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時間,已經很麻煩大嫂了,他們不能什麽事情都靠著別人。


    小夫妻倆思緒繁雜,但是想到今兒抓住了鄭興,事情其實已經基本定論了,他們心裏一直揪著的那股勁也慢慢散了。


    鄭婉秋趴在沈康肩頭感慨道:“我真的好佩服大嫂,一切都被她算準了,咱們這次真是全靠大嫂,要不然還不知道咱們得等到什麽時候呢?”


    沈康拍了拍妻子道:“是啊,大嫂真不是一般的女子,我到現在都不明白,大哥究竟哪裏好,能娶到大嫂這樣聰慧能幹,漂亮又這麽有能力的女子。”


    鄭婉秋聽了先是一笑而後拍了他一下才道:“你這話可別被大哥聽到了,要不然鐵定要捶你。”


    沈康哈哈一笑:“大哥也就在我跟二哥麵前還能板起來臉,你發現沒,他對著大嫂的時候,一張臉都是柔的,眼睛裏的笑都快要溢出來了。”


    鄭婉秋深有同感:“可不是嗎?大哥對大嫂的感情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到。”


    這話說的還有些酸溜溜的呢:“你就沒有大哥對大嫂的那種感情對我。”


    沈康無奈的摸了摸額頭,得了這火還燒著自己了。


    後院的鄭興真是一條硬漢啊,硬是痛到尿失禁,也硬生生的忍著十指連心的痛挨了十根針都沒有交代。


    沈富昌看他那樣也懶得慢慢來了:“你既然這麽硬骨頭,那就讓我看看,你到底能有多硬吧。”


    他直接把針拔了出來,每拔一根,鄭興都得抖一下,針拔完了,沈富昌直接把他的一雙手放進了鹽水裏,那濃鹽水立馬變紅了。


    加了許多鹽的水無孔不入,指甲下的針眼也不例外。


    鄭興這一次感受到的不是疼痛了,而是入骨的折磨。


    鹽水其實對傷口是有殺菌的效果的,但是他也是真的讓人疼的死去活來的。


    十指連心啊,一時間鄭興帶著沙啞的哀嚎聲在鄭家後院環繞。


    周圍的百姓們,睡著覺就感覺好像撞鬼了似的,都在做噩夢,這啥聲音啊,也太滲人了。


    有這半夜起來出恭的,好懸沒一嗓子給人幹茅坑裏去,嚇得屁股都不擦就哭著跑了。


    沈富昌這次都沒問鄭興要不要招供,他直接把這雙手又放進了準備好的辣椒水裏。


    這一下子,鄭興身體都疼的僵直了。


    火辣辣的疼順著指尖直達心窩,疼的他都要痙攣了。


    鄭興此時已經是渾身大小便失禁,身上都潑了水一樣,都是疼的冷汗浸濕了衣服。


    臉上是鼻涕眼淚都糊滿了,再也沒有之前那副看誰不順眼老子就滅了誰的那股勁了。


    他實在不想受罪了,隻能用被卸了下巴的嘴巴口齒不清的說:“我說,我都說,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他聲音嘶啞,說出來的話都不成句,他感覺自己說的聲音挺大的,實則要是不注意聽,都聽不到。


    幸好沈繼業不耳背,他都困得直打哈欠了,但也第一時間就聽到了鄭興的聲音。


    看見一心求個痛快的鄭興他搖了搖頭:“你說說你,我之前剛和你說了吧,早點說了免得受苦,你說說,苦頭吃完了,還是要說了,你這不是自找罪受嗎。”


    年輕人就是算不明白賬。


    之後就是沈老爺子問,沈繼業在一邊記錄,這審訊問話也是有技巧的。


    聽到鄭興願意招了,老爺子淡定的鬆開了手,然後洗了洗手,把他的下巴給送了回去,他也不怕他再咬牙自盡,經過這一輪審訊,他估計也沒有力氣自殺了。


    老爺子讓候在門外的木頭打水給鄭興衝洗一下,畢竟屎尿失禁的味道實在太難聞了。


    都弄好了之後,老爺子就開始審問了。


    從而得知了,鄭家老爺子原本隻是得了風寒,但是被他們暗中收買了大夫,給老爺子的藥房裏加了一味可以讓人昏睡的藥。


    然後,送往嶺南的那批貨物也是二房專門設計的圈套,就是為了把鄭刑支走,好兩處逐個擊破。


    鄭二老爺子算計著時間,覺得大兒子應該得手了,就在他哥哥的藥裏加了一副雷公藤,讓老爺子直接毒發身亡了。


    懂點藥理的人都知道,雷公藤是有大毒的中草藥,必須謹慎炮製之後才能去除毒性。


    雷公藤的毒性主要在芽葉,根莖之中,即使作為治療關節風濕的良藥,它的毒副作用都是很大的。


    鄭老爺子本身年紀就大了,又被下了藥昏沉沉的睡了許多天,隻需要一點點的雷公藤磨成的粉末,就能輕易的取他性命。


    後來,鄭二老爺子作為老爺子的親弟弟,出麵主持他的身後事在合理不過,鄭婉秋和沈康即使身為孫女孫女婿,也無法在沒有證據的時候指證他們謀財害命。


    老爺子問了一炷香(十五分鍾左右)的功夫,越問越氣血翻湧,他的老兄弟,就這樣死在了自己新弟弟的手裏。


    沈富昌終於把鄭家二房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實施,到怎麽實施,都有誰參與其中,等等問了個一清二楚。


    他忍著心裏的難受被沈繼業和木頭扶回了屋裏,躺在床上也是翻身打滾的睡不著,想著幾十年前他們幾個老夥計風裏來雨裏去的年輕時光。


    “老兄弟啊,你走的冤啊,不過放心,我不會放過那些人的,你在下麵好好的,老哥我估計也快去陪你了。”


    沈富昌的嘀咕聲沒有誰聽得到。


    他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年輕的時候太拚,身體也落得有病跟,這幾年在兒媳婦孫媳婦的孝順下其實保養的很不錯了。


    但是去年的那場中風,到底還是給他的身體帶來難以挽回的損害,他自己能感覺得,自己現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但是他在怎麽樣也要把鄭家這事給解決了。


    如今沈家一切都好,其實老爺子就算是現在閉眼,他也放心的。


    沈家娶了雲溪這個好孫媳,能保證三代子孫都不會走錯路,有她在,沈家錯不了。


    他就算是閉了眼,也對得起沈家祖先了。


    第二天一大早上,李雲溪起床之後,柳枝就來稟告了:“夫人,昨兒老爺子已經連夜審出來了。”


    李雲溪眉頭一挑:“爺爺還是老當益壯,專業能力一點都沒退步啊。”


    等到了飯廳時,整個家裏除了幾個孩子隻有她和婆婆趙氏跟個沒事人似的,其他人眼下都是青黑一片,想來是昨晚都沒能睡好。


    給老爺子和公公婆婆問安過後,李雲溪笑著看著老爺子:“爺爺,我今兒算是知道了,什麽叫做,行家一出手,就知沒有了,那個鄭興看著那麽橫,您這一出手也給審訊出來了,真該讓夫君來看看的,他還得向您學習學習才行。”


    老爺子被孫媳婦誇得哈哈大笑:“你呀,就是會哄人,我這也不行了,到底是年紀上來了,沒有年輕時候的那股狠勁了,這個鄭興也是一個硬骨頭,我審訊了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像他這麽硬的人,屈指可數。”


    “都問出來了?”李雲溪看著老爺子笑著點頭了,就又問道:“那之後你們準備怎麽做?”


    沈康接著話茬道:“鄭興已經把他們是怎麽害人的過程都說了,楊爺爺也願意上堂作證,婉秋二叔去找我嶽父屍骨去了。


    我準備先找人把訴狀寫了,把二房參與這件事的人先抓了關起來,然後帶著鄭平去把我嶽父的屍骨找回來,這邊就讓婉秋先支應著,等我們回來府衙也該審訊的差不多,就差宣判了。”


    “你們既然已經安排好了,就這麽做吧。明兒招待客人的事情交給我,正好也研究的其他東西也差不多了,這兩天我需要的原材料也買好了,你們忙你們的,我也要忙我的了。”


    她這次想要把一直都想做,但是一直沒時間做的新式點心做出來。


    以前都是從京城開始出新品,這一次就從金陵開始吧。


    而且,她還準備在之後忙完這些事情後,在金陵附近,買點水田,最好買個小莊子。


    金陵啊,魚米之鄉,這裏的水土很是養人,要是能買個小莊子,以後他們自己家裏吃的米啊,金陵這邊的特產啊,水果啊,都能從這裏運過去了。


    京城城郊外的田產不好買,都被內城的那些達官貴族給買完了,價格還虛高,金陵這邊就要好很多了。


    本朝相比前朝來說,世家的勢力範圍已經被幾任皇帝給慢慢削減蠶食了很多了,囤地重罰在本朝已經被劃進律法裏了。


    那些世家大族想要囤地,隻能找府下門人,把田產放在門人手裏。


    但是在之前這個方法也許還行,建武帝上位就不行了。


    蕭崇登基後的第一項舉措就是改革了士紳,官宦之家不納稅的政策。


    以往隻要有功名就可以不納稅,但是,蕭崇深知土地納稅的重要性。


    以往的朝代,哪一個不是因為世家囤兵屯田,而導致皇權分散,政治權利不能很完整的保持在皇帝手裏。


    建武帝在登基之後,讓心腹查了吏部每年收稅情況,看清楚那賬冊上的稅收情況之後就大發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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