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次郎繞著他們倆走來走去,一直不說話,他越不說話,兩個人心裏就越虛。


    “回井上長官屬下…屬下實在也搞不懂為什麽,其他地方也就算了,這些人都把這樣的報紙放到特務委員會來了,居然行動處的人一點都不知道。”


    尚永華先展開攻擊。


    “尚處長這是什麽意思?”居然還好意思先攻擊他,董躍實瞪大眼睛對他怒目而視。


    “董副處長不知道什麽意思?就是說你們行動處的這些人是吃幹飯的嗎?!讓人進了老巢都不知道!”


    尚永華可以把副處長這個副加重語氣。


    “那請問情報處又做了什麽呢?這樣的報社,這樣的編輯,居然事先我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如果情報處給了我們消息,我們行動處又怎麽會不采取行動呢?!”


    董躍實反駁回去。


    “報告長官,對於各家報社我們都是有低燒的,但是沒有想到問題會出在這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報社身上,而且這報社本身也偏遠,我就……”


    想說,但是又不敢說,害怕日本人一個不高興,說他推卸責任找理由


    “尚處長,這是沒什麽好說的了吧?!”


    董躍實倒想看看他能怎麽編?


    “閉嘴!你們兩個還有臉在這兒吵!沒看見井上長官已經很生氣了嗎?”


    何海斌過來放下文件,重新拿了一個壺給井上倒水。


    真是狗仗人勢,他們倆在心裏暗想這個何秘書,每次就知道簡簡單單吹吹耳旁風。


    什麽力也不用出,就哄得井上團團轉,偏偏這個時候他們還不敢說他什麽。


    “行了!這件事情已經覆水難收,如果上麵怪罪下來不光是你們兩個,我也跑不掉。你們現在最好就是想到辦法能怎麽補救,用你們中國話來說就是戴罪立功!”


    井上吼了一聲,嚇得屋裏的人都抖了一下。


    “報告…報告屬下有可以戴罪立功的情報!”


    尚永華從自己公文包裏拿出文件,上前交給井上。並且得意地對著董躍實扯了扯嘴角。


    井上拿過去看了一眼果然大喜。


    “好!好!永華桑!很好!有了這個情報,把這些不管是國民黨還是共產黨的軍隊統統消滅!哈哈哈哈”


    其餘人都一臉震驚,一會兒暴怒一會兒又笑,真的是嚇人。


    “報告長官,我就是這兩天一直在做這件事情,所以在情報上確實有些紕漏。”


    尚永華抓緊時間洗清自己身上的責任。


    “不過輿論上這一次他們確實戰勝了我們,而且這是還尚未公布的計劃會嚴重影響作戰的,但是至少有了這份情報希望我們能給他們更加沉重的一擊!”


    這樣看來他們就算會受罰,但是如果一旦事成,也就有了將功補過的可能。要不然真是無法交代了。


    董躍實不敢說話了,畢竟人家現在是真的有功,而自己是真的有過。


    “董副處長!你這辦事能力確實是不行!這一件事情,更多責任確實在你,暫時先扣你半年的工資,如果上級不責罰就算了,責罰的話到時候再一並處罰以後多多向人家尚處長學習!還有,去領五十鞭子!”


    井上說道。


    “是!”董躍實敬禮低頭。


    “何秘書,趕緊聯係山田長官那邊!”井上要抓緊時間把這情報送過去。


    “是!”何海斌趕緊去準備了。


    許檸和趙婧瑂走在路上聽見他們的議論,除了罵日本人喪心病狂的還有紛紛猜測這篇名為致全體中國同胞的一封信的文章是誰寫的?


    飄絮到底是誰?怎麽一個晚上的時間這份報紙就基本上發遍了全上海。


    “到底是誰這麽厲害,提前就把日本人的計劃公布出來了。”


    “是啊,這下子真的能救不少人。”


    “不過這些人是真不怕死啊,這下子日本人肯定在到處找他們。”


    “聽說那個報社早就人去樓空了,這是給日本人唱了一出空城計呢!”


    大家議論紛紛。


    很多學校的學生都在討論這篇文章雖然語言質樸,但是文學功底可見一斑。最重要的是真誠質樸的語言打動了無數的人。


    第二天各大報紙都為這件事情紛紛頭版頭條報道。


    第三天日本人確實依舊在到處嚴查各家報社,隻是沒抓到什麽人。


    調查到那天晚上有幾輛黑車來回在路上走,但是別說人了,連車也找不到。


    倒是日本人使用生化武器,試圖滅亡中國的計謀被曝光之後又引起了接連幾天的罷課罷工遊行。


    社會輿論國際輿論也愈演愈烈。


    許檸坐在門口,看見一路遊行走過的舉著橫幅標語的愛國學生們,心裏忍不住感動起來,任何時代的中國年輕人都不是垮掉的一代,尤其是他們這些生於戰火之人。


    陸樺君出來拍拍她的肩膀,和她站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突然一群人鬧哄哄的過來,一輛日本軍車緩慢行駛。旁邊的路人一路跟著過來往車裏的人身上砸臭雞蛋和爛菜葉子。


    “賣國賊賣國賊!”


    “真沒想到之前還因為愛國遊行被抓,現在會成為賣國賊!”


    “就是她是我們學校的,我之前還很敬佩她!”


    “打死你個賣國賊!”


    大家群情激奮一擁而上車子動彈不得。


    “大家冷靜啊,冷靜啊~”朱有光假裝勸說一下,但是完全也沒有要阻止的樣子,如果砸的是其他人,這些日本人早都已經拿出槍了。


    這兩天因為生化武器事件曝光正是民怨最盛,愛國之心最盛也最恨日本人的時候。


    偏偏這個時候把桑榆投誠的事情在大街上公布又登了報紙,就是故意的。


    桑榆站在上麵,任由臭雞蛋爛菜葉砸在她臉上。許檸看見車上的人是桑榆心下很震驚。


    “怎麽你認識?”陸樺君疑惑地問。


    許檸搖搖頭否認了。


    “那就好,這樣的賣國賊就不要認識,年紀輕輕的做什麽不好做走狗!”


    陸樺君對於賣國賊也是完全忍不了。


    “我也去拿臭雞蛋砸她!”在裏麵出來看熱鬧的二丫也氣憤地說。


    “別~不要這麽做。”許檸下意識阻止。


    “檸姐,她這樣的賣國賊就是活該,你別可憐她!日本人這麽壞她還投靠他們。”二丫不服氣地道。


    “哎呀,二丫,檸姐說什麽你聽就是了。”小翠趕緊說道。


    “好吧。”二丫不說了。


    到了花檸彩妝的店門口,許檸突然和她四目相對。


    桑榆又笑了,依舊是從容無畏的笑容。


    許檸就在這一刻完全忍不住掉了眼淚。


    “還好意思笑,真是不要臉!”


    “是啊,是啊,真是沒臉沒皮,這個時候了還好意思笑!”


    群情激憤不知道是誰扔了一顆石子直接砸中了她額頭,一瞬間血就模糊她的視線。


    “桑榆!”許檸見她受傷想上前。


    “小檸!”陸樺君趕緊拉住了她,幸好現在吵的要命,根本沒人聽見她喊桑榆。


    桑榆轉頭,望著太陽,不懼它的炎熱和刺眼。血流到了下巴她也不擦,就任由他這樣流淌。


    “隊長走吧,萬一要是真出人命可不好交代。”


    他們隻是故意讓人知道這件事情,也是讓桑榆坐實賣國賊的身份,這樣一來,以後她不依靠日本人就很難生存。


    不過也真怕這些老百姓真把人打出事來,於是趕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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