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妖城南去千裏便是常年毒瘴繚繞,卻又充滿機遇與危險的無息沼澤。


    在拒妖城與無息沼澤兩地之間又有一處地幅遼闊的草場相隔,人族先人將此草場稱為南黎。


    南黎草場常年氣候宜人,遍布水草。


    此時恰逢初春,南黎草場的水草大多有一尺多高,正是生長豐茂之際。


    原本如此好的水草和氣候正適合人族畜牧,可南黎西連妖族雷州,屬於人妖兩族中間地帶。


    雷州又是妖族九大族“牛”的封地,按理來說妖族其實更適合從雷州地界進攻人族,但南黎草場與雷州接壤之處多有沼澤,不適合妖族大軍東進,所以天佑人族下,不必大舉在此駐紮防範。


    雖說妖族大軍難以踏足南黎草場,可過往也常有小股化蝶境以上妖族,會從南黎草場方向入侵,造成了鮮少有人族在此遊牧的情況。


    今朝人族陛下明德宗,洞察歙州與拒妖城百姓疾苦,近幾年特將人族三大邊軍之一的牧牛軍,派來常駐於南黎草場。


    盡管明朝對外宣稱是為了能讓百姓安心在此畜牧,但坊間都傳是因這些年與妖族戰事愈增,將牧牛軍派駐至此是為可以與拒妖城互為戍邊支援。


    更有小股百姓說是人族皇帝為求長生之道,所以讓牧牛軍去無息沼澤中尋求各種天地靈材來煉製長生不老的靈藥。


    可不管明朝駐兵究竟為何,近些年來南黎草場遊牧的牧民確實多了不少。


    柳白茹此刻正用木蠶綾綁著周維從南黎草場的地底向南遁去,在柳白茹的原定計劃中,就是從拒妖城逃離之後向南遁地撤退,然後撤到無息沼澤外圍後,便有妖族在那接應。


    此次拒妖城行動其實都是由妖族的國師大人親自策劃,她們一行四人皆是單獨領命,先後靠著鼠族老嫗的遮天蔽日神通混入城內,最後與神秘麵具人接頭之後才開始施展計劃,


    執行計劃中柳白茹也全然不知下一步計劃是什麽,她隻知道按照國師大人的指示去聽從神秘麵具人安排,將這個裝有城中陣法分布圖的鎖龍盒從拒妖城中帶出來。


    柳白茹一行四人沒有想到鎖龍盒順利從城主府取出後,那位神秘麵具人竟然讓他們尾隨一人族小孩,去刺殺拒妖城南一個毫不起眼的書齋老板,並以早已說好的出城方法脅迫她們。


    若非城主府中,柳白茹他們見識過麵具人的恐怖實力,加上七色煙火升空,斷送了他們出城機會,柳白茹也不會接受麵具人的脅迫。


    可讓柳白茹沒想到的是,麵具人安排的刺殺對象居然是明教學院禮院的副院長,一位妥妥的通神境強者。


    不過沒有那柄可怕的青平劍,現在那位禮院副院長,還真已經到了九幽之下。


    但不管怎麽說,總歸在麵具人所留的後手安排之下,自己還是順利帶著鎖龍盒逃出城來。


    這時的柳白茹,還不知道鼠族二長老已經被青平劍斬落的事實。


    她以為鼠族二長老在稍稍掩護自己後,就會伺機逃走,並且柳白茹也絲毫不擔心二長老會被留下,畢竟鼠族的逃遁手段在妖族九大族中可以稱得上是第一。


    現在回想起青色飛劍從天而降,一劍斬殺兩位鼠族明道境的場景,柳白茹心中不禁還有些後怕。


    幸好有鼠族二長老出手幫忙阻攔,否則她也難逃被這天降一劍斬殺的命運。


    柳白茹細細回想起當時書齋情景,忽然心念一動,將周維頸部以上木蠶綾束縛鬆去,給被白綾纏繞全身的周維露出一個腦袋。


    自從在平律書齋被王姓老仆掌風掀飛後,周維就一直被柳白茹的木蠶綾法寶束縛在內。


    雖然身外那層金色的透明光繭,將周維目前受到的所有攻擊都消弭於無形,但層層纏繞的白色木蠶綾也是一個樊籠,卻把周維徹底地困在其中。


    柳白茹的木蠶綾覆蓋金色光繭後,周維便被一片黑暗完全籠罩,隻能聽到外麵傳來的一些打鬥聲音。


    在此期間,周維已經試過各種方式,無論是手撐腳踹,還是用胸前的獨角吊墜點在木蠶綾上都被一彈而開,無法破開這條白綾分毫。


    當周維還在冥思苦想脫身之策的時候,那位名為柳白茹的蛇族白衣女子,竟主動鬆開困在周維頭部的白綾束縛,將周維的腦袋露出,看起來是想和周維對話一番。


    木蠶綾束縛鬆開後,柳白茹一邊駕馭著遁光繼續向南遁去,一邊冷冷對周維開口道。


    “小子,剛才那把青色長劍叫青平劍吧,我看你當時淚流神態,莫非這把劍與你有什麽特殊關係?”


    周維聽到柳白茹的提問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左右觀察了一下四周後問道:“這是在南黎草場的地下?”


    聽到周維準確說出他們倆所在位置,柳白茹到微微有些詫異。


    其實兩人此時正在一片白色遁光中,按理來說修為不高的周維,應該是看不見外麵環境才對。


    何況柳白茹自己所施展的這份土遁神通,是其覺醒的一種特殊蛇族天賦神通。


    此神通的最大特點就是遁跡無痕,速度驚人,這也是柳白茹製定土遁逃走計劃的主要原因。


    “小公子確實聰慧,也難怪可以看出姐姐在城中耍的小把戲了,不知小公子可否告知姐姐你是如何分辨出你我二人現在所處位置的。”


    柳白茹被道破行蹤後,很快就掩飾了自己的驚訝,盈盈一笑問道。


    周維見到柳白茹一改麵上冷色地來套自己話語,也是自恃有莫名金色光繭護身,對柳白茹問題不理不睬,自顧自地思索逃跑之策。


    “小公子莫要不理姐姐,你我二人也算有緣才能一同處於這地底深處,小公子可曾想過你這護身法寶雖好,卻也隻能護得小公子一時”


    “不如敞開心扉地和姐姐聊聊,興許哄得姐姐一高興就把小公子你給放了呢?”


    見到周維並不理睬自己,柳白茹依舊嘴角掛笑,溫言勸道。


    周維聽到柳白茹的威脅神色不改的反問道:“什麽是護身法寶?”


    “小公子願意理睬姐姐就好,不如這般,我回答小公子一個問題,小公子也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此一來也是公平。”


    “為表姐姐誠意,姐姐先給小公子講一講什麽是護身法寶?”


    柳白茹見周維願意搭茬也是心中一喜,提出和周維一問一答的方式。


    “世間法寶可分為三種,分別是進攻性法、防禦性法寶以及功能性法寶三種,其中護身法寶就屬於防禦法寶中可以主動護主的頂級防禦法寶,像小公子這種可以抵明道境高手全力一擊,絲毫未損的護身法寶,姐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見周維並未出言反對,柳白茹便順著剛才話語講道。


    周維見柳白茹如此爽利,也是從容解釋道:“那把青色飛劍是不是青平劍我不知道,但青色飛劍確實是放在我家之物,至於我為何會知道這是南黎草場的地底,是因為這裏的空氣不僅濕潤,還夾雜著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周維之所以說出自己和那柄青色飛劍的關係,是因為已經見過金師叔和父親長劍出手的周維,還需要柳白茹還幫自己確定一些東西。


    所以周維也想通過和柳白茹的對話,套出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如此說來,你與那周平就是父子關係咯,真沒想到小公子家世竟然如此顯赫,也難怪那金平律要如此拚命護你,不過小公子你可否告訴姐姐,你的護身法寶是不是你身上的那枚吊墜?”


    柳白茹在聽到周維回答後,也證實了自己心中猜想,她之前隻知道那位神秘麵具人讓她們接近這個人族小孩,借此偷襲平律書齋的掌櫃。


    並不知道平律書齋的掌櫃以及這位小孩的真實身份,現在看來這位長得還算俊俏的人族小子,竟然是人族當世聖人的徒孫,這也難怪這小子能有如此強大寶物護體了。


    周維並未回答柳白茹的這個問題,隻是平靜說道:“依前輩所言,現在該晚輩發問了。”


    見周維將自己的話頂了回來,柳白茹也不惱怒,隻是發出銀鈴笑聲道:“嗬嗬嗬!當然,小公子但問無妨。”


    周維將早已想好的問題,直接向柳白茹問道:“為何我的這件護身法寶可以抵禦明道境的全力一擊?”


    “小公子這個問題可真是難住姐姐了,剛才我已說過像小公子這種可以毫發無損抵擋明道境高手全力一擊護身法寶,姐姐也是第一次見呢!小公子還請換個問題。”


    對於這個問題柳白茹若有所思地看了周維一眼後,又笑著說道。


    周維沉思一會後,又問道:“昨日拒妖城中升空的七色煙火與前輩有何關聯?”


    柳白茹眼眸微動,繼續笑臉盈盈地回答道:“姐姐我去城主府偷東西,被發現了,所以有了那七色煙火。”


    “我身上多為凡俗之物,唯有吊墜是母親所贈,不過晚輩從未用過護身法寶,不知護身法寶應是何樣,如果前輩判斷無誤,這枚吊墜應該就是前輩口中可以主動護身的頂級防禦法寶了。”


    周維看到柳白茹笑臉盈盈地看著自己,也是明白柳白茹意思,於是向柳白茹分析起了自己身上的情況。


    柳白茹見到周維如此幹脆承認,臉上笑意更甚道:“小公子可否告訴姐姐今日為何去那平律書齋呢?”


    柳白茹在今日行動之前一直無法明白麵具人的用意究竟如何,隻是在出城之後才能依稀看出那麵具人的完整計劃,但這人是如何做到如此料事如神,環環相扣的呢?


    知道妖族後續計劃的柳白茹也非常想知道這個問題,所以她此時才會問出周維今日去到平律書齋究竟為何,想以此反推一下那麵具人布局的依據,看是否能給妖族後續計劃繼續添力。


    周維聽到柳白茹的問題依舊沒有先行回答,倒是話機一轉繼續問道:“前輩可否先告知晚輩,今日那位鼠族老嫗口中說的法則是什麽?”


    柳白茹看到周維一點虧都不吃的性格也是毫不驚訝,但是她對周維這個能問出這個問題顯得有些詫異,因此柳白茹在略顯遲疑後,還是給周維解答道。


    “天地萬物,四季輪轉皆有大道蘊含其中,法則就是這大道的內核,我等修道之人這一生就是在修這天地大道,去明悟這大道法則運轉之玄妙。”


    周維今日推開修行大門,之前也隻是在平律書齋裏聽那金師叔說了一下落雨境後的各種境界劃分,所以這會柳白茹所解釋的法則含義對於周維來說太過高深,聽著柳白茹的解釋,周維不由得麵露疑惑神色。


    柳白茹見到周維神色,也知道自己所講的法則含義過於深奧,為了繼續從周維口中套出一些有用信息,柳白茹又耐心和言地給周維舉例說道。


    “正如姐姐我現在的境界被世俗稱為明道境,而明道境在修行中又被稱為尋道知源之境,指的就是踏入明道境時,便已經知道天地之中最契合自身的大道是哪種大道。”


    “至於明道境本身就是在這條適合自己的大道上尋找其運轉的法則內核,等明悟出一種法則內核便已是踏入通神境了。”


    周維聽到柳白茹後麵的解釋後不由得點了點頭,此番柳白茹的解釋正好說中了周維最關心之處。


    周維自幼聰慧過人,從小便早熟於同齡之人,成長至今,更是心思敏捷,處事不驚。


    周維剛才之所以會同意與柳白茹一問一答,就是想從柳白茹這邊套出一些有用信息,看能不能找到有關於金色光繭為何能抵禦住明道境高手的全力一擊的原因。


    在被柳白茹木蠶綾困住之後,周維便在思索如何脫困的問題。


    而已經見識過金色光繭防禦威能的周維,自然也是將脫困的機會鎖定在自己胸前的這枚獨角吊墜身上。


    其實在金色光繭抵擋住王姓老仆那一掌時,周維就感受到了胸前的獨角吊墜一直在微微發熱,當時周維就猜到了是這枚獨角吊墜的緣故才形成了金色光繭。


    畢竟按照金先生所說自己的父母皆是聖人的親傳弟子,所以也隻有他們送給自己的東西,才有可能抵擋住明道境高手的全力一擊。


    並且周維還清楚記得,母親將吊墜給他時,曾囑咐過周維一定要將這枚吊墜時時刻刻帶在身上。


    但由於周維今日才得以推開修行大門,根本不了解金色光繭為何能抵禦住明道境高手的全力一擊,所以周維才會將了解這個問題的希望寄托在將他捆綁至此的柳白茹身上。


    現在收集到柳白茹所說出的信息後,周維心中細細分析道:明道境高手的全力一擊打在金色光繭之上,而身在光繭之中的自己卻絲毫未損,說明光繭所蘊含的威能一定要比明道境更高。


    若柳白茹沒有欺騙自己,明道境與通神境的差異就在於大道法則,光繭中就極有可能就蘊含了大道法則的內核威能。


    想到這裏的周維忽然聯想到了一件事情,於是他的嘴角不自覺地掛出了一絲微笑之意。


    柳白茹見到周維在長思之後還能掛出一絲笑意,也知道是自己言語讓其想通了什麽,柳白茹不禁暗罵一句人族小子狡猾,隨即收起笑意繼續追問周維道。


    “小公子,莫要忘記回答姐姐我的問題呢?”


    周維在一番思索之後,心中已經有了一條對策。


    周維嘴角掛出微笑原因,不僅是已經有了初步的破局思路,更多還是感受到了父母對他那份無言且深沉的愛意。


    雖然父母一直沒有和周維表明他們的身份背景,也沒有讓周維早早地踏上修行之路,但脖子上掛著的吊墜以及那柄從天而降的青色長劍,都已經將父母這份無言且深沉的愛意,表達得淋漓盡致。


    “晚輩是奉家父周平之命去到平律書齋的。”


    周維對著柳白茹說完這句後,便閉上雙眼,開始將心神完全沉浸入自身丹田中。


    柳白茹聽到周維回的如此簡單敷衍,且看到周維在回答之後就緊閉雙眼,嘴唇不斷默念著什麽。


    柳白茹就意識到自己可能被眼前這小子套話了。


    不死心的柳白茹又是出言問了幾句,發現周維徹底地理睬自己後,柳白茹不由生出一股怒意。


    她沒想到這個周平的這個兒子心思竟然如此老練深沉,自己隻是寥寥數言,也不知是在哪裏幫到了他。


    現在看其有恃無恐的樣子,也許周維真還有後手也說不定。


    何況他父親周平可是那人族聖人的親傳弟子,那柄青色飛劍的犀利無雙,讓柳白茹現在想起還心生寒意。


    “哼,你不會以為過一會你這護身法寶,還能將你護得周全?等到你生死兩難之時,我看你是否還能耍出這種花招。”


    柳白茹撂下一句狠話後,也怕真的遲則生變,於是她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便有一口精血從口中噴出。


    同時,這口精血盡數融到了柳白茹和周維身旁的白色遁光之中,因此柳白茹和周維兩人速度也是立即快上幾分。


    ……


    拒妖城南城牆上,衛鎧雙手執刀麵色霜寒,他看著已經飛遁而走的黃霧,不由怒火中燒。


    當衛鎧雙目掃視著城牆上已經呈混編狀態的兩軍士兵,心中煩躁之意更是激增。


    麾下出現人族叛徒相助妖族本就是一件極為不光彩之事,還因此導致妖族二人帶著鎖龍盒以及周維在自己眼皮底下逃出生天,這讓衛鎧更覺無地自容。


    還未等衛鎧開口訓斥城牆士兵,就有一道青光從城中疾射而出,眨眼間,青光便貫穿了遠處遁走的那團黃霧。


    衛鎧身旁有已一青衣儒衫男子翩然而至,與其並肩而立。


    “維兒和鎖龍盒都被一位明道境的白衣蛇族妖人擄往南黎草場方向,這次沒想到連我最信賴的親兵,都是他們的人,這事是我大意了。”


    衛鎧見到青衣男子分毫無損地出現在他的麵前,也是心中一寬地傳音道。


    說完剛才城頭所發生事情的衛鎧又繼續傳音問道:“你現在還能察覺到維兒的位置所在嗎?金先生是否無礙?你知道那人身份了嗎?還有他是否也有問題?”


    衛鎧一連幾個問題問向青衣男子,而青衣男子則正是周維那位日日給城中士兵寫家書的父親周平。


    此時周平手持三尺青色長劍,衣襟飄飄,目視南方。


    城牆上有不少眼尖的士兵都認出了周平的身份,他們無法想象到這十幾年以賣書寫家書為生的落魄讀書人,居然可以和那身份顯赫、戰功卓越的天象軍大將軍衛鎧並肩而立。


    而且這人隻是一劍便將那逃出生天、修為高絕的妖族老嫗輕易斬殺。


    周平並未在意周圍投向自己的詫異目光,他隻是輕輕開口傳音回應衛鎧道。


    “葉王爺沒有問題,那人頭戴麵具,自爆了一道法則根基,讓他逃了出去。”


    “金兄這邊雖然根基穩固,但是大道之傷難以痊愈,怕是近兩年都無法與人交手了,現在葉王爺正在為其護法。”


    “至於那位蛇族女子應該已經遁出數十裏之外,我此時隻能感應到一個模糊方位,不過有空明墜在,維兒那邊應該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兩人傳音交流雖是極為簡短,包含信息卻極為豐富,寥寥幾語便將今日所發生之大事盡數溝通。


    聽完周平的傳音,衛鎧臉上霜寒之意也是稍稍消減,他今日先通知葉白雲出城幫助周平,為的就是試探一下這位拒妖城城主,所幸葉白雲是沒有問題的。


    衛鎧轉身望向城內道“能布下如此計劃之人一定是當年的那些幕後黑手之一,那人既然自爆了一道大道法則,便已是有跡可循了,如此算來我們也算是有所收獲。”


    周平聽到衛鎧此言並未傳音回應,而是看了一眼南方,在心中自言地問了自己一句:“日東升西落,月陰晴圓缺。時間洪流滾滾向前,可前路呢?”


    等衛鎧調息完後,立即向周平說道:“我們就去追回維兒和鎖龍盒,我這邊已經沒有大礙了。”


    說完衛鎧便要動身從城牆上飛遁而出。


    周平卻是伸手攔了一下衛鎧,示意其往西邊望去。西邊有狼煙排排如柱升起,其煙直而聚,漆黑似墨,風吹之不斜。


    ……


    拒妖城西五十裏外有一哨塔名為石木哨塔,哨塔高十五丈,通體都由青色磚瓦搭建,這座哨塔是人族境內最為前沿的一座哨塔,登至塔頂可以直接看到人妖兩族邊境的交匯之處。


    在哨塔中,有一個百人隊常年在此觀察兩族邊境情況,防止妖族突然偷襲。


    自從昨日拒妖城七色煙火升空示警,負責石木哨塔的天象軍都尉常金沙心中便有一種危機的預感,所以在昨日夜裏他便已經下令全員戒備,自己更是親自站在塔頂觀望。


    可剛剛常金沙發現拒妖城上居然又有一朵黑色蓮花煙火綻開,身為天象軍都尉的他當然知道人族軍中的單色煙火一般以紅、黃兩色為主,這朵黑色蓮花煙火他在軍中十數年間從未見過。


    黑色蓮花煙火綻開後,常金沙心中危機感覺便更加強烈,果然沒過多久,就他看到一群妖族斥候從邊境處突然出現,並快速接近於石木哨塔,同時這小股妖族斥候後麵,還有一支小妖族部隊列隊跨過了人族邊境,並停在了石木哨塔前方十裏之處。


    “快點燃狼煙!”常金沙在見到妖族軍隊的第一時間就已命身旁士兵點燃狼煙,示警五十裏外的拒妖城。


    不過此時,常金沙對這股妖族士兵的行為卻有些不解。


    常金沙他戍衛邊疆多年,與妖族也大大小小交戰過數十次,妖族這些年的次次突襲都如秋風掃落葉般,瘋狂摧毀沿途哨塔,然後試圖活捉人族斥候,最終以人族俘虜為引,叫囂人族軍隊出城與之交戰。


    因此這座石木哨塔和妖族每打一次也就要重修一次,但常金沙從未見過妖族像今日這般列隊停在哨塔三裏之外,好像還在等待著什麽。


    ……


    石木哨塔再往西去數十裏有一兩界碑,此碑矗立在人妖兩族邊境之間,碑左是人族九州之地、碑右是妖族十州之地。


    兩界碑高有十丈多餘,碑上密密麻麻地刻著人妖兩族近千年大戰的情況以及各自戰死人數。


    相傳兩界碑是當年太宗皇帝與初代妖皇共同所立之物,為的就是劃分人妖兩族地界。


    不過在初代妖皇和葉武大帝兩人仙逝之後,人妖兩族戰亂不斷,兩界碑就被人妖兩族用於記錄多年交戰的死傷情況,勵誌後人勿忘先輩付出。


    此時,有一麵容清俊、身著灰色華服的妖族中年男子,手正捧一束血色花朵正在兩界碑前躬身悼念。


    隨後有一黑衣妖族匆匆從東趕來,來到衣著灰色華服妖族麵前半跪而下,沉聲複命道:“國師大人,已按照您的吩咐,前軍偵察部隊兵臨石木哨塔前,而人族哨兵也已點燃狼煙示警拒妖城。”


    灰色華服妖族聽完黑衣妖族匯報後,將血色花束輕輕放至兩界碑前,然後手臂輕舉,便有一頭巨大白象從後緩緩向兩界碑走來。


    這頭白象蹄不著地,四肢之下皆有白雲托起。


    在這頭白象身後有一男一女兩位妖族並肩而行,其中妖族男子體型壯碩,麵容黝黑,同時還身著一襲褐色長衣,看起來像是一位常年耕作農間的莊稼大漢。


    另一位妖族女子則是麵容姣好,身材嬌小,一雙明亮大眼含笑含悄,並且身材嬌小的妖族女子身披一件雪色狐裘,映出一點紅唇鮮豔,看起來別有一番嬌媚。


    兩位妖族身後則是一大片望不到頭的妖族大軍,其中多由狐、牛、蛇、鼠四族以及其他一些小族組成。


    這支妖族大軍此時如同一片黑雲壓於兩界碑前,距離人族境內也隻有咫尺之距。


    灰色華服妖族雙手背負,看向東方說道:“傳令,全軍出擊,兵臨拒妖城下。”


    體型壯碩,麵容黝黑的妖族大漢聽到灰色華服妖族指令之後朝著後麵妖族大軍喊道:“妖族兒郎們,國師有令,全軍出擊,一起去踏碎人族城池。”


    壯碩妖族大漢的聲音猶如滾滾天雷炸響在這支妖族大軍之中,頓時,妖族大軍氣勢高漲,來勢洶洶地越過了代表人妖兩族界線的兩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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