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青意識到,趙原野和他們認識,並且還是朋友。


    而等趙原野開口確認之後,這兩個男生臉上終於蕩起開心的笑來,朝他們這邊靠過來。


    “我就說是你,結果雷子還不信,說你還在b市。”被趙原野叫著揚子的男生推了兩把旁邊傻笑的人,表示自己不服,“不過原野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找我們玩。”


    叫做揚子的男生看上去非常開朗外向,一點也不社恐。他瞧見坐在趙原野旁邊同桌的林雨青,也順手打了個招呼。


    “哈嘍哈嘍,我是李揚,這是雷橋。”李揚給他們兩個人做著自我介紹,林雨青才知曉了他們的名字。


    李揚特別自來熟,嘻嘻哈哈的,但看上去很真誠:“你是原野的朋友吧,那也就是我們朋友了。”


    “你們好。”她也打了招呼,“我叫林雨青,很高興認識你們。”


    等他們雙方社交結束,趙原野才插了進來。


    “他們是我小學的好朋友,”他先是和她再次介紹著,最後還補了一句,“我們關係很好。”


    林雨青再一次意識到,這兩個人對於趙原野來說,應該是非常重要的朋友。


    在李揚和雷橋麵前的趙原野很特別,和她見過的許多麵不一樣。


    總是成熟冷靜的趙原野看著青澀起來了,和揚子、雷子說話的時候居然有幾分的靦腆。


    林雨青視線在他們三個人身上來回轉,也開始對他們的友情感到好奇。


    她從來沒有聽趙原野提起過他的朋友們。


    在b市,趙原野總是獨來獨往的。在學校裏,除了和她能說上幾句話,和其他的人,他幾乎不怎麽交流。


    而趙原野也沒有和她講過他的過去,講過他的童年時光。


    所以林雨青一直覺得趙原野沒有什麽朋友。


    但現在看來,趙原野不僅有,並且很看重他的朋友們。


    “這是林雨青...”趙原野又給李揚和雷橋介紹著。


    具體到用一個詞形容他與林雨青的關係上時,他停頓了好幾秒,語氣有些微妙,像是並不滿意這個詞語,但最後也用“好朋友”一詞代替了。


    “噢噢噢...”


    本來林雨青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但她聽見旁邊李揚和雷橋似有所指、意味深長的:“噢噢~”


    以及他們的眼神從純粹好奇轉換成了想要八卦的蠢蠢欲動。


    林雨青下意識想要開口解釋,但發現好像沒有需要解釋的地方,反而越描越黑。


    她和趙原野,確實是好朋友。


    她看了看旁邊鎮定自若的趙原野,熄滅了解釋的欲望。


    李揚和雷橋兩個人都很開朗,趙原野在其中被凸顯的更加內向了,尤其是趙原野冷臉下來,三個人很像是沒頭腦和不高興的組合。


    林雨青被自己這個聯想好笑到了,她悄悄笑了笑,以為沒人會發現。


    但趙原野注意到了,問她怎麽了?


    林雨青其實一直隱隱約約有感知,趙原野好像一直都將目光注視在她的身上,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並且,趙原野有些“貪心”。


    因為他總是想要一起參與進她的生活,知曉、共享她的喜怒哀樂。


    但這種被趙原野注視的感受並不壞,至少現在林雨青還能接受,然後回答趙原野的問題。


    林雨青本來沒想要說明自己笑的原因,畢竟不太禮貌。


    但趙原野的眼神一直沒挪開。


    他也沒有開口問第二遍,隻用一種無辜的眼神看著她,似是她如果不告訴他的話,她就有罪。


    李揚和雷橋還站在旁邊,也好奇的看著她,想要知道她的笑點。


    林雨青原本笑著的臉變得僵硬。


    她不好意思在第一次見麵認識的人麵前調侃人家。


    她伸手在桌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扯了扯趙原野的袖子。


    她兩根手指拉著他衣袖不放,擺脫他放過自己一次。她悄悄“威脅”,如果他不答應,她就一直捏著。


    趙原野垂眸看著她的手指,過了兩秒之後,掀起眼皮,雲淡風輕的說了句:”算了。“


    林雨青以為他這樣說就是真的算了,放過她了。


    但等全班人報名完,班主任捏著手裏的表進了教室、登上講台,李揚和雷橋兩個人回到位置上後,台上班主任一邊介紹著自己身份,說著對大家高中三年的期望,台下趙原野扔了個紙條過來。


    上麵是他飄逸的字跡:“為什麽笑?”


    他還是要探究到底,一定要參與她的快樂。


    她輕搖了搖頭,又瞥了趙原野一眼,有些無奈。


    然後她也提筆,寫了一行字。


    “你們這樣,真的很像沒頭腦和不高興。”


    她將紙條折好又重新丟了回去。


    然後她聽見了趙原野悶悶的一聲笑,她的快樂好像真的被他參與其中了。


    ——


    高中的學習節奏比初中快了許多。


    林雨青是藝術生,除了文化課,還要去參加美術的培訓,生活更加繁忙。


    秦鬆子上高中之後給她換了一個新的培訓機構,那個機構是有名的工作室,時間節奏很快。


    林雨青這才高一開始,就已經被要求著準備作品集了。


    在學校裏麵,林雨青也不輕鬆。


    班主任知道她的班裏唯一一個美術生,所以沒有民主投票,直接內定了她先暫時擔任文藝委員這一個職位。


    因此班裏的學生事務,她也要去負責。尤其是每個月年級裏的板報評比。


    而趙原野和她比起來,簡直就是閑人一個。


    他什麽班級幹部都沒有擔任,連個收作業的小組長都不想當,讓給了前桌同學。


    但每次畫板報的時候,她還沒有開口想要他幫幫忙,他自己就主動化身小助手忙前忙後了。


    並且他們班的班主任很隨性,他們開學報道那天隨便坐的位置她之後沒有調整,直接這麽固定下來了。


    所以林雨青和趙原野真的成了同桌。


    林雨青和趙原野同班了兩年,這是她第一次和趙原野做同桌。


    而趙原野也真的做到了他自己之前說的那些話。


    上課她分心了,他會用塞一顆她喜歡吃的軟糖的方式來提醒她。這種軟糖不知道趙原野從哪兒買的,草莓味的,果香非常濃鬱,特別好聞。


    林雨青挺喜歡的。但她找趙原野要鏈接,他不給她。


    他說,他給她買。


    林雨青悄悄搜了同款,但是下單的幾款糖果味道吃起來,都不如他給的那種草莓軟糖。


    她發消息給他,抱怨他是個小氣鬼,連個鏈接都不給。


    趙原野回:“那我給你了,你之後能保證上課不分心嗎?”


    林雨青慫了...沒有回這句話。


    她確實不敢保證。


    上課分心確實是她學習路上很難克服的一個大毛病。


    如果是講曆史故事、講哲理這種倒是還好,一旦是涉及到數學驗算,這個過程她的注意力就會從那些公式、數字上分散開來。


    除了這個,趙原野還是個非常好用的人形家教機。


    原本秦鬆子依舊打算把她打包進補習機構的,但是聽到趙原野和她同班,並且是同桌之後,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趙原野在給林雨青補課,並且卓有成效這件事,秦鬆子是知道的。而且秦鬆子很信任放心趙原野的教學水平。


    所以即便林雨青上課還是會注意力不集中,但下課之後有趙原野的輔導,她的成績在這個班裏竟然能做到中間、隱隱偏上的水平。


    而上學、放學,他們兩個人自然也是結伴在一起的。


    他們的關係在學校裏,是誰都能看出來的親密。


    本來林雨青也和趙原野討論過這一件事,要不要遮掩一下呢?


    但得到了趙原野的強烈反對。


    他提出三大質問。


    “為什麽要遮掩,你覺得奇怪嗎?”


    “要怎麽遮掩?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別人知道我們關係好怎麽了,難道你怕嗎,林雨青?”


    林雨青啞口無言,隻能作罷。她其實也不想浪費精力去做這些事情。


    但她又有了新的問題,趙原野,你為什麽這麽激動。


    有些心思在她心底繞了好多圈,最後她也沒有琢磨出一個明白來。


    所以她還是沒有把這個新問題問出口。


    但林雨青本質上是個怕麻煩的人,尤其怕這種社交人際糾紛。


    所以她做好了處在風口浪尖上的準備。


    不過她發現,雖然能聽見班級裏麵有關她和趙原野的八卦緋聞,但是其實很少。


    因為趙原野還是一如既往的低調,和班裏人接觸的少,為數不多能說上話的人就隻有她、李揚和雷橋。


    其他人對他接觸了解的少,因此談資也少。


    她擔心的那些麻煩也就不存在。


    但趙原野的這種低調也讓林雨青有些擔心。


    因為他幾乎沒有人際關係,他的社交關係網的中心就圍繞著她,再加上林雨森、李揚和雷橋這麽幾個人,有些封閉。


    林雨青也不是說這種封閉不好,但是她也希望,如果趙原野多認識些朋友,生活會更精彩些吧?


    畢竟她也不能無時無刻的都陪在他身邊,和他在一起。


    總有些時候,趙原野會感到孤獨吧?


    所以林雨青偶爾也會和趙原野說,要不要去和班裏其他男生一起去打打遊戲,認識認識。她像個操心小孩交不到朋友的家長一樣。


    而趙原野這個時候會回答說:“你不想我和你玩嗎?”


    他眨著眼睛,黑色的眸子這個時候很清亮,看上去無辜又委屈。林雨青被這麽眼巴巴看著,隻能放棄。


    她當然願意和趙原野待在一起。


    不過,她的妥協造就了趙原野的“變本加厲”,他越發的粘人了,像是幼稚的跟屁蟲,她去哪兒他就要跟在哪兒。


    林雨青周末會去機構培訓。而以往周末的時間都是留給趙原野的。以前他會在家裏陪她練習結束後,一起看書看電影,或者閑談。


    現在因為她要去機構培訓,趙原野的這段時間則空了下來。


    前兩個周,趙原野非要跟著她一起去機構,他說他就在樓下等她下課,他可以在樓下打遊戲等她。


    林雨青拒絕了兩次,但是沒成功。因為趙原野知道怎麽拿捏她,慣會裝可憐,然後她就心軟同意了,百試百靈。


    而想著趙原野就等在樓下,樓上畫畫的她心也總是安寧不下來,總想快點結束下去找他,落筆的筆鋒都能快出幾分倉促和浮躁。


    因此雖然林雨青畫的快,但最後她被老師單獨留了下來,說她畫的心浮氣躁的,不得行,得重畫。


    這反而又多浪費了時間。


    等她最後心靜下來後,她認認真真重新勾勒完作品,老師這才點頭通過放她離開。她下樓的時候,已經快要傍晚了。


    她從窗戶往外看,能看見天際線邊緣暖橙色的夕陽和暈染開來滾燙的火燒雲。


    很漂亮的天景。


    要是往常,林雨青一定會停下來細細欣賞。


    但現在她的心思全都掛念在樓下等待她的趙原野身上。


    他等了很久了。


    所以她是跑著下樓去見他的。


    樓下是寫字樓的大廳,這裏人來人往,不是一個安靜、適合長時間等人的環境。


    而趙原野就一個人坐在角落,等了她幾個小時。


    她下樓時,在角落中找到了正偏頭注視旁邊玻璃外景色的趙原野。他在角落裏很靜謐,沒什麽人會注意到這裏。


    玻璃牆外其實沒有什麽好看的,就是普通城市的車水馬龍。但他看的很專注。


    沒有等待的不耐煩,眉眼也舒展著,雖然沒什麽表情,但並不給人冷淡的感覺。


    而這樣柔和的趙原野,卻讓人覺得遙不可及。


    身上籠罩著一股客氣的疏離感,和周遭外界隔絕開,給她一種,明明趙原野就在眼前,她卻抵達不了他的世界的錯覺。


    她本來跑著下來見他的,走到這裏又停了。


    眼前的趙原野讓她覺得有幾分陌生和難過。


    她又想起了最初見到趙原野時,他看她的眼神。就是這種感覺。


    她第一次有了,趙原野是不是瞞著她什麽秘密的感覺。


    但能有什麽秘密呢?


    林雨青想起趙原野那些對她毫無保留的日程,忽的又笑開來。


    隻有屬於b市的那些事情。但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她可以不在意。


    “趙原野!”


    她笑著重新跑到他麵前:“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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