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陰晴不定的。卿嫿瞄著他的臉色,但不準備多搭理這個情緒不穩定的人。


    不過他出來了,倒是給她讓了位置。


    她也終於可以享受一下她的馬車了。她沒多看他一眼,擦著他的袖邊撩開簾子進去了。


    車廂裏坐榻上的薄被皺了兩分,桌上的糕點倒是沒被動過。


    卿嫿找了個位置放鬆的枕靠上去,她眯了眯眼,舒了口氣。


    這一天,她真有些累。


    覺得有些餓,她伸手撚了一塊酥糕,剛準備咬一口的時候,車廂簾子又被掀開。


    剛剛才出去的人,又陰著一張臉進來了。


    憐餘光又瞥了一眼半躺在那兒,完全不在他麵前維持形象、也不在意他的人,心裏又多了一股悶氣。


    他發現這個佛修還挺倔的。


    他明明都做好準備,就等她示弱,然後就出來接替她工作了。


    結果這人倒是能忍,悶聲不吭的幹活幹了一下午。


    他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結果她完全不帶理人,隻在最開始他進來時輕描淡寫瞄了他一眼後,就開始專心吃點心了。


    “喂...”最後他先沉不住氣,又帶上了些不自知的微怨,“我也餓了...”


    他凝著她,似乎她是個惡人,隻顧自己吃東西不帶他。


    卿嫿捏著糕點的手都停滯了兩秒:“?”


    是誰在車廂躺了半天,糕點就擺在這裏,餓了不知道吃?


    他真是個少爺。卿嫿不想多理。


    可是他靠了過來,坐在了她對麵,也不說話,就用他那雙上挑漂亮的眼睛盯著她,像是個一個鉤子,等著魚兒自願上鉤。


    他一大個人,而車廂空間就這麽大,存在感實在很強。


    尤其是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換上了上午買的新衣服,那抹熾熱的豔紅布料不斷在她眸底晃悠著。


    好一會兒...卿嫿都沒有管他,等她自己吃了個七分飽,慢條斯理拿手帕將手擦幹淨之後,她才終於正眼看他。


    他臉上的幽怨終於明顯了起來,漂亮豔麗的眉眼輕蹙著, 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


    卿嫿看的心中突然一樂,心情也爽快了起來。


    她還準備多欣賞幾番眼前的“美景”,但對麵人恢複了表情,又變成了之前那執拗磨人的樣子。


    他似乎是有些羞,因為皮膚太白,所以耳廓後微粉的皮膚看著很明顯。


    他呼吸急了兩分,橫了一眼過來,問她:“你在看什麽?”


    似乎隻要她道破,他立馬就會惱羞成怒的和她辯論。


    卿嫿撇開視線,又輕歎了一口氣,罷了,不和他爭。


    她將剩下盤子裏的糕點推過去,那部分她沒動過:“喏。”


    他好像還在生氣,卿嫿最後又瞥了他一眼之後,闔了眼皮。她吃飽喝足,困乏上來了,她要眯一會兒。


    憐看著對麵人毫不設防的就在他麵前閉了眼,一點不把他當壞人看,心裏又氣又微妙。


    他又凝視了她好一會兒,聽見她呼吸變得放鬆綿長之後,才挪開視線,放在桌上那盤沒吃完的糕點上。


    他又暗自嗬了一聲。難道他會吃這剩下的?他從來沒有撿過別人的吃喝。


    他抱手輕哼一聲,他才不會吃。


    不過越是讓自己不注意什麽,就越注意什麽,他的視線裏那盤糕點的存在量級越來越大了。


    他也真的有些餓了。


    中午見著卿嫿忙著趕路,他上午又花了那麽多錢,自己身上又沒錢,所以他也沒有多提吃食上的要求。


    他一會兒還準備將身體裏那些鬼氣煉化一部分。煉化吸收的過程也會費時費力。


    在選擇被卿嫿聽到他狼狽的餓肚子聲音,還是選擇這盤不精致的點心...他猶豫了好久。


    最後還是選擇了吃。


    真香。


    憐吃的小口,生怕自己動靜大了把對麵人吵醒看到自己這副模樣。


    但他吃的快,盤子裏剩下的幾塊糕點他兩分鍾就吃完了。


    不過有點噎人,他給自己倒了杯涼掉的茶水,一邊喝,一邊視線又落到了對麵佛修身上。


    他終於有了時間可以好好打量她了。


    她穿一身素衣,看著清雅薄淡。和她人一樣,低調不顯張揚。她似乎睡過去了。沒有什麽煩心事的好夢著,眉眼在睡夢中愉悅的舒展開來,對他毫無防備又安心。


    明明她的相貌偏清冷,性子卻很鮮活生動。他印象裏她的眼眸很純很黑,看人的時候略顯冷淡,不過情緒倒是豐富有趣。


    她真是個奇怪的人,女子身上少見的性子能屈能伸。


    說她純善溫良吧,但也是被他逼的才會救他。


    說她惡劣呢,被他故意下了咒,也隻是氣了一小陣子就過去了,偶爾還能好心情的對他笑。


    倒是確實有點缺心眼,沒心沒肺的,和話本裏那些佛修不一樣。


    憐盯著她,腦子裏想了好多。


    直到對麵人有了些動靜,先是蹙了蹙眉,唇被抿成了一條線,一副不想醒過來的樣子。


    不過還是一點一點清醒過來了,睫毛顫抖眨了好幾下才徹底睜開,眸子裏還有惺忪朦朧霧氣,看著有些懵。


    卿嫿才意識到自己真的睡著了。她皺眉,忘記車廂裏還有個人了,所以抬眼時望見對麵的憐冷不丁被嚇了一跳。


    他表情和緩了些,不過見到她視線看過去後,又下意識裝了起來。


    她有些口幹,又覺得被人盯著睡了一會兒有些尷尬,她一邊伸手給自己倒了杯冷茶水,一邊試圖掩藏起尷尬和他聊幾句話。


    “我睡了很久嗎?”


    憐先是不語,不過似乎是注意到她去倒茶水,視線落在茶幾上的動作,他下意識撇開了臉,搖了頭回答:“沒。”


    卿嫿也“哦”了一聲,不再講話了。


    她微微撩開了車廂裏窗戶簾子,看到外麵天已經徹底黑了。而薄涼的夜風也趁著這個機會,從窗戶裏溜了進來,有些蕭瑟的冷意。


    卿嫿放下窗簾,準備繼續再睡會。畢竟估計明天也是她去駕車。對麵的少爺哥可不會幹這事。


    她默默歎氣,有些悲哀,準備合眼再休息。


    不過她剛閉上眼,她就感覺有陰影壓在了她的臉上,隱約的溫意也從她前方傳來。


    她重新睜開眼,而後直直對上了憐那雙眼睛。


    他靠的太近了,距離近的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還有他眨眼間撲動的眼睫。


    而他那雙眼即便是幻化成了黑灰色人類的眼眸,看上去也帶著些妖族非人的冷漠感,再配上他妖冶綺麗的臉龐來,有些攝人心魄。


    “怎麽、了?”她有些卡殼,不知道他突然靠這麽近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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