刻的開始嗎？”
“我們自然是要讓他們先發力了，到時再坐收漁利便好。”
“隻不過此次烏雀卻是暴露得有些蹊蹺，也不知衛鎧是哪裏得來的消息！”
“倘若不是大戰剛過，葉白雲和衛鎧都無暇抽身出城，隻派出了無麵人中的左右二衛，否則這次烏雀怕是要難以脫身。”
佝僂著背的老人一直低頭朝地，使得其頭上長發遮掩麵容，讓人難以看清。
“此事確實有些蹊蹺！”
“明明烏雀出城時是沒有尾巴跟出去的，但衛鎧怎麽會突然給葉白雲傳去消息，讓其派人去追查烏雀呢？”
“秦老您覺得是哪裏出了問題？”
粉衣蒙麵女子同樣思考一會後，沉聲說道。
“烏雀從未與衛鎧和金平律這邊的人接觸過，並且這次烏雀又是在出城之後，才被葉白雲派人追查。”
“我們便可以排除是衛鎧或者是金平律這兩人，看出了烏雀的破綻。”
“可既然不是他們，又會是誰告訴衛鎧烏雀有問題。”
“並且那時的烏雀明明已經出城，又有誰能事後找出烏雀破綻，給衛鎧傳信呢？”
佝僂著背的老人將自己思索的方向分享道。
“烏雀如果是往日露出了破綻，一定會被衛鎧或是周平親自擒拿。”
“而需要衛鎧請葉白雲派人攔截，說明這人一定是在烏雀出城後，才識破了烏雀身份。”
“並且是在城門打開之後，才來得及通知衛鎧。”
粉衣蒙麵女子順著老人的思路，一起分析道。
“衛鎧和周平分開之後，當時應該處於城主府幫金平律療傷才對。”
“有什麽人可以直接通知衛鎧，並且還能識破烏雀身份呢？”
“我仔細想來，能在拒妖城中做到此事的應該隻有周平。”
“並且周平他恰巧也在烏雀之後，便出城去了。”
“秦老，你說會不會是那邊出賣了烏雀。”
粉衣蒙麵女子繼續接著自己剛才的話分析說道。
“不會是那邊，那邊與周平如同水火。”
“而周平在出城前，又去福來酒樓買了一隻神仙雞和兩壇酒青山醉，怎麽可能會是與那邊之人相見！”
“不過既然不是衛鎧和金平律他們兩人識破，又能直接通知到衛鎧這邊。”
“除了周平，老奴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可是若是周平察覺此事，他為何不在城門打開之前，就直接在城內搜捕烏雀呢？”
佝僂著背的老人感覺自己思路，已經走入了一個死胡同後，也搖頭說道。
“我倒是想起一人，他既參加昨日那場戲碼，後來又不在城中。”
“至於周平著急出城，很有可能是為了去接回他。”
粉衣蒙麵女子突然想到，剛才老爺給自己傳信書簡中略微提及到的一個名字，若有所思說道。
“小姐是指周平的兒子周維？”
佝僂著背的老人也突然眼中精光一閃，驀然抬起頭來說道。
這時才能看清這位佝僂著背的老人，竟然滿臉都是燒痕，讓人看了都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但是粉衣女子看到秦老這張遍布燒痕的臉，並沒有絲毫不適。
她對著秦老神色平常的說道：“是的，就是周平的兒子周維！”
“周平如此鄭重出城，一定是要去從妖族手中接回他的兒子周維。”
“而也正是周維告訴了周平那在城中所經曆的這些事情，被周平敏銳察覺到烏雀的問題。”
“所以周平才傳信給衛鎧，最後找上葉白雲幫忙派人追尋烏雀！”
粉衣蒙麵女子想通關鍵點後，便很快將所有事情推斷出來。
“如果是周平去接回的周維，那麽前兩日在戰場上所發生的那些事情也可以說得通了。”
“原來妖族大軍這次大軍圍城，不過是那位妖皇陛下要給人族最後一次機會。”
“而周平一劍翻轉氣運，正好就是接住了那位陛下最後給的機會。”
粉衣蒙麵女子打開思路之後，也是同時想明白了，妖族妖皇大人和那人族聖人之間蘊含深意的那些對話。
佝僂著背的老人，點頭沉聲說道：“如此說來，那前日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說得通了。”
“不過這院長大人到真是好魄力，他就如此篤定周平可以融合日月，斬出那傳說中的一劍嗎？”
聽到這裏，粉衣蒙麵女子回想到了一些往事，心緒起伏下，她的聲音立刻寒了幾度說道。
“哼，千年謀劃，幾代聖人和十幾代帝皇的前赴後繼，犧牲了那麽多人。”
“如果還不能成功走出第一步，確實不如將這江山拱手送給妖族算了。”
佝僂著背的老人，並沒有在意此時粉衣蒙麵女子的神情狀態。
老人還在回想剛才粉衣蒙麵女子說的所有推斷，以及今日從城主府中傳來的一些信息。
在老人思考的時候，粉衣蒙麵女子心中起伏的心緒也慢慢平複。
她不由看向了院子中一高一矮的兩棵海棠，其中高的一棵已經悄然迎著春風盛開，可是矮的那棵海棠樹木竟是已經枯朽。
並且看這枝幹的枯朽程度，似乎已經是壞死有好長一段時間。
“老奴剛才仔細想了一下所有事情的出現和發展，應該就如同小姐所推斷的那般。”
“昨日之事，應該就是那位妖皇陛下給人族的最後機會。”
“而這個機會恰好就讓周平給抓住了，這樣所有發生的事情就都能有一個解釋。”
“隻不過衛鎧前日夜裏就已經散發消息，給周平造勢。”
“而昨日又有一名頭戴鬥笠的男子手持衛鎧手令相見衛鎧，小姐覺得此人會是誰呢？”
佝僂著背的老人沉思一會之後，已經捋清楚昨日人妖大戰中所發生的事情因果。
並且他還從中找到了一絲特殊之處，提醒粉衣蒙麵女子說道。
聽到佝僂著背的老人話中有話的提醒之後，粉衣蒙麵女子略微思索後，蹙眉說道。
“給周平造勢，還搞什麽房宅拍賣，目的不就是想將我們從拒妖城中找出來嗎？”
“不過今日那名手持衛鎧手令的鬥笠男子，倒是謹慎。”
“沒想到他和衛鎧談完後，就直接住進了衛鎧親兵把守的別院。”
“事後反查時，才發現此人從城北入城後，就一直未摘下鬥笠，這人身份確實不太清楚。”
佝僂著背的老人那滿臉燒痕，極為恐怖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殘忍笑容說道：“小姐忘記了，周平昨日也是從城北出門。”
“你是說周平悄悄地回到城中了？”
“這不可能，房中的劍影石一直都沒有閃爍，這說明周平一定不在城中百裏範圍之內。”
“除非他已經可以將自身的劍道法則盡數收斂，可這隻有達到通神境圓滿境界才能做到。”
粉衣蒙麵女子驚訝過後，很快搖頭否定道。
“小姐誤會我的意思了，除了周平，其實還有一人更值得衛鎧今日的這些舉動。”
佝僂著背的老人繼續提醒道。
“你是說周平的兒子周維！”
“周平昨日將他從妖族手中接回之後，確實有可能沒有將他帶去妖族。”
“並且周維也有可能拿著衛鎧的手令，去到城主府中。”
“隻是這與今日衛鎧給周平造勢的行為，又有什麽關係呢？”
粉衣蒙麵女子還是有些不明白，佝僂著背的老人究竟想給她表明什麽意思。
“因為衛鎧或者說是周平想通過給自己造勢，讓我們以及天下人都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周平身上，從而忽略他的兒子周維。”佝僂著背的老人沉聲解釋道。
“周維身上有何特殊嗎？”
“他不過是昨日才開始修行，況且昨日我們已經分析過周維能如此快跨入修士的原因。”
“應該就是靠著這些年周平和衛時兩人，不停給周維服用茯苓血果和玄遠靈草，幫助他通竅引氣才能做到。”
粉衣蒙麵女子依舊沒有明白佝僂著背的老人，想要表達什麽意思。
“老奴的意思是，會不會是周維他先發現了烏雀的問題，然後再告訴的周平。”
“否則按照烏雀的描述，她應該不那麽容易暴露才對。”
“而且這些年我一直有意讓烏雀暗中注意周維此子，烏雀給我的反饋和評價是周維聰慧機敏，有遠超常人的成熟和冷靜。”
佝僂著背的老人將話講明說道。
“即便是周維機敏過人，天資聰慧，還有遠超常人的成熟，那又如何？”
“周維現在可以修行，也隻能說明他剛剛擺脫了，衛時當時透支時間所受時間反噬的力量影響而已。”
粉衣蒙麵女子顯然也對周維的情況了如指掌，並不認為周維這邊有什麽文章可做。
“小姐可是忘記了那位學院院長大人和妖皇陛下的第二個賭約？”佝僂著背的老人再次提醒道。
“你是說那老頭子當時是做了一個雙保險？”
“如果周平不能揮出那一劍，他便將希望寄托到周維身上？”
粉衣蒙麵女子突然理解了老人的意思，神情有些驚愕說道。
“或者可以說，當時那位學院院長想的是。”
“即便是周平可以揮出那一劍，如果後輩不能贏下第二局，不如就把拒妖城讓給妖族，將此事交由妖族來決定。”
佝僂著背的老人繼續分析說道。
“那秦老的意思是，老頭子第二場賭局是在押寶周平的兒子周維了？”
粉衣蒙麵女子此時也是認可，老人推論人族聖人設下兩場賭局的用意，同時理解了老人之前所說話語的含義。
“老奴認為可能如此，不然周平去妖族時必定也會將自己的兒子帶上，而不是如此為自己造勢，將世人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佝僂著背的老人眼神微凝說道。
“可是周平去了妖族，誰來教他的這位兒子呢？”
“而且他們憑什麽敢將如此重的擔子，放在一位十四歲才剛踏入修行的少年。”
“即便他是衛時和周平的兒子又能如何呢？”
“要知道之前從那邊傳來的消息是，妖族的那位公主殿下年歲十六，便已經有化蝶境的修為了。”
雖然已經理解老人想要表達的意思，粉衣蒙麵女子還是有些不太認同說道。
“小姐說得也在理，即使周維天資在高，心智在成熟，也不過剛剛踏入修行之門。”
“就算之前周平和衛時兩人給其的積累再多，也難以比從小修行之人進展更快。”
“倒是老奴有些多慮了！”
“或許那衛鎧或者是周平就隻是想簡單保護周維，亦或是想通過這些手段，把我們釣出來而已。”
聽到粉衣蒙麵女子的不同看法，佝僂著背的老人也覺得剛才的自己可能太過多慮，以及高看周維這位年僅十四的少年。
“不過我覺得現在也可以，摸一摸那位戴著鬥笠之人的底細，這樣我們不就什麽都知道了。”
“隻要我們將衛鎧稍稍調離一會，以她的身手，應該很容易就能試探到那位頭戴鬥笠之人。”
粉衣女子再次思索此事後，提議道。
佝僂著背的老人也在仔細思索著粉衣蒙麵女子提出的建議，因為老人總覺得昨日烏雀暴露的契機太過巧合，再加上今日衛鎧的這些小把戲又太過刻意。
“不可，雖然周平已經去了妖族，金平律也身受重傷。”
“但如果那位頭戴鬥笠之人真是周維，並且他們真是把後續的希望，寄托在周維這個小孩身上。”
“又怎會讓周維處於獨自一人的環境之中，要麽是衛鎧寸步不離的守護周維，要麽有可能是學院的人已經到了。”
“而且烏雀不還說周維身上，有一道莫名的金色光盾護體嗎！”
不過老人在仔細思索一會之後，還是語氣堅定說道。
“按照烏雀描述，那金色光盾也就是防住了王全鬆一招而已。”
“對於她來說，應該也算不了什麽。”
“況且周平昨日才出城而去，拒妖城這裏又離著明教學院如此之遠。”
“有誰可以如此快的時間橫跨數萬裏路程，除非是……”
粉衣蒙麵女子本想否定老人說法，但欲言又止。
她突然想到了學院中還真有一人可以做到此事，來到此處。
“正如小姐想的那般，能如此快的從明教學院來到拒妖城的人，應該也隻有那位先生了。”
“甚至老奴都能隱隱感覺他已到了此地，要不然周平也不能走得如此幹脆了斷。”
說到此時佝僂老人突然又想到一個方法，可以證明剛才自己的所有猜想。
“秦老說得有理，是我有些冒進了。”
“如果真是那位先生已經趕到了城中，那麽我們後續的行事就要更加小心了。”
粉衣蒙麵女子低低的點了點頭，神色忌憚說道。
“小姐不必擔心，其實現在要證明此事就更加簡單了，我們隻需等兩件事情調查清楚就行。”
“一是等妖族那邊信息，看看周平是否將周維帶去了妖族。”
“二是等明教學院那邊信息，看看那位先生是否還在學院。”
“以及是否真如衛鎧所說那樣，周維已經去到明教學院求學。”
佝僂著背的老人繼續說道。
“秦老說的有理，是我有些著相了。”
“就麻煩秦老傳令下去，通知所有在拒妖城的各項偵查事宜暫停，先行蟄伏一段時間。”
“等摸清了那位先生的落腳和周維下落之後，再行安排其他事宜也不遲。”
粉衣蒙麵女子很快拿定了主意。
“但血雀的事情還可繼續，隻是可能要讓這隻小雀兒多吃一段時間的苦了。”
“不過這樣也好，讓青雉給我照著十幾年前，那位朱大人故去舊人的樣貌，再去微調一下血雀的外形樣貌。”
“到時就更好勾引那位朱大人上鉤了。”
粉衣蒙麵女子似乎想到了以後的有趣場麵，不禁麵帶微笑說道。
“小姐說的是，如果那位朱大人也能為我們所用。”
“那麽她在府中也算多了一層保護，後麵我們獲取那邊的信息就更方便了”
佝僂著背的老人點了點頭說道。
“那就辛苦秦老盯著這些事情了！”粉衣女子朝著佝僂著背的老人擺手行禮道。
“老奴本分所在而已。”佝僂著背的老人回禮之後，便緩緩地從院落之中離開了。
明月高懸，院落中種植的兩棵海棠一高一矮，有一棵已經迎春盛開，還有一棵卻是枯朽已久。
粉衣女子在這明亮月光的照耀下，獨自看著兩棵海棠樹的倒影，輕輕嗅著旁邊那棵低矮枯朽的樹幹，口中喃喃道。
“又是一年海棠花開！父親、姐姐，你們再等等，我會讓那些害死你們的人，統統付出慘痛代價。”
距離大戰已經過去一天的拒妖城，雖然已經不像昨日那般焰火齊放，鞭炮不停。
但夜市下的街道反而顯得更加擁擠、熱鬧。
無數人來人往之間，也是有人不斷停步寒暄，七嘴八舌討論昨日所發生的事情。
原來在昨日妖族退去，拒妖城打開城門之後，就有許多商販、修士將消息帶出城去。
於是馬上就有大批歙州的學士、富人以及商賈雅士不斷慕名而來。
他們一是想看看人妖大戰的戰場餘韻；二來聽聽拒妖城這邊的人說說大戰情況；三還想看看這人族聖人弟子居住的地方究竟何樣？
是不是還能給他們，留有一些機遇。
於是今日便有大批的普通百姓湧入拒妖城中，使得城中四個方向的城門，都比平日晚關了一個時辰。
又加上這個季節，本就是拒妖城中海棠花開的時刻，導致來的許多人一住便是三到五天，這也讓拒妖城中的客棧紛紛掛出客滿招牌。
而就在這熱鬧夜市之中，有一名身穿富貴，相貌普通的公子哥，正大搖大擺地走在夜市之中。
他的眼睛還不停地向四周的攤位望去，似乎在找這些攤位上，有沒有什麽好玩的玩意。
可惜逛了整條夜市，這位公子哥兒都沒有找到自己的心儀之物。
他隻能麵帶掃興神色，朝著拒妖城中最有名的福來酒樓走去，想著那邊有沒有什麽有趣事情可以打聽。
可這公子哥，沒曾想到今日的福來酒樓門口竟是排起了長龍，一副客滿為患場景。
正當這位公子哥兒，準備回頭再找其他酒樓吃飯時。
一位麵相精明，體形消瘦的小老頭，直接找上了這位衣著富貴、相貌普通的公子哥兒。
“這位公子，一看您就是第一次來拒妖城吧？”
“不知道咱們這家福來酒樓到了未時，就基本客滿，沒有座位了。”
體形消瘦的小老頭，衝著這位衣著富貴的公子哥兒，諂媚說道。
“我隻是過來看看，既然客滿我就去別處酒樓就行。”
衣著富貴的公子哥有些漫不經心回應，隨後便準備轉頭離開。
“公子別走，小老兒這邊有辦法可以帶您提前進去，不用排隊。”
體形消瘦的小老頭見這位公子哥兒如此警惕，連忙將其拉住小聲說道。
“哦，是嗎？有什麽辦法？”
公子哥被拉住之後也不生氣，笑著轉頭說道。
“這裏人多，公子且隨我過來。”
小老頭低聲說了一句，便引著這位公子哥，到了酒樓後麵的一處偏僻地方。
這位衣著富貴的公子哥，見小老頭左右無人夥同之後，也是自顧自的輕笑一聲。
就跟著這位小老頭，走到了福來酒樓後麵的一處偏僻角落。
走到角落後，未等小老頭有所動作。
這位衣著富貴的公子哥，便一記手刃搭在了小老頭的脖頸之間，低聲問道：“說吧，你是什麽人派來的？”
“你這易容術可不怎樣，如此纖細無瑕的手掌和你這位公子哥的普通外表，可不怎麽搭呢？”
小老頭臉上的諂媚表情早已消失不見，他隻是慢慢轉過頭來，略帶戲謔說道。
“還不說是誰派你過來的，那就去死吧！”
公子哥眼中寒芒一閃，手上已經有血色靈力凝結。
“血雀，好久不見！”
未等小老頭和公子哥有所動作，一名麵色蒼白的黑衣男子，從街道的陰影中緩緩走出，輕聲對公子哥說道。
衣著富貴的公子哥聽到這道熟悉又久違的聲音，也慢慢放下手來，轉過頭去感慨道：“黑鴉，沒想到是你在這邊。”
“這位是蜂鳥，今日就算見過了。”
“血雀，你跟我來吧，主母已經在等你了。”
麵色蒼白的黑衣男子，帶著衣著富貴的公子哥朝著巷子中慢慢走去。
等兩人消失在夜色後，剛才眼露寒芒的老頭兒，又恢複了之前臉上的諂媚神色，繼續到福來酒樓門前招攬生意去了。
黑鴉領著血雀從福來酒樓，一路走到了城南某處民宅後，就平靜的將院門關上。
隨後打開民宅房門的一處機關，頓時就有一扇暗門從民宅的地磚處裂開，黑鴉便繼續領著血雀順著暗道進去。
沒過一會，這道暗門就自動關上，恢複成了正常地磚模樣。
血雀跟著黑鴉走入暗道之後，黑鴉才友善的提示血雀去掉那有些蹩腳偽裝，不要在主母麵前獻醜。
而褪去偽裝和易容的血雀，很快就變回了一位身材纖細，相貌出眾的年輕女子。
兩人通過暗道，很快來到了城南一家藥商店鋪的後院客廳。
在血雀走出暗道，看到麵前的粉衣蒙麵女子後，立即半跪在地恭敬說道：“屬下血雀，見過主母。”
“是血雀來了呀，多年不見，你都出落得如此漂亮了。”
“快走近來讓我好好看看。”粉衣蒙麵女子看到血雀後，似乎心情不錯，連忙招手讓她起身上前。
“承蒙主母和主人多年的撫育之恩，不然哪有血雀今日。”
血雀起身再給粉衣蒙麵女子行過一禮後，走近說道。
“這說的哪裏的話，果然是女大十八變，沒想到十幾年不見，你都長得如此好看了。”
粉衣蒙麵女子仔細看過血雀麵容後，笑著說道。
“主母太過誇獎血雀了。”
“這是主人令血雀送來的兩樣東西，還請主母過目。”
被粉衣蒙麵女子近距離端詳的血雀，有些臉紅，趕緊將麵具人命她帶來的黑色書簡和黑色短劍拿出。
粉衣蒙麵女子隻接過了黑色書簡，將其輕輕貼到自己額頭，用心神提取麵具人在黑色書簡中留給她的信息。
沒過一會，粉衣蒙麵女子便將手中黑色書簡拿開，然後她纖細手掌微微用力，黑色書簡便直接化成一道黑煙散於空中。
接著蒙麵女子抬頭，笑著說道：“黑鴉，你先帶血雀下去吧。”
“血雀初來拒妖城，你先去給她安排一下青雉那邊的特殊培訓。”
“注意一定不要讓我們的小血雀受傷了。”
黑鴉聽到粉衣蒙麵女子輕描淡寫的言語，臉上神色明顯一怔，不過很快又恢複成了原本的冰冷神色，回道：“好的，主母！黑鴉這就去辦。”
然後粉衣蒙麵女子笑著摸了摸血雀的腦袋，說道：“好血雀，快去吧！記住，一切都是為了複仇。”
說完之後，麵無表情的黑鴉便將有些不明情況的血雀，帶離了這間其貌不揚的藥鋪後院。
等兩人走遠之後，有一佝僂著背的老人從院落屋門後，緩緩走出說道：“看來小黑鴉還沒有忘記十幾年前，血雀初來時的那些事情！”
“當年海棠未雨、梨花先雪，總會讓這些小孩記得清楚一些！”
“不過，有秦老您盯著他們，倒也翻不出什麽水花。”
“剛好借著這事，讓黑鴉再成長成長。”粉衣蒙麵女子輕笑一聲說道。
“對了，老爺那邊傳來消息，原來周平的那一劍果真翻轉了人族氣運，就連張培芝那邊的隕界石，都開始有了反應。”
“這說明那件事情終於有了開端，秦老，您說我們現在是不是等著他們先發力就行了。”粉衣蒙麵女子繼續說道。
“是的，明教學院與葉氏一族已經謀劃了千年，不就是等著這一刻的開始嗎？”
“我們自然是要讓他們先發力了，到時再坐收漁利便好。”
“隻不過此次烏雀卻是暴露得有些蹊蹺，也不知衛鎧是哪裏得來的消息！”
“倘若不是大戰剛過，葉白雲和衛鎧都無暇抽身出城，隻派出了無麵人中的左右二衛，否則這次烏雀怕是要難以脫身。”
佝僂著背的老人一直低頭朝地，使得其頭上長發遮掩麵容，讓人難以看清。
“此事確實有些蹊蹺！”
“明明烏雀出城時是沒有尾巴跟出去的，但衛鎧怎麽會突然給葉白雲傳去消息，讓其派人去追查烏雀呢？”
“秦老您覺得是哪裏出了問題？”
粉衣蒙麵女子同樣思考一會後，沉聲說道。
“烏雀從未與衛鎧和金平律這邊的人接觸過，並且這次烏雀又是在出城之後，才被葉白雲派人追查。”
“我們便可以排除是衛鎧或者是金平律這兩人，看出了烏雀的破綻。”
“可既然不是他們，又會是誰告訴衛鎧烏雀有問題。”
“並且那時的烏雀明明已經出城，又有誰能事後找出烏雀破綻，給衛鎧傳信呢？”
佝僂著背的老人將自己思索的方向分享道。
“烏雀如果是往日露出了破綻，一定會被衛鎧或是周平親自擒拿。”
“而需要衛鎧請葉白雲派人攔截，說明這人一定是在烏雀出城後，才識破了烏雀身份。”
“並且是在城門打開之後，才來得及通知衛鎧。”
粉衣蒙麵女子順著老人的思路，一起分析道。
“衛鎧和周平分開之後，當時應該處於城主府幫金平律療傷才對。”
“有什麽人可以直接通知衛鎧，並且還能識破烏雀身份呢？”
“我仔細想來，能在拒妖城中做到此事的應該隻有周平。”
“並且周平他恰巧也在烏雀之後，便出城去了。”
“秦老，你說會不會是那邊出賣了烏雀。”
粉衣蒙麵女子繼續接著自己剛才的話分析說道。
“不會是那邊，那邊與周平如同水火。”
“而周平在出城前，又去福來酒樓買了一隻神仙雞和兩壇酒青山醉，怎麽可能會是與那邊之人相見！”
“不過既然不是衛鎧和金平律他們兩人識破，又能直接通知到衛鎧這邊。”
“除了周平，老奴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可是若是周平察覺此事，他為何不在城門打開之前，就直接在城內搜捕烏雀呢？”
佝僂著背的老人感覺自己思路，已經走入了一個死胡同後，也搖頭說道。
“我倒是想起一人，他既參加昨日那場戲碼，後來又不在城中。”
“至於周平著急出城，很有可能是為了去接回他。”
粉衣蒙麵女子突然想到，剛才老爺給自己傳信書簡中略微提及到的一個名字，若有所思說道。
“小姐是指周平的兒子周維？”
佝僂著背的老人也突然眼中精光一閃，驀然抬起頭來說道。
這時才能看清這位佝僂著背的老人，竟然滿臉都是燒痕，讓人看了都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但是粉衣女子看到秦老這張遍布燒痕的臉，並沒有絲毫不適。
她對著秦老神色平常的說道：“是的，就是周平的兒子周維！”
“周平如此鄭重出城，一定是要去從妖族手中接回他的兒子周維。”
“而也正是周維告訴了周平那在城中所經曆的這些事情，被周平敏銳察覺到烏雀的問題。”
“所以周平才傳信給衛鎧，最後找上葉白雲幫忙派人追尋烏雀！”
粉衣蒙麵女子想通關鍵點後，便很快將所有事情推斷出來。
“如果是周平去接回的周維，那麽前兩日在戰場上所發生的那些事情也可以說得通了。”
“原來妖族大軍這次大軍圍城，不過是那位妖皇陛下要給人族最後一次機會。”
“而周平一劍翻轉氣運，正好就是接住了那位陛下最後給的機會。”
粉衣蒙麵女子打開思路之後，也是同時想明白了，妖族妖皇大人和那人族聖人之間蘊含深意的那些對話。
佝僂著背的老人，點頭沉聲說道：“如此說來，那前日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說得通了。”
“不過這院長大人到真是好魄力，他就如此篤定周平可以融合日月，斬出那傳說中的一劍嗎？”
聽到這裏，粉衣蒙麵女子回想到了一些往事，心緒起伏下，她的聲音立刻寒了幾度說道。
“哼，千年謀劃，幾代聖人和十幾代帝皇的前赴後繼，犧牲了那麽多人。”
“如果還不能成功走出第一步，確實不如將這江山拱手送給妖族算了。”
佝僂著背的老人，並沒有在意此時粉衣蒙麵女子的神情狀態。
老人還在回想剛才粉衣蒙麵女子說的所有推斷，以及今日從城主府中傳來的一些信息。
在老人思考的時候，粉衣蒙麵女子心中起伏的心緒也慢慢平複。
她不由看向了院子中一高一矮的兩棵海棠，其中高的一棵已經悄然迎著春風盛開，可是矮的那棵海棠樹木竟是已經枯朽。
並且看這枝幹的枯朽程度，似乎已經是壞死有好長一段時間。
“老奴剛才仔細想了一下所有事情的出現和發展，應該就如同小姐所推斷的那般。”
“昨日之事，應該就是那位妖皇陛下給人族的最後機會。”
“而這個機會恰好就讓周平給抓住了，這樣所有發生的事情就都能有一個解釋。”
“隻不過衛鎧前日夜裏就已經散發消息，給周平造勢。”
“而昨日又有一名頭戴鬥笠的男子手持衛鎧手令相見衛鎧，小姐覺得此人會是誰呢？”
佝僂著背的老人沉思一會之後，已經捋清楚昨日人妖大戰中所發生的事情因果。
並且他還從中找到了一絲特殊之處，提醒粉衣蒙麵女子說道。
聽到佝僂著背的老人話中有話的提醒之後，粉衣蒙麵女子略微思索後，蹙眉說道。
“給周平造勢，還搞什麽房宅拍賣，目的不就是想將我們從拒妖城中找出來嗎？”
“不過今日那名手持衛鎧手令的鬥笠男子，倒是謹慎。”
“沒想到他和衛鎧談完後，就直接住進了衛鎧親兵把守的別院。”
“事後反查時，才發現此人從城北入城後，就一直未摘下鬥笠，這人身份確實不太清楚。”
佝僂著背的老人那滿臉燒痕，極為恐怖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殘忍笑容說道：“小姐忘記了，周平昨日也是從城北出門。”
“你是說周平悄悄地回到城中了？”
“這不可能，房中的劍影石一直都沒有閃爍，這說明周平一定不在城中百裏範圍之內。”
“除非他已經可以將自身的劍道法則盡數收斂，可這隻有達到通神境圓滿境界才能做到。”
粉衣蒙麵女子驚訝過後，很快搖頭否定道。
“小姐誤會我的意思了，除了周平，其實還有一人更值得衛鎧今日的這些舉動。”
佝僂著背的老人繼續提醒道。
“你是說周平的兒子周維！”
“周平昨日將他從妖族手中接回之後，確實有可能沒有將他帶去妖族。”
“並且周維也有可能拿著衛鎧的手令，去到城主府中。”
“隻是這與今日衛鎧給周平造勢的行為，又有什麽關係呢？”
粉衣蒙麵女子還是有些不明白，佝僂著背的老人究竟想給她表明什麽意思。
“因為衛鎧或者說是周平想通過給自己造勢，讓我們以及天下人都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周平身上，從而忽略他的兒子周維。”佝僂著背的老人沉聲解釋道。
“周維身上有何特殊嗎？”
“他不過是昨日才開始修行，況且昨日我們已經分析過周維能如此快跨入修士的原因。”
“應該就是靠著這些年周平和衛時兩人，不停給周維服用茯苓血果和玄遠靈草，幫助他通竅引氣才能做到。”
粉衣蒙麵女子依舊沒有明白佝僂著背的老人，想要表達什麽意思。
“老奴的意思是，會不會是周維他先發現了烏雀的問題，然後再告訴的周平。”
“否則按照烏雀的描述，她應該不那麽容易暴露才對。”
“而且這些年我一直有意讓烏雀暗中注意周維此子，烏雀給我的反饋和評價是周維聰慧機敏，有遠超常人的成熟和冷靜。”
佝僂著背的老人將話講明說道。
“即便是周維機敏過人，天資聰慧，還有遠超常人的成熟，那又如何？”
“周維現在可以修行，也隻能說明他剛剛擺脫了，衛時當時透支時間所受時間反噬的力量影響而已。”
粉衣蒙麵女子顯然也對周維的情況了如指掌，並不認為周維這邊有什麽文章可做。
“小姐可是忘記了那位學院院長大人和妖皇陛下的第二個賭約？”佝僂著背的老人再次提醒道。
“你是說那老頭子當時是做了一個雙保險？”
“如果周平不能揮出那一劍，他便將希望寄托到周維身上？”
粉衣蒙麵女子突然理解了老人的意思，神情有些驚愕說道。
“或者可以說，當時那位學院院長想的是。”
“即便是周平可以揮出那一劍，如果後輩不能贏下第二局，不如就把拒妖城讓給妖族，將此事交由妖族來決定。”
佝僂著背的老人繼續分析說道。
“那秦老的意思是，老頭子第二場賭局是在押寶周平的兒子周維了？”
粉衣蒙麵女子此時也是認可，老人推論人族聖人設下兩場賭局的用意，同時理解了老人之前所說話語的含義。
“老奴認為可能如此，不然周平去妖族時必定也會將自己的兒子帶上，而不是如此為自己造勢，將世人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佝僂著背的老人眼神微凝說道。
“可是周平去了妖族，誰來教他的這位兒子呢？”
“而且他們憑什麽敢將如此重的擔子，放在一位十四歲才剛踏入修行的少年。”
“即便他是衛時和周平的兒子又能如何呢？”
“要知道之前從那邊傳來的消息是，妖族的那位公主殿下年歲十六，便已經有化蝶境的修為了。”
雖然已經理解老人想要表達的意思，粉衣蒙麵女子還是有些不太認同說道。
“小姐說得也在理，即使周維天資在高，心智在成熟，也不過剛剛踏入修行之門。”
“就算之前周平和衛時兩人給其的積累再多，也難以比從小修行之人進展更快。”
“倒是老奴有些多慮了！”
“或許那衛鎧或者是周平就隻是想簡單保護周維，亦或是想通過這些手段，把我們釣出來而已。”
聽到粉衣蒙麵女子的不同看法，佝僂著背的老人也覺得剛才的自己可能太過多慮，以及高看周維這位年僅十四的少年。
“不過我覺得現在也可以，摸一摸那位戴著鬥笠之人的底細，這樣我們不就什麽都知道了。”
“隻要我們將衛鎧稍稍調離一會，以她的身手，應該很容易就能試探到那位頭戴鬥笠之人。”
粉衣女子再次思索此事後，提議道。
佝僂著背的老人也在仔細思索著粉衣蒙麵女子提出的建議，因為老人總覺得昨日烏雀暴露的契機太過巧合，再加上今日衛鎧的這些小把戲又太過刻意。
“不可，雖然周平已經去了妖族，金平律也身受重傷。”
“但如果那位頭戴鬥笠之人真是周維，並且他們真是把後續的希望，寄托在周維這個小孩身上。”
“又怎會讓周維處於獨自一人的環境之中，要麽是衛鎧寸步不離的守護周維，要麽有可能是學院的人已經到了。”
“而且烏雀不還說周維身上，有一道莫名的金色光盾護體嗎！”
不過老人在仔細思索一會之後，還是語氣堅定說道。
“按照烏雀描述，那金色光盾也就是防住了王全鬆一招而已。”
“對於她來說，應該也算不了什麽。”
“況且周平昨日才出城而去，拒妖城這裏又離著明教學院如此之遠。”
“有誰可以如此快的時間橫跨數萬裏路程，除非是……”
粉衣蒙麵女子本想否定老人說法，但欲言又止。
她突然想到了學院中還真有一人可以做到此事，來到此處。
“正如小姐想的那般，能如此快的從明教學院來到拒妖城的人，應該也隻有那位先生了。”
“甚至老奴都能隱隱感覺他已到了此地，要不然周平也不能走得如此幹脆了斷。”
說到此時佝僂老人突然又想到一個方法，可以證明剛才自己的所有猜想。
“秦老說得有理，是我有些冒進了。”
“如果真是那位先生已經趕到了城中，那麽我們後續的行事就要更加小心了。”
粉衣蒙麵女子低低的點了點頭，神色忌憚說道。
“小姐不必擔心，其實現在要證明此事就更加簡單了，我們隻需等兩件事情調查清楚就行。”
“一是等妖族那邊信息，看看周平是否將周維帶去了妖族。”
“二是等明教學院那邊信息，看看那位先生是否還在學院。”
“以及是否真如衛鎧所說那樣，周維已經去到明教學院求學。”
佝僂著背的老人繼續說道。
“秦老說的有理，是我有些著相了。”
“就麻煩秦老傳令下去，通知所有在拒妖城的各項偵查事宜暫停，先行蟄伏一段時間。”
“等摸清了那位先生的落腳和周維下落之後，再行安排其他事宜也不遲。”
粉衣蒙麵女子很快拿定了主意。
“但血雀的事情還可繼續，隻是可能要讓這隻小雀兒多吃一段時間的苦了。”
“不過這樣也好，讓青雉給我照著十幾年前，那位朱大人故去舊人的樣貌，再去微調一下血雀的外形樣貌。”
“到時就更好勾引那位朱大人上鉤了。”
粉衣蒙麵女子似乎想到了以後的有趣場麵，不禁麵帶微笑說道。
“小姐說的是，如果那位朱大人也能為我們所用。”
“那麽她在府中也算多了一層保護，後麵我們獲取那邊的信息就更方便了”
佝僂著背的老人點了點頭說道。
“那就辛苦秦老盯著這些事情了！”粉衣女子朝著佝僂著背的老人擺手行禮道。
“老奴本分所在而已。”佝僂著背的老人回禮之後，便緩緩地從院落之中離開了。
明月高懸，院落中種植的兩棵海棠一高一矮，有一棵已經迎春盛開，還有一棵卻是枯朽已久。
粉衣女子在這明亮月光的照耀下，獨自看著兩棵海棠樹的倒影，輕輕嗅著旁邊那棵低矮枯朽的樹幹，口中喃喃道。
“又是一年海棠花開！父親、姐姐，你們再等等，我會讓那些害死你們的人，統統付出慘痛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