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陸青雲的心中,完全亂了。困神陣下,那些元嬰死屍,幾乎怒到了極點,血池中,濺起一道道的血浪,看起來煞是恐怖。


    頃刻間,洞府竟然搖搖晃晃,竟然有種崩潰的感覺。


    陸青雲不敢在等,他有信心困住這些元嬰死屍,卻沒有信心使這洞府不坍塌。而後,背後雙翅撐開,急速向對麵的洞口飛去。


    隻聽身後,巨石坍塌的聲音不斷傳來。經過前兩次血池之後,陸青雲知道,這些死屍,沒法進入洞口,隻能在血池周圍活動。


    因此,在進入洞內百丈之後,其神念一收,那支撐許久的困神陣,化作一道精芒,進入同豐葫中。


    元嬰死屍,失去了控製,齊齊向洞口飛去,撞得四周岩石大塊大塊的往下掉。不過他們的頭,剛一伸進洞府,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拉了回去。


    “孽障!”一聲滄桑的聲音,在洞府內突然響起,無形的壓力,陡然降臨。近萬元嬰死屍,同一時間發出嗚咽之聲,而後乖巧的將隕落的巨石,搬到遠處。做完這一切之後,再進入血池之中沉睡,形狀更是橫七豎八,沒有一點規律可言。


    將困神陣收入葫中之後,陸青雲的速度慢了下來,背後那雙鳳翅,也收入體內,身後的廝殺聲,消失殆盡,一切都已歸於平靜。


    然而陸青雲並沒有一次放鬆。雖然那個滄桑的聲音,說要給他一場造化,但在事實來臨之前,他斷不敢將生命放在未知人的手中。


    陸青雲走著走著,對麵卻毫無征兆的出現一人,此人道風仙骨,一身灰衣,臉上掛著一幅淡淡的笑容:“你,可願跟我來,探尋虛族之事?”


    陸青雲愣是後退了十步,眼睛直直的看著這老者,不過隨後,臉上卻不再猶豫,道:“你是虛族之人?”


    他知曉,此人要殺自己,隻需一個眼神。因此,警惕根本沒有,直接麵度,卻顯得落落大方。


    老者滿意的點點頭,道:“我雖不是虛族之人,然虛族卻要奉我為祖,走吧。”


    隻是輕輕的一句走吧!陸青雲心神,完全失去了感應,隻覺得眼前一花,一股眩暈感油然而生。此時,他隻能閉上眼睛,以減輕腦海中眩暈帶來的疼痛。


    頃刻之間,那眩暈感消失,緩緩睜開眼睛,臉上雖然依舊無驚無波,但心中卻完全震驚了。


    這是一個封閉的洞府,周圍陰暗暗的一片,沒有光,但視線卻可以延伸。洞府內,都是水,洞壁之上,也布滿水滴。時而低落在洞底,撿起一連串的水花。殊不知,整個洞府中,卻有一個漆黑的餓棺木,躺在正中間。


    棺木上,坐著一人,赫然就是那灰衣老者。


    “你……”陸青雲有些語無倫次,此刻,竟然話不成句。


    “我,已經死了。”老者臉上,帶著一抹溫和的笑意。


    “死了?”陸青雲不解,死人應該進入輪回,可他卻沒有……這一切,遠遠超乎了他的認知範圍,一股深深的疑惑,從心底浮現上來。


    “對,我已經死了,死了百萬年之餘。隻是,我超脫了輪回,永生隻能在這洞府之中,享受著寂寞的孤獨。”老者的話,有些淒涼,但其中,卻有一份陸青雲讀不懂的味道在其中。


    洞壁上的水滴,緩緩下落,散發著濃鬱的滄桑之氣,在這氣息之下,陸青雲的心中竟然隱隱作痛。好似,他又看見了破天鍾內,那個不屈的少年,抱著一女子,笑對蒼天。


    “此物,終於相見了。”老者歎息一聲,手掌緩緩伸出,陸青雲的儲物袋直接裂開一個縫,破天鍾化作一道精芒,飛到老者手中。


    陸青雲沒有移動,這一切,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一個人,為何隻需一個意念,竟然能夠召喚他人之物。


    “你,究竟是誰?”陸青雲眼睛閃爍著一絲精芒,徐徐問道。


    “我?”老者笑了一下:“你可知,此鍾之內,有一靈。”


    “對,是有一靈。隻是此靈還為真正蘇醒,好似收到過莫大的創傷。”陸青雲一一說道。


    “那靈,是我徒,名曰鴻天宇。”老者溺愛的撫摸著破天鍾,臉上閃過一絲溫和的笑意:“隻是,這孩子,太執拗,太重情,竟然為了一女子,荒廢了我人王霸業。他不該啊……”說到這裏,老者的聲音,有股莫名的激動,一股悲傷鋪落而散。


    “也罷,逝者離去,老夫也無能為力。”老者抬起頭,從棺木上坐了起來,而後將破天鍾遞給陸青雲。“我問你,為何要修仙?”


    陸青雲愣愣的看著老者,木然的接過破天鍾:“你不要它?”


    “要它又有何用,此鍾本就屬於你。”老者輕言說道:“我問你,為何要修仙?”老者突然語氣一轉,身上帶著一股難以言明悲哀,看著陸青雲問道。


    “我修仙,是為複仇。”說出這話,陸青雲沒有半點猶豫。


    “報仇之後呢?”老者又問。


    “再去履行陸某的承諾。”


    “當你的一切,都已經完成之後呢?”老者的話,將陸青雲的心境,推向一個未知的邊緣。


    陸青雲抬起頭來:“八荒有界,陸某想去八荒之外,看一看。”


    “僅是看看嘛?”老者繼續問道。


    此時,陸青雲啞口無言,若是某天,自己達到八荒之巔時,去路該何去何從?


    “也罷,這個問題,你不用回答了。你可知,其實,修仙是條舍本求末的路,仙的盡頭,是人,返璞歸真,才是王道。”老者抬起頭,看著洞壁:“為何獸有化形一說,為何仙的容貌與人無異,為何當年仙界,被我族屠殺億萬。因為,他們有缺陷,無法走得更遠。人,才是萬物之靈,仙,隻是一個過渡。仙的極致,依舊是人。”


    陸青雲愣愣的看著老者,不知該如何說起,化魂之後,究竟為何等境界,他不知,然而,今日老聽老者一說,其心中,竟然有幾分明悟。


    人乃萬物之靈,大凡靈獸,化形之後,威力更甚,而且修煉速度,比之獸體,更加恐怖。這一切不正是驗證老者的話語嗎?


    “前輩之意,晚輩雖有明悟,卻不深。”陸青雲的臉上,沒有了警惕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尊敬。此人定然是神通修士,甚至界外之人。竟然能有如此深刻的見解,這對陸青雲來說,是條模糊的路,雖無明確的方位感,但卻為他建立一條寬闊達大道,奠定基礎。


    “日後,你自會理解。其實,不論仙還是魔,終究都要歸人的,你乃天魔,是逆天而行。可在修仙的同時,卻又修魔,化魂之後,這是個莫大的隱患。魔為逆,在天道的規則之下,則是逆仙。兩者不可能同時存在,化魂之後,你隻能選擇其一,否則定會使得兩者相斥,危機萬分。”老者的話,每個字都敲在陸青雲的心扉之上,他是魔修,是逆修,但卻也修仙,仙魔同修。


    至少此時,陸青雲並沒有察覺有何不妥,化魂,對他來說雖然是個遙遠的夢,但陸青雲心中,早已將目標指向他。而今,竟然聽到如此聲音,其心中豈能不驚。“既然前輩對晚輩的情況了如指掌,想必應該有化解之道吧?”


    陸青雲心智如妖,這老者像他說了這麽多的東西,不會平白無故,肯定有其原因的。


    “虛族對你,可有恩?”老者並沒有回答陸青雲的問題,反問道。


    這一點,陸青雲無法否認,不論是破天鍾,還是神禁術,甚至蕭凡方雲,都為他阻擋過生死危機。“有恩。”


    “此恩可報?”


    “必報!”


    “甚好,我便為你,煉祭一具虛族分身,化魂之後,可以解決你的仙魔同修之困。成就人王之境,我且問你,你可願意?”老者的話,像一根針,深深的刺進陸青雲的心神之中,讓他容不得反抗。


    然而,天下沒有掉下的餡餅,盡管其心中怦怦直跳,陸青雲還是忍住呼吸,將神念完全凝聚在心神之中,緩緩問道:“前輩不會無所求吧?”


    “怎會無所求,成就人王之境後,滅掉天雲仙境。”老者臉上,帶著一絲仇恨之色,隱隱說道。


    “天雲仙境?”陸青雲腦海中竟然浮現出天雲山的影子,兩者之間,是否會有微妙的聯係?


    “你可知,你的世界,為何稱之為八荒大陸?”老者臉上平靜無波,問道。


    這可把陸青雲問住了,從目前為止,他隻知道五荒,北荒、南荒、東荒、西荒還有中土,至於其他三荒,並不知曉。


    “八荒大陸,除了你所了解的五荒之外,還有極南極北兩荒,分別被大魂閣與上神宗所占據,最後一荒,則在中土之上,天雲仙境!”


    陸青雲頓時一陣明悟,大魂閣與上神宗的名字,他怎能不知,乃是八荒大陸的巔峰。不錯此時卻多了個天雲仙境。


    “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這虛族之身,可願凝聚?”老者幽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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