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用去想那麽多,日子怎麽樣都是人過出來的。”李雲溪有了兩世的記憶,對人性更能看得開。


    李豐收歎了一口氣:“爹沒了,我是大哥,我自然要擔起長兄如父的擔子,我想你和雲柔以後都能嫁個如意郎君,公婆和睦,沒有波折的過完一生啊。”


    “大哥的心思我能理解,大哥也不要把什麽都放在自己身上,你也是個少年人,多替自己想一想,我們終將都會有自己的生活。”


    等到了年紀,都各自成婚,有了自己的一家子,又沒有父母長輩的牽扯,兄弟姐妹間的關係就隻能靠多來往維係了,要不就像姑奶奶,嫁的遠,一輩子都沒回來過幾次。


    平凡的日子裏,每天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周而複始。


    星辰輪轉,鬥轉星移,時間在在悄無聲息中到了兩年後,李家出了孝期。


    兩年時間能改變很多,首先最讓人高興驕傲的就是小弟豐年,已經考取了童生。


    四月初,有人給李豐收說了一樁親事,是南城的,家裏父親沒了,母親拉扯著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家裏是靠走街串巷買些針頭線腦過日子的。


    老大何秋實已經成婚了,生了一個兒子取名金蛋,是一家的掌中寶。


    這個女娘今年十六,長得倒是還不錯,洗衣做飯針織女紅都能拿得出手,下麵還有一個小她兩歲的弟弟,何冬生。


    一家子住在南街靠近內河兩間小屋子裏,家裏六口人,擠在兩間正屋裏,廂房又隻有一間灶房,院子小的都沒地方在建一間屋子出來湊合,想買新房子,手裏又沒有這麽多銀錢。


    眼看,小兒子再過兩年也要娶妻,何田氏就想著把閨女嫁出去,多要點聘金,也能補貼家裏。


    奈何,家裏適齡的人不願意出超出行情的聘金,還在背後嘀咕何家是賣閨女。


    何巧娘在何家沒有話語權,但是她也是一個內秀的姑娘,心裏其實很有主見,她早就知道她娘的打算,所以最近幾年一直都無意的跟附近的媒婆打好關係,就是希望能給自己找到一條路。


    南城的王媒婆是一個心善的人,她不願意做那種把好好的閨女說給半老頭子的事情,尤其是何家那個何田氏,麵甜心苦,說是女兒也一樣,結果,還不是想著把人換一筆聘金,給一副薄嫁妝就大發出門子去。


    何家閨女也是個苦命的,這姑娘這兩年不是給她做鞋,就是給她縫個帕子,縫雙襪子,她人老成精,自然能看出來這丫頭的意思。


    這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隻不過是多費一點心而已。


    王媒婆找了幾個幹這一行的老姐妹,知道了西城東街的李家長子。


    “老姊妹,這個李家是個還不錯的人家,上麵隻有一個爺爺要伺候,沒有公公婆婆,就是下麵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但是,人家妹妹也是能幹的很,弟弟年紀小小的就已經是個童生了,以後的日子有著奔頭呢。”


    王媒婆一聽就樂了,隨即又想到:“這麽好的條件,怎麽你沒說成?”


    那媒婆甩了甩帕子歎氣道:“人家挑著呢,我給帶著相看了幾個西城的,人家一看就沒了下文,我一去問,人家說什麽,嬸子,我想找一個能擔起長嫂擔子的妻子,咱們都是這西城的,你給相看的這幾個,我也聽說過是哪家的,她們不太合適,您也知道,我家裏的情況。”


    王媒婆一聽,眼裏閃過精光:“這李家的小子眼睛還挺毒啊,看來背後也沒少打探過啊。”


    “可不是啥呢,李家在西城住了好幾代了,李家老爺子也有不少老兄弟,誰家的閨女,孫女怎麽樣,一打聽都能找到。”


    後來王媒婆去了李家,找到了李豐收,跟他說起了何巧娘:“這姑娘是個苦命的,但是除了娘家不好,人是一點毛病沒有,能幹,能吃苦,性子還好,絕不會跟姑子小叔子或者妯娌鬧不和,這一點,我可以拿我說媒幾十年的名聲保證。”


    李豐收聽著倒覺得有趣:“這姑娘莫不是您的親戚?不然怎麽願為他人擔保?”


    王媒婆一拍大腿一臉真誠的道:“要是我自己的侄女外甥女的我就不會這麽說了,這姑娘啊不容易,世道艱難,女子生存不易,嫁人更是一輩子的事情,我老婆子就當是積德行善吧。”


    李雲溪也在屋裏聽到了這些對話,她倒是覺得這位姑娘很不錯,在大環境不能忤逆不孝的時代,另辟蹊徑為自己謀求一個脫離原生家庭的路子,是個明智的選擇。


    李豐收顯然也對王媒婆口中的姑娘不排斥,但是他還是不太肯定,這個姑娘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樣的,於是試探性的問道:“嬸子,我有個不情之請,私心裏想見一見這位姑娘,不知能否?”


    王媒婆知道,這是人家怕她哄騙,想一想巧娘那個周正又勤快貼心的樣子,她一咬牙道:“我替她應了,巧娘那丫頭每隔幾天都會去南街的繡坊,明天我讓她去,你們趁機見一見。”


    “那就勞煩您了,您放心,我絕不聲張,我會帶著我妹妹一起,不會唐突她的。”


    第二天,何巧娘穿上自己唯一一件體麵的衣裳,還是她到了年紀,她娘想奇貨可居把自己賣個好價錢,給她置辦的一身粉色細棉布的衣服,她自己做的,衣襟袖口腰封下擺都繡著她喜歡的臘梅花。


    頭上帶著一朵自己用碎布頭攢的頭花,沒有胭脂水粉就用過年貼的對聯剩下的紅紙當做口脂,給自己提一點氣色。


    她聽王奶奶說了,這一家沒有公婆,她隻要嫁 進去就不會受氣,但是,要能擔起長嫂的擔子,不能吃裏扒外,往娘家搬東西。


    她心裏巴不得早點離開她家這個讓人窒息的地方,隻要嫁的人不是酒鬼賭汗,不打人,他就是瘸了腿她都不嫌棄,隻要日子有奔頭,總不會比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娘家給賣給哪個給錢多的老頭子來得強。


    王媒婆帶著這丫頭去了繡莊,等看到早都等在門口的李豐收時,她扯了扯巧娘的胳膊,給了眼神示意她,就是那個穿著一身鬆柏綠圓領長袍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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