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芹考完期末,在學校多留了幾天才終於歸家。


    她到家的時候,離春節隻剩下一個周。


    媽媽對她的晚歸有些不滿,但聽見她說的理由是給導師幫忙後也沒說什麽。


    而她爸爸更關心績點。成績單剛出來的時候,她爸就催她把成績發出來。


    看見她保持前三的排名,爸爸很欣慰。


    韋芹想,寒假的自由程度多虧了成績的福。


    年前這幾天,有高中同學知道她回來了,約她出去吃飯。


    韋芹答應了一兩個高中關係還算不錯的女同學,其他人約她,她都說有事。


    大學的自由程度遠超高中,大家都是成年人,可以去做那些未成年時期被耳提麵命不準做的事情。


    韋芹被同學關心最多的是她的私人感情生活。


    約她見麵的兩位女同學上大學後都交了男朋友,韋芹觀察她們的表情,大概推斷出她們這一段感情都很健康,至少現在來看,對她們的影響都很正麵。


    “我嗎?我不是很想戀愛。”


    韋芹被追問時是這麽回答的。


    她們不解:“為什麽?芹芹這麽漂亮,肯定很多人追你,是沒有看上的嗎?”


    韋芹笑了笑,坐在對麵的朋友和她聊天時偶爾會查看一下手機,而看完手機後臉上則會浮現出幸福的神色。


    朋友說,是男朋友發來的消息。


    可她不怎麽羨慕。


    “沒,就是不想談戀愛。”韋芹攪了攪手中的熱可可,“感覺會很累,而且沒什麽時間。”


    沉浸在戀愛中的女人這麽講:“好吧。可能還是因為沒有碰上合適的人吧。”


    韋芹不去反駁和解釋,眼皮半垂,微笑點頭應著她的話:“可能是吧。”


    但大概率不會有這樣的人。韋芹也從不期待會有這麽樣一個人。


    親密關係在她看來,是窒息的。


    不會存在無私的人。


    而自私的人總會提出要求。


    哪怕開始之初覺得甜蜜,但那也是裹了蜜的砒霜,久而久之總會顯露出其束縛桎梏的本性。


    但韋芹也知道,這隻是她的想法,她極端又偏執的想法。


    她其實才是不正常的那一個。


    偶爾、很少的時候,韋芹也會產生羨慕。羨慕他們不會過多受消極負麵情緒影響。


    看著對麵享受戀愛的同學,她祝福她們。


    除夕,她跟著父母去了爺爺奶奶家。


    這裏人多熱鬧,比起小家庭,有年味多了。


    被這種熱鬧氛圍裹挾,她心情也渲染開心起來。


    那些掃興的老生常談被提起時,她也沒那麽難受了。


    “嗯,芹芹轉專業呢,去學金融。這孩子不知道怎麽突然叛逆,不過還好,還有機會重來。”媽媽在那邊和大伯母聊著天,聲音不大,但坐沙發上的韋芹聽得一清二楚。


    伯母家的堂姐挨過來小聲和她說:“芹芹,你真的,你填誌願真的嚇全家人一跳。”


    堂姐悄悄給她豎了個大拇指:“牛的。”


    韋芹彎唇,沒說什麽。


    “對了,上大學有情況沒,談戀愛了嗎?悄悄和姐姐說,我幫你保守秘密。”


    堂姐有些八卦。


    韋芹搖頭:“沒呢。”


    堂姐有些可惜:“乖乖女欸...不會到時候得嬸嬸給你介紹相親吧。”


    韋芹乖乖微笑,萬金油回答:“可能吧。”


    上大學後回家這幾天,韋芹發現一個怪相。


    高中時不可說、諱莫如深的話題,現在可以直言不諱、光明正大地提及了。


    可韋芹實在對這些感情糾紛沒什麽興趣。


    哪怕對方是個聖父,能包容接收全部她那上下反複橫跳的情緒。


    初一過後,初二韋芹和父母去了外公外婆家。待到初三才回了自家。


    但回了自家之後,依然是各種走動串門。


    做了十幾年老鄰居,他們去隔壁章家拜年。


    到章家門口的時候,韋芹才想起章熠這個人。


    上次元旦將他全部拉黑後,他確實沒再出現在他的生活裏。


    她也很少想起還有章熠這樣一個人。


    盯著章家黑紅色的大門,韋芹突然起了些有趣的想法。


    章熠看見她,會是個什麽反應呢?


    他還會黏上來嗎?


    韋芹沒心沒肺,已經全然忘記自己之前說的狠話了。


    因為章熠產生的厭煩也跟著這段時間的斷聯,淡化許多。


    敲門後,是章粵開的門。


    韋芹聽著父母和她客套的寒暄,大人互相推脫,那禮品盒在空中蕩來蕩去,最後還是被收下了。


    “芹芹,好久沒見到芹芹了,又長好看了。”章粵這才注意到跟在後麵的韋芹,誇了兩句。


    “謝謝阿姨,”韋芹視線在章粵身後探尋,她沒發現那個大高個,於是她問,“阿姨,章熠呢?”


    “小熠還在他外婆家,沒回來。”


    “哦哦。”


    韋芹心上滑過一點淡淡的可惜。


    章粵說:“過兩天就回來了,到時候讓小熠過去找你玩。”


    韋芹乖巧:“好啊。”


    不過韋芹年後沒有多待幾天。


    過年串門做客的幾回,她感覺自己完全被當成一個拿得出手的商品,她父母在外大談特談。


    雖然名義上都在誇她多麽優秀,實則是在驕傲自己的育兒經驗。


    她忍不住找了個借口從那種環境下逃開。


    離蘇城越遠,她感覺加在身上的桎梏越少。


    章熠回來的時候,知道韋芹已經離開了。


    他確實是故意不見她的。


    她說他們不適合做朋友,表現出來絕交的意思。


    章熠在逃避,也在學習。


    學習如何掩飾。


    怎麽樣才能更好的待在她身邊不被趕走。


    他上次確實嚇到了她。


    章熠過去總覺得自己比同齡人更成熟,可也依舊的幼稚。


    上次就沒忍住,衝動了不是嗎?


    她喜歡他聽話,那他要更溫順才是。


    章熠覺得,他媽媽過去說的話不對。


    這世界上不僅有壞男人,也有壞女人。


    韋芹對他很壞,但他還是喜歡她。


    他甘願被她在手心玩弄。


    他喜歡壞女人。


    就像他媽媽被那個男人拋棄後,即便嘴上說著惡毒的話,巴不得對麵意外車禍早死,可做飯時還是下意識會做成男人喜歡的菜色。


    而他喜歡的韋芹,是個壞的很可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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